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商量

等到夏云澜和蓝皓回到破庙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雨已经彻底停了,天空开始放晴,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地面上,带着些许温暖。

坝上,众人忙碌着。几个篝火已经搭建起来,火焰熊熊燃烧,上面架着一只已经处理干净的野猪,正缓缓烤着,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云丫头,你可算回来了!”张婶儿眼尖,第一个发现了夏云澜和蓝皓的身影。她小跑着迎了上来,脸上满是关切:“没受伤吧?”

夏云澜轻轻摇了摇头,她的头发已经重新梳理过,显得干净利落。她笑着解释道:“张婶儿,我没事,只是去河边洗沐了一番。”

张婶儿无奈地摇了摇头,指了指旁边用缸子装着的清水道:“丫头,你要是想洗沐,跟婶儿说一声就行。我给你烧水,也免得你跑出去这么远。要是出事儿了,可咋办哟!”

“嗯,下次就麻烦您了。”夏云澜乖巧地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张婶儿这才满意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继续煮着那清汤寡水的稀粥。

夏云澜朝着破庙走去,一路上不断有人向她投来关切的目光,询问她是否安好。她微笑着一一回应,艰难地穿过人群。蓝皓的情况比她更“糟糕”,一回来就被人团团围住,拉去交流工作安排了。

走进破庙,夏云澜一眼就看到躺在最里面的夏东豪。他已经苏醒过来,在虎子的帮助下,正费力地喝着稀粥。夏云澜快步走过去,轻声问道:“阿父,您怎么样了?”

夏东豪听到女儿的声音,手微微一颤,抬起头来。他的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眼中的泪花却闪烁着温暖的光芒:“回来啦?”

“是,回来了。”夏云澜轻声应道,蹲下身子替父亲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阿父,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好,好多了。”夏东豪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微笑着说道。只是那笑容中带着些许悲凉和无奈,仿佛整个人都苍老了十来岁。

夏云澜看在眼里,心中不禁一紧。她抿了抿嘴唇,终于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打算:“阿父,我想带你们去封城。”

夏东豪闻言一愣,不解地望着她:“怎么突然想去封城了?”

夏云澜靠坐在父亲身边,小声地将自己的考虑和盘托出:“阿父,您觉得我们现在这样,能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吗?云虎寨被一举歼灭,说明对方根本就没有打算留下活口。如果我们继续留在这里发展,很可能会再次招来杀身之祸。”

夏东豪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你觉得封城就是我们的出路吗?你要知道,封城很穷,并不一定比我们现在的生活好。”

“但封城有蓝皓。”夏云澜的眸子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会照顾我们,至少在那里,我们没有性命之忧。”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与其在这里提心吊胆地生活,不如带着大家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先去封城发展。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回来的!”

“可是这里毕竟是我们的根啊!”夏东豪心中一暖,但仍然有些犹豫,“对这里更熟悉。”

夏云澜的眸子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她轻声劝慰道:“阿父,当初你们来到这里的时候,不也是一无所有吗?现在有我在,我会让大家过上好日子的。我这么厉害,肯定不会让大家饿肚子。”

夏东豪听着女儿的话,心中的大石渐渐松动。他感慨地看着夏云澜,眼中满是骄傲和欣慰。自家的女儿真的长大了,都能帮他分担压力了。

“好吧,等会儿我和大家商量一下,看看他们的意见如何。”夏东豪终于松口,决定尊重大家的意见。

夏云澜闻言眼睛一亮,笑容如春花般绽放。她弯下身子,轻柔地替父亲舒缓四肢。虽然他的四肢没有受伤,但多按摩一下也有助于舒筋活血。

午后的阳光洒满坝子,大家围坐在一起,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时光。这顿饭吃得热火朝天,众人品尝着美味的烤肉和清汤寡粥,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饭后,大家靠在屋檐下随意地聊着天,感受着生活的惬意与安宁。

夏云澜小心翼翼地将夏东豪扶到门边。黎宫见状赶忙上前帮忙搀扶,“兄长,你怎么出来了?伤口还疼吗?”他关切地问道。

夏东豪摇了摇头,“我有事儿找大家商量。你和虎子去把大家都叫来吧。”说完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黎宫担忧地看着他,但夏东豪轻微抬起头示意他快去。无奈之下,黎宫只好去找虎子,与他一起通知其他人。

夏云澜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让夏东豪坐下,便有叔伯凑上前来好奇地询问:“大当家,是要说什么啊?”“对啊,是要宣布什么好消息吗?”……

面对众人的询问,夏东豪只是笑而不语,一副藏有小秘密的样子。这更激起了大家的好奇心,三三两两地在一旁小声议论着。

蓝皓此时正好从旁边走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情形,不禁有些疑惑。于是看向夏云澜,少女朝他眨了眨眼,他微微一愣,随后便会心一笑。

“你先去忙吧。”蓝皓挥手,将手下赶走了,“你说的事儿可能今天就会有结论了。”

手下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地离开了。他之前还听到将军说归期未定呢,怎么突然之间就有结论了?

