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重生之路
“你说你不怕暴露位置?”姬云轩说出了刚才的疑惑。
“哈哈,这是我的独门秘诀,把你刚刚夺下的灵隐箭给我。”阿青轻松应道。只见她将灵隐箭和弓放在树枝上,穿上一根长足二十米看似透明的引线装置。她们立即在附近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拉开引线射出了那支灵隐箭。她们决定潜伏在这里等待前来的人,然后两人合力杀之。姬云轩印象深刻的是每次交手时来人的那种错愕,她们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残忍无情的游戏规格里竟然会有人联手。
已经五天过去了,岛上目前一共射出了十二支灵隐箭,姬云轩发现现在开始进入了一种僵持艰难的局面,大家所带的干粮已经支撑她们到了极限,阿青的食物已经告罄。她们俩小心翼翼地在丛林中搜寻,突然听到不远处有动物嘶吼的声音。她们迅速靠近,看到一名白衣女子正在与一匹狼搏斗,这匹狼十分凶狠残暴,女孩的大腿根部留下了触目惊心的抓痕。她们两人对视一眼,决定坐收渔翁之利。只见这名女子身形轻盈,仿佛跳舞一般的步伐,将剑直接插入狼的喉咙。正当她松了一口气,一抬头便看见姬云轩和阿青提着武器站在自己面前。姬云轩看到白衣女子的一双漂亮的眉目中突然透露出巨大的恐惧,这种恐惧感的目光则是透过阿青和姬云轩,看往了她们身后。
姬云轩回过头看身后,直接愣住了,身后站着黑压压的狼群,每一匹狼的眼神里都透露出瘆人的绿光。在面对这群异常庞大而且身形矫捷而凶狠的动物时,姬云轩看到阿青的眼神也露出了和白衣女子同样的恐惧。即使是对手,在面对这种强大的压力时,连狼群都知道统一作战,三个人十分有默契的选择了短暂的合作。
面对这二十几头狼,三个人都显得十分吃力,每个人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抓痕。彼时只见几只狼突然朝一角落奔去,引出了潜伏在草丛中的另外一名女子。
突然一匹狼朝着白衣女子背部袭击,只见姬云轩在狼临近女子背部之际,伸手将剑刺入狼的眼睛。受伤的手行动稍显迟缓,失去一只眼睛的狼放弃攻击白衣女子,一把咬住姬云轩的手臂。白衣女子见状有些错愕,回神定力一脚踢飞咬住姬云轩手臂的狼。两人交换了感激的眼神后立马投入战斗。姬云轩看到其中另外一名女子也在同狼奋力搏击,使用的武器是一把以她身形不太相配的一把刀,在打斗她中发现该女子刀功堪称绝妙,每一刀都精准的割在狼的每一处穴位,不消片刻看似身上只是被割过几刀的狼便开始摇摇欲坠,然后流血身亡。
姬云轩不禁佩服其她的刀功,心里盘算着如若这个刀功精妙的女子也加入我们,那么我们存活下来的概率是不是更大。
在一番苦战之下,四人合力杀死了最后一匹狼,空气中都飘荡着动物尸体的血腥之气。四人气喘吁吁的定住,没有人先动手打破这一片刻的休息。
姬云轩想到自己刚刚顺手救下了白衣女子,想到自己和阿青已经团结在一起,她脑海里的想法再一次冒出。“我们四个为什么不合作,反正最后总有人要活下,为什么不能是我们自己选择的四个人,为了防止大家相互不信任,我们可以相互交换对方的灵隐箭。”
在刚才的一番战斗中,她们似乎明白了团队的力量,在姬云轩的号召下,另外两人都有所动。“巧了,正好四个,我没有意见咯。”白衣女子曼妙的声音从面纱下传来,光看眉眼和身形便让人觉着定是个美人骨。她摊了摊手,目光流转于其余三人。
四人相互交换了灵隐箭,就这样,姬云轩拿到了白衣女子萧怜儿的灵隐箭,阿青手持姬云轩的灵隐箭,那位刀功卓绝的女子叫云娘的灵隐箭给了萧怜儿,而云娘则拿着阿青的,四个人相互制衡,这才放下防备一同作战。
