宛丘黑厘洞洞前
“加将军,别来无恙。”
老乌头一收到信就早早在洞口等着,生怕得罪这位灾星。
单于马都没下,一双眼睛微睁,拿出红灼令,麻木的睥睨脚下一众,“奉域主令,即刻起,全面封锁黑厘洞。”
老乌头跪地眼看马匹入洞,才在阿大搀扶下颤颤巍巍起身,忍不住背后狠啐一声,“呸,什么东西……”
阿二听言,忙用翅膀堵住老乌头的嘴,阿大也在一旁不停煽动双翅,让他不可再说。
“老乌头——”
又是那催命的吼声,听声老乌头一把推开眼前阻碍,变化表情,一脸谄笑的温吞进了洞。
“来了,来了,将军有何吩咐?”
黑厘洞单于不是第一次来,早在二十多年前,鬼怀域因丧失黑厘金,上至长老,下到鬼灵,人人自危。在此紧要关头,他单于家挺身而出,用他家传秘术,定得黑厘方位,他单于加带兵在宛丘寻了一年有余,才终于将它禁制在这一方土地,并将此地取名黑厘。
距他上次踏足宛丘,已经快有三十年。没想到再到此处,还是为了鬼怀淮家——他那没了的前主。
“老乌头——”
“老夫在,将军请说。”
单于环顾洞内一圈,和他记忆里的样子并无太大出入,“近来黑厘洞可有怪事发生?”
老乌头紧跟单于脚步,仔细回想一番才小心回答,“黑厘洞内一切安好,只是,黑厘数量大不如前,采矿时间由最早的一个时辰已经延到六个时辰,可得到的效果依旧甚微。”
“情理之中。黑厘数量虽重要,但和我们所需的结果而言,质量才是头等。你的任务一直都只有一个,尽快培育出新的黑厘金。”
老乌头心里暗悱,说得轻巧,这可不是他上下嘴皮一碰就能办的到的。
“是,将军训诫的是。”
“好了,你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老乌头得令,恨不得脚下生风,有多快就走多快,“对了,最近一个月新到的几批人都安排在哪?”
老乌头眉间一黑,就知道他一个屁也得两下蹦。老乌头转过身来,缓缓回道,“回将军的话,近一个月黑厘洞共入人口七十三位,其中三十四人为下料,上料三十九人各自分散在眼前二十七洞中。”
三十九吗?比他想象的要少的多。看来很快就能完成任务了。
“把三十九人统统带到龟泉河。”
老乌头咬牙,“是。”
……
黑厘洞地下龟泉河
自打他俩接到信的那刻,阿大阿二就知道,老乌头的春天结束了。
这单于还真是一点没变,几十年过去了,还是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老乌头的龟泉河也是说占就占。
虽说这黑厘洞是他所建,泉河也是他所引,可老乌头毕竟是域主亲自指派到此处看护黑厘金的一把手,连泉河也特加龟字在前。他老乌头独自在此山高皇帝远,当了几十年的地头蛇,连巴锵将军亲临也未曾对他如此发号施令过。
“人都齐了吗?”
单于独坐龟背椅,面前一通好瓜好果,他拿起一颗沙地面,一口一口吃的开怀。
老乌头淹没在乌央央的人堆里,声音自下而上传来,“已到三十八人,剩下一人已经派人去找了。”
单于三两口消灭一个沙地面,满意舔了舔唇。看来这老家伙儿在这过得不错,桌上水果竟比鬼怀域贰空主殿还要多样。
“可以了,下去吧。”
老乌头的浑浊双眼猛地透出一丝狠意,不过片息过后,他又立刻笑着告退。
阿大阿二伺机随他一道出了洞府。
“老大,那单于太不像话了!不过一个百来岁的娃娃,怎么敢在您面前耀武扬威!”阿二回到地面怒道。
老乌头慢慢行至洞口桌椅前,拐杖所行之地,仿佛承受了雷霆万钧之势,铜钱大小的深坑陷了一尺有余。
老大怒极,阿二撺火,唯有阿大还算冷静,低声分析形势,“那单于过两天就走了,这黑厘洞照样是老大您的天下。这几天就由我俩跟进,对外就称老大您老毛病犯了,想他单于也不会放在心上。”
看老乌头拾起烟杆,阿大立刻喷出一小股赤炼火来,“老大,退一步,海阔天空……”
*
“姐姐,我们快要出去了吗?”汐大暑紧张的搓搓小手,时刻准备扛起挖土大梁。
陈芦花力气又快用尽,猡勼认命接过铁锹,继续卖那所剩无几的一把子力气。它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在逐渐恢复,看来今天还真被这瞎猫给碰上死耗子了。
猡勼甩甩尾巴,陈芦花立刻心领神会,卧地后退几米远,不忘一把捂住汐大暑耳朵,小丫头眨巴眨巴大眼睛,有样学样,一双肉手捂住陈芦花双耳。
猡勼看她俩准备完毕,一记闷声雷小试牛刀,眼前石块纹丝不动。
它紧皱眉头,再加两成力度,石块开始松动……
再加……
再加……
如此反复,终于在保证隔音和安全的两大前提下,成功带着一大一小俩累赘重见天日。
或许是在洞里独住太久,陈芦花一时难以适应眼前光景,脑袋里的一句话下意识脱口而出,“好——多——人……?”
*
“将军,找到了。”
看到来人,陈芦花瞪大眼睛,气不打一处来,“干嘛?我都被你卖过一次了,你还想怎样!!”刚凭实力跑出来,不会又要二进宫吧。
吕卫面色尴尬,一脸欲哭相,一下跪倒在地,“姑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还请您看在,看在……”
“看什么?你要我看什么?是看你毒下的剂量不够,还是看你一片好心送我入洞啊?”
陈芦花说到最后,莫名有些没了气势。毕竟,入洞后,她的生活水平和之前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至少,她身上的肉没有一口是白吃的。
“你走吧,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
吕卫听言,不顾地上石子连磕几个头,陈芦花猛地反应过来,一个右脚迅速前伸,“我,我可不用你磕头。”
怎么看也是和她父亲一般年纪,平白受这几个响头,她怕是要折阳寿了。
“将军……”吕卫跪转方向,朝着马车哭腔开口,“将军,人我给你找到了,还请放了我妻儿。”
陈芦花顿时一个头来两个大,眼下情况到底怎么回事?吕卫口中的将军又是谁?她并没有得罪过什么将军吧?
难道洞外有巴卫军守着?不对,响韭来时都没见过呀。
她上前去搀仍旧跪着的吕卫,吕卫连连摆手,不愿起身。
陈芦花心下气急,一切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顾不得对方人多,情感瞬间占领智商高地,挺身质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马车缓缓掀开一角,首先入目的是双白绒聚云靴,靴前嵌红石,随后一袭蓝绸白底锦缎长袍映入眼帘,袖口袍角缀以金线滚云边,青丝乌黑,飘逸轻盈。
这人是个将军?分明更像个白面书生,文文弱弱,长得倒是好看,“十分有七……”陈芦花喃喃道。
仲千秋刚下马车就捕捉到四字入耳,“什么十分有七?”
陈芦花被人当面贴脸开大,霎时眼神慌乱,好一阵儿才定了心神,壮着胆子问,“你到底是谁?”
少年眼神款款,笑回,“上车,我们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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