蓝皓没有理会手下的困惑,大步走到夏云澜旁,低声询问:“可是要讨论那事儿?”

夏云澜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我可以参与吗?”蓝皓指了指自己,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满面地问道。

夏云澜心中暗道他笑得傻里傻气的,但面上却一本正经地看向自家老父亲夏东豪。在接收到夏东豪的点头同意后,她才对着蓝皓道:“可以。”

蓝皓自然也看到了夏东豪的动作,但他很聪明地没有直接询问夏东豪,而是等待夏云澜的回答。当听到夏云澜说“可以”时,他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先前两人之间的互动。

夏云澜朝他瞪了一眼,转过头不想理他。蓝皓则是笑得更加开心了,甚至拉过她开始挤眉弄眼,惹得夏云澜忍不住再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就在这两人打闹之间,黎宫和虎子也已经把人叫回来了。夏东豪这才开口道:“各位……”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

夏东豪继续说道:“各位,云虎寨被毁,如今我们无家可归,想必大家对未来都很是担忧。”

众人对视一眼,情绪都低落了下来。夏东豪的话正好揭开了大家心中的伤疤,有人忍不住开口道:“没关系,我们可以重建家园。大家都有力气、有手艺,肯定不会无家可归的。”

“对!我们肯定不会无家可归的!”众人纷纷附和道,情绪再次高涨了起来。

然而夏东豪却抬手向下挥了挥,示意大家安静。等到场面再次静下来后,他才缓缓开口道:“我知道各位的能力,重新建个山寨对我们来说并不难。但是那些人既然能打着剿匪的名义来灭了我们的山寨,那就有可能再次攻击我们。那种突如其来的箭雨和杀戮,各位应当也是印象深刻的。”

众人回忆起那天的惨状和惊恐,一时都感到心悸和害怕。特别是看到黎宫和夏东豪身上的伤势时,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东豪啊……那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啊?”张婶儿颤抖着声音询问。她的身旁站着张小毛,此时他正拼命地拉着张婶儿的衣袖,似乎在阻止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张婶儿却紧紧握住张小毛的手,继续说:“我家大壮腿脚不好,小毛又还这么小。若是……若是没有了你们大家的照顾和保护,我们……我们可怎么活下去啊?!”说到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张大壮听到母亲这样说,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发黑。他有些不满地开口道:“妈!你说这些干什么?!”随后又转过头去,不好意思地对着夏东豪解释道:“大当家,你别听我娘胡说!她就是...就是太担心我们,才会这样说的。”他的头越说越低,显然是非常愧疚和尴尬的。

夏东豪不在意地笑了笑,语气平静地说道:“大壮、张婶儿,你们不用担心。当初我将你们带回山寨,就已经想好了未来。你们在寨子里一直都很努力,张婶儿每天给大家做饭,还要干农活,大壮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去打拼。虽然我们的买卖不那么正当,但我们从来没有让一个人饿死过。既然你们选择跟我,我就绝不会抛弃你们。”

随后,他又转过头来,目光坚定地看向其他人:“以前的事情,我就不提了。大家都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既然我当初带着大家建立了云虎寨,未来,我也会继续带着大家好好生活。请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再过上流离失所的日子。”

这番话让在场的许多妇人都忍不住哭了出来,男人们的眼中也含着泪水,感动不已。

黎宫咳嗽了一声,巧妙地替夏东豪转移了话题:“兄长,你是不是已经有什么想法了?找我们来,应该是想宣布什么吧?”

众人立刻止住了哭声,纷纷抬头望向夏东豪。

夏东豪向黎宫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缓缓开口:“是这样的,我打算带各位去封城。”

“封城?”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人脸上甚至露出茫然的神情,显然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

“蓝将军就是来自封城的。”夏东豪指了指蓝皓,众人的目光立刻转向了他,让这位少年将军感到有些不自在。

夏云澜轻轻扯了扯蓝皓的衣袖,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你的耳朵红了哦。”她的气息轻轻拂过他的耳畔,带来一丝痒意。

蓝皓的耳朵更加发红了。夏云澜看着他的窘态,忍不住在旁边低声笑了起来。

蓝皓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拉住了她,以防她因为笑得太厉害而摔倒。他转头看向夏东豪,正色道:“东豪叔,封城虽然不是一个富足之地。但如果你们愿意去,至少我可以让你们有所吃、有所住,绝对不会饿死一个人的!”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有吃、有住、不被饿死,在这个时代,便已经是最高的待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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