她们盘算了一下目前除了她们还剩四个人的存在,而四个人所带的干粮加起来撑不过一天,如何在短时间内迅速的找到还存活的四个人。经过这么几天的战斗之后,留下来的四个人已经不会轻易被引诱出来。如若她们四个人不主动出击,最终很有可能被活活饿死在这个荒凉的岛上。
“我们手上现在没有灵隐箭,没有一个能快速引诱她们过来的方法,我们参加的打斗实在太耗费体力,而且都有受伤,如果僵持下去我们四个太劣势了”阿青开始思索起来,虽然她们现在在人数和力量上都占有优势,但是目前的形势仍旧不太乐观。在这一场稍有不慎就命丧黄泉的游戏里,没有一个人敢掉以轻心。
“我来吧,你们把耳塞住。”萧怜儿甩给她们一团棉花,拿出一把笛子。“虽然笛子比不上琴,但是也足以了,你们尽量提一点内力将听觉堵住,眼睛可要睁大一点,可能剩下的四个人会同时过来。”
只见萧怜儿拿起笛子,靠近唇边,缓缓开始吹奏,其余三人耳朵已经塞住棉花外加内力堤防,基本上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看见面纱下若隐若现的朱唇轻启,婀娜的身姿只是立在小山谷中的一片杂石中,便让人迷了双眼,同为女儿身的三人目光在她刚拿上笛子的一瞬间被眼前的美人所吸引住。所谓美人,美不在于皮相,而在其风骨,仅是肤若凝脂,五官漂亮只能算皮相;真正的风骨之美,是由内而外找不到一丝瑕疵,能够摄入你心魂的美,此女子便是应了这所有。
“嗖--”姬云轩只见一只箭快如闪电般朝萧怜儿心口飞去,由于反应时间太短,姬云轩来不及去阻挡这支的夺命箭。萧怜儿此时仍旧逼着眼睛沉醉在如痴如醉的笛音中,云娘突然急了起来,将手里的刀急忙甩出去想阻挡箭的飞速前进,却扑了个空。眼看箭就要逼近胸口了,只见箭突然放缓了速度,倾注在箭上的内力瞬间消失,速度开始减缓,此时姬云轩也刚好赶到她身前,用剑将它拦腰斩断。
阿青提起内力向空中洒出一把药粉,只见半空中开始显现出一条清晰的轨道。姬云轩回头对云娘交待道“我和阿青去解决这支箭的主人,你留下来帮助萧怜儿。”
“行,速去速回。”云娘点点头。
在萧怜儿靡靡之音的笛声中,姬云轩和阿青来到了半山腰中的一颗树下,箭的轨迹在这里消失了,也就是意味着从这里的发出的,箭的主人定在附近。可是奇怪的是路面竟然没有丝毫的脚印。
她突然朝阿青挤了挤眼,眼睛一直往上方转动,阿青立即会意,偷偷将衣服底下的暗器捏在了手里。果不其然,只听箭声从头顶向自己飞来,两人身形一闪轻松躲过,看见在树枝上有一名绿衣女子,在树叶之中十分隐蔽。女子拿着弓箭紧紧地捂着头,姬云轩轻点脚尖,提起剑往树上就去了,失去内力的箭被她轻而易举斩断。阿青恍然大悟,萧怜儿的这招迷音入境会让人产生幻想,无法集中思想,从而使内力骤减。可是萧怜儿在吹奏的时候竟然无法自我防身,阿青心里升起一丝疑惑。
仅片刻功夫,绿衣女子就像一片萧瑟的落叶缓缓坠下,阿青见姬云轩已经拿到她的灵隐箭,两人不敢耽搁,迅速地往萧怜儿云娘那里赶去。还未到地方边听见打斗的声音,只见另外三名女子竟然一同出现围攻萧怜儿和云娘,虽然三名女子在内力上减弱甚多,但是云娘一个人显然有点吃力,姬云轩两人迅速赶到,一招精准的剑法直接使为首的一名女子毙命。很快,云娘,阿青也拿到了最后两个灵隐箭。四只灵隐箭一同射向空中,在爆发的一刻四个不同类型的女子望向天空,眼神中都充满了同样的希冀目光。在经历完这五天提心吊胆的同伴厮杀中,仿若获得了重生一般,终于可以去这人世间窥探一番。
她们筋疲力尽地又一次踏入了这个圆形宽阔的大厅里,四位女子被划破的衣服上沾满了泥土和树枝,手中握着的剑和刀刃上仍有未风干的鲜血,但是各有千秋的气质加上带着对未来坚定的步伐,都让人觉出一种遗世独立的气息。还是上一次浓郁的香气,只是这一次不再有八天之前的二十位曼妙女子的身影,只有寥寥四位,仍旧忽明忽暗的高台中传来隐娘缥缈虚幻的声音。“不错,这十几年来,你们也算学有所成,随称不上六艺精通,但百业之技也各有所长,旁人也见不得分毫。去吧,去找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有任务我们会通过灵隐鸟通知你们。还有,不要妄图逃离任务,下场便会如她。”突然高台上出现了一个透明的水晶棺材,棺材里的女子眼睛还在转动,还有一丝生命,她身体看似完好无损,在棺材的背部转过来了,四人的瞳孔蓦然放大,女子背部的是被人用刀打开了,里面的脊椎骨被人换成了一根钢筋,身体里的一些能换又不致命的骨骼,全部由银铁固定住,身体里被洒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从后面被打开的身体里可以清楚的看到女子身体里的肌肉在抽动…“像她甚至会比她更可怜,生不如死。”隐娘说完最后一句话,棺材和声音便一齐消失了。
第二节:身陷迷案
万历十一年,刚刚下过几日阴雨的京城今日放晴了。
京城的临安街里,有一名身形矫捷,身配一把长剑的女子。遥见此女一袭银色制衣,风姿飒飒,颀长身姿曼曼立于城墙之边仍自岿然不动。腰间环佩同束成一缕马尾的墨发在微风中轻扬。细细看去,睫羽似蝶翅,琼鼻绛唇,螓首皎皎,眉清目秀的面庞中却又带有一分寻常女子不可见的英气。姬云轩刚刚踏入街上,便被这大街小巷琳琅满目的商品小吃所吸引,突然肚子咕咕地叫了几声,她意识到自己没有银子,难道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去抢?
姬云轩的注意力突然被一个包子铺给吸引了,香喷喷的肉馅包子冒乎着热气,自从姬云轩离开隐姬还未曾进过食。包子铺的老板是一对年轻夫妇,男子看起来虎头虎脑稍显憨厚,而男子旁边的小媳妇则是衣着素衣小家碧玉打扮,不过让姬云轩值得注意的是这个包子铺老板娘仿佛病恹恹的,额头上还有一个非常显眼而红肿的包。
“热腾腾的肉包子咧,皮薄肉厚,好吃不贵,这位小姐您需要包子吗?”包子铺老板的叫卖声传来。
“他家的包子是极好的,如果在配上一碗我这豆花就更好不过了!”包子铺是一个豆花铺,卖豆花的大娘也张罗着把姬云轩往自己铺子里引。
“夫人您这是被蚊虫蛰了吗?”姬云轩问到,她想试试看帮助一下她们能否换得一个热腾腾的包子。姬云轩在说话之时感觉身后一直有一道目光时有时无地在盯着她,她每每回头只能抓住一个背影。
“是啊,不知道怎么了,昨日傍晚,我们正在收摊,突然就有一只蜜蜂往内人额头飞去,给她蛰了一下就变成此样。”只见这位看起来虎头虎脑的壮实男子再看向自己媳妇时眼里竟然流露出心疼万分,柔情似水的眼神,姬云轩看着这位老板的反差竟然觉出有些感动。
“夫人您好,请问您是否有可出现头晕、头痛、恶寒、发热、呕吐腹痛等症状。”
“对啊,从昨日被蛰了后便有些恶心想吐,今日头似有千斤重一般。”老板娘声音有些柔软无力。
“怎么不去医馆?如若不救治,会危及性命的。”姬云轩意识到可能是被毒蜂蛰了,不自觉的大了点声。
“我也说让他快带上他家娘子去医馆瞧上一下,这老板忒是个粗人,自家娘子也不仔细些!”那卖豆花的大娘听到姬云轩的生意也从豆花铺内搭话道。
“娘子你快去吧,我尽快把摊收了去隔壁街永宁医馆陪你。”老板也焦急的喊道,然而眉宇间却有些忧愁。
“这样吧,大哥,您这小娘子我看你也不放心,我送她去医馆,你就送于我包子作为报酬,我离家太急,没有带银子。”姬云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却麻烦女侠了!”但见老板如释重负,递给姬云轩一包包子。
姬云轩如愿以偿的拿到了一包香腾腾的包子,一边扶着柔弱的老板娘,一边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
来到永宁医馆,姬云轩明显感觉扶着老板娘的身子稍显一僵。“夫人,不要怕,没什么大碍。”姬云轩怕怕她肩膀安慰道,心想被宠着的小娘子就是惹人疼。她不禁有一丝艳羡之情在心中燃起,在隐姬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体验过被人疼爱和关心。
“谢谢小姐,看小姐装扮似是侠女一般,却又生得这般标致,真是好生艳羡,唤我童心就好。”老板娘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永宁医馆是京城一间小小的医馆,因为郎中医术高超,且为人和善,平日里的生意倒是很不错,今日姬云轩和老板娘童心一进来便看到前面还有七八个病人在排队。只见这医馆门头虽小,绕过一个上书“静”字的屏风后,步入大却另有一番格局,堂内十分宽阔,尤其是那一排药柜竟占据了一整面墙的位置,细细看去,各色珍奇药材竟也从中可寻,姬云轩虽心中有些诧异,却也放心下来,自道;“许是这郎中是个杏林高手,这小娘子的病应是没什么大碍了。”
“哟,是童心老板娘,我去通知张大夫,您这身边的小娘子也好生标致,也是来瞧病的?”医馆的伙计竟然阴阳怪气的说着,脸上挂着丝暧昧不清的浅笑迎了上来。姬云轩心中一阵恼怒,只觉这医馆伙计怎的如此猥琐,却也不好发作。
“不知怎么地,从年初起身体便一直抱恙,少不了平日里进进出出医馆。”童心眉头露出疑惑和无奈之情。“你在大堂等我便好,辛苦你了,还不知女侠尊姓大名呢。”童心说话倒是十分客气。
“我叫姬云轩,那好,童心,你有事便唤我。”姬云轩见那名伙计领着童心往里去了,瞥见这名医馆的伙计走路竟然刻意发出很大声响,并向内堂高呼:“张大夫,童心老板娘来了!”听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和刚才那猥琐的模样竟判若两人,却与屏风前的“静”字显得格格不入。
童心掀开帘子进了内诊堂,在掀开的间隙姬云轩看到这位张大夫倒是生得眉清目秀,一席白衣端坐看着倒让人放心。在姬云轩悄然打量之际,这位大夫蓦然抬起头,露出一抹浅笑,好似对着童心,又好似对着自己,姬云轩但觉双颊微红,心觉:“这大夫怕不是知我在这张望?”却又马上镇定下来,暗想自己只是担忧童心病情,便在那盯着,同为女儿家又有何妨。
不消片刻,童心自己便领着药单出来了。伙计拿上单子将药抓好包了出来,看了看单子。姬云轩的余角瞥见方子,方子以一手工整的小楷写就,上书金银花,芍药,苦菊等,不过是个平常解毒化瘀的方子,“这大夫日后不做大夫,但凭这手字怕是秀才也考的了。”姬云轩心中暗自称赞。伙计抬头对着童心说:“没什么事,张大夫说按药服用,再往伤口上涂抹一些蜂蜜就好。”
“好,那我还是把你送回去吧。”姬云轩心里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疑惑,见包子铺老板还没有来,心想着答应包子铺老板了,便帮他照顾好这位柔弱的小娘子,也顺道去看看能不能借点银子。
“哟,牛奎,童心没什么事吧,这么快就回来了。”隔壁的卖豆花的大娘端着一锅豆花出来了。
“恩,”包子铺老板刚刚收好小摊,回头应了大娘一声,由于担忧着急,额头渗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看到二人回来了,咧开嘴一笑:“大夫怎么说?”
“没什么事,大夫说按时服药涂点蜂蜜便好,瞧你急的满头大汗。”童心捏起袖角帮他一边搽汗一边回道。只见老板壮实的肌肉突然放松了下来,呼了一口气,转身翻开箱子拿出一罐子蜂蜜,便急忙往童心额头抹去。完成这一系列动作才想起来姬云轩。
“想来小姐出门在外,身上没有银子便是寸步难行,这里是今日生意收的一些银子,谢谢小姐帮忙照顾内人。”这个包子铺老板倒是很大方,也解了姬云轩目前的第一步难关,她推迟了两下便接下了这袋钱。
“谢谢老板,他日我姬云轩定当如数奉还。”
“相公,今日夜色已晚,她一人也不安全,如若她不嫌弃,我们那间客房你一会回去收拾出来给她歇歇。”童心拉着姬云轩的手回头对她相公说道。
“对对对,我这个大老粗,瞧我这脑子,我现在去收拾。姬小姐,你救了我家童心,你就是我牛奎的救命恩人,万万不要嫌弃,明日在赶路亦不迟。”说罢便挑起担子拿起药包开始往身后的住宅区。姬云轩心里有些触动,她以前只知道活下去,人与人之间只有斗争和残杀,弱肉强食。可是今日见这一对夫妇,普通而又平淡的生活里两人相互扶持和关心,待人的热情真挚和善良让姬云轩心里丝丝暖意,她也想感受一下这普通而平淡但是对于她而言是奢望的生活。
来到了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子,院内花草修剪得甚好,可见主人的悉心照料。院子不大,却被收拾得井井有序,姬云轩的院子在她们卧室的正对方。在简单地用过晚膳后,牛奎已经把药给熬好给童心服下。由于夫妇二人还要早起卖包子,童心的身体还有些抱恙,,所以就各自回房早早就寝。
姬云轩躺在床上有点恍惚,看着窗外寂静的月色发呆,夜色的宁静悄然让她怀疑自己曾经在血肉飞溅中的生活,这样的时刻才叫人觉着出这个世间的美好,傍晚有些起风,她也没有伸手去关窗户,只听得一阵悦耳的风铃声,挂在窗户边的风铃在月光中和着微风在起舞,她闭上眼睛,想要留住这种闲适的美好。
“童心!童心你醒醒!”清晨被一阵惊呼声给惊醒,姬云轩睡觉并未脱去衣物,便立即起身循着声音过去,“来人哪,救命。童心,童心…”只听得牛奎的沙哑的声音里带着绝望和些许惊恐。
她推开门,看到童心满脸红肿,额头上那个被叮咬的包还在流血,腮帮子也渗满了脓包,脸上有密密麻麻的脓水往下流,流到衣服上的气味令人阵阵作呕,只见两颊和额头像一个皮球一般鼓起来,双眼瞳孔异常睁大,完全看不出来是昨日五官清秀的童心。她全身僵直的躺在床上,牛奎不敢触碰她的脸,甚至都不敢看,一个大男人跪坐在床上一阵呜咽。
姬云轩想起昨日见到这对夫妻相处时的浓情蜜意,看到屋子角落的脏脏的鞋靴也将会无人打理,一时间有些不忍,她将头别过去,不想打破他们最后的时光。她的目光被窗外的破篮子给聚焦起来,想来牛奎此后便是要独自一人在这空落落的院子里生活,又听到一个堂堂七七尺男儿在此哭的撕心裂肺,她好像明白了,她所想要的拥有自由和生存下去仿佛并不是最幸福最美好的事,而是可以和世界上的某一个人去分享生活和体验生存。
姬云轩大脑有一些发麻,脑子飞速运转,觉得事情很蹊跷,不消一会,街坊邻居听到求救声纷纷赶过来。姬云轩站在门口看了看周围围过来的人群,一边细细打量,一边观察屋内的情景,她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这时牛奎缓缓起身下床不经意间朝门外围观的人群中瞥了一眼,他抓住姬云轩的胳膊摇晃到:“我一觉醒来,童心…她…就这样躺在我身边,我的童心怎么回事…我夜里睡觉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一定…一定…要为我娘子报仇。”牛奎埋下头,姬云轩只觉握着自己手臂的手力量慢慢加大,似有千斤,微微提气,竟挣脱不得,再运气时候,牛奎已放开了,道:“突遭此大变,小人悲伤太过,弄疼女侠了吧,愿望恕罪。”姬云轩只道他悲怮过度,也不作怪。
姬云轩再扭头想回去找那张熟悉的脸时,便再也没有寻得。
衙门里的捕快也迅速赶到,将姬云轩和牛奎带回了京城衙门。
第三节:解疑之路
尸体经仵作检验,童心的死是由于毒蜂叮咬过敏致死。而引诱毒蜂的因素竟然是牛奎给童心额头上涂的蜂蜜,这个蜂蜜是经过提炼的蜂王浆,甜度和香味更重,所以毒蜂半夜循着味道过来,但这种剧烈毒性的毒蜂,却在此地未有踪迹可寻。
由于蜂王浆是牛奎亲手涂上,巡城林御史收取完证据和证词后在堂内宣布将牛奎以过失杀人关押起来,等候裁决。只见巡城林御史在退堂后朝永宁医馆的张大夫欠了欠身,便转身离开。
姬云轩觉得事件十分蹊跷,她隐隐觉得这个张大夫并不简单,这个案件和他应该有莫大关系,看似他开的药方都十分正常,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牛奎失去了爱妻还要被莫名的坐牢,她虽然作为旁观证人却无法接受。
当天夜里,姬云轩偷偷潜入衙门,将证物蜂王浆的罐子,张大夫开的药方和证词取了出来,她回到童心家的院子将这些东西一一铺开,细细端详了起来。姬云轩的眼睛在药方上的两个字停顿了下来,她看到了芍药,想起来蜜蜂非常喜好芍药。
姬云轩又看到这个蜂王浆罐子,想起来牛奎在堂上说的话,他说这是一个老妇人在前几天挑着担子在街上吆喝说是自家的蜜蜂产的上好的蜂蜜,可帮助女人美容养颜提升气血,他心疼童心,便花钱为她买了下来,自己又舍不得喝,每日清晨都给童心化水服用。
姬云轩按捺不住了,提起内力便跃到医馆的后院,她一间间打开房顶的瓦片寻到了张大夫的卧房。
只见张大夫捏着一个绢子坐在床头发呆,姬云轩定睛一看,这个绢子的布料和童心的素衣布料和颜色都相同。姬云轩在房顶上皱了皱眉,张大夫和童心究竟适合关系?突然身后一阵黑影飘过。她迅速起身去追,不料对方狡猾得很,一溜烟拐进了巷子里不见踪影。姬云轩愣在那里,突然想到那天在围观的人群里那个熟悉的脸庞便是那医馆的伙计。她回到张大夫书房楼顶时,发现他已经换好一袭黑衣蹑手蹑脚打开了房门,她立即从房顶跃下躲到柱子之后开始跟踪。只见张大夫身形迅捷,不消一会姬云轩便跟着他来到一处偏僻的小门,张大夫掀开衣角这个门的缝隙进去了。姬云轩看了看是一个府邸的偏院,不便再跟。
张大夫有些疑惑,他本想以童心性命要挟牛奎,他不明白哪个环节除了问题,引来这个神秘女子的跟踪和调查。他开始怀疑有人作祟,可能所有的环节都是按照自己的计划在运行,可是为什么毒蜂会在半夜里出现?他只是在窗外偷偷放了三只蜜蜂,因为他要确保童心被叮咬后不会致命才离开,他心里清楚,几只普通的蜜蜂是不可能致命。可现在倒好,人一死他就无法要挟牛奎。
姬云轩见不便再跟,便折回到张大夫的卧房,她从窗户跳了进去开始东翻西找,终于在床头找到了一封信和那条绢子,于是她又回到了京城衙门将证物放回,在跟踪了这个张大夫和永宁医馆两天后,姬云轩敲响了衙门门前的鼓说要翻案。
姬云轩唤人通知了永宁医馆的张大夫和伙计到场,只见在朝堂之上,姬云轩拿出了一封信,一条绢子,还有药渣等证物。
“林御史,你们这些捕快怕不是都,抓错人了吧,看来可以将他们换人了。”姬云轩立于大堂间背着手,清澈响亮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
“大人请看,这是童心写给张大夫的信,我们从这封信中可以解释到张大夫的杀人动机,因爱不成反生恨。我从牛奎家的后院药渣里发现,药方里面的芍药被加入一种特味的香气,一般药渣都是无味,可是这药渣的香气确扑鼻而来,正是这种香气,在喝完药后身体里会散发出特有的味道吸引蜜蜂的注意。”姬云轩顿了顿,看向了张大夫,张大夫清秀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依然镇静自若。“接着大家来看看这蜂王浆的罐子,下面清清楚楚的刻着一个张字。”说到这里张大夫目光有些收紧,显出一丝意外,不过只消瞬息便恢复了淡定。
“事实很简单了,童心常年去医馆,与张大夫暗生情愫,后觉对不起自己的相公牛奎想与之了断,不料对方惨下毒手。先是利用牛奎心疼童心,假借妇人之手将蜂王浆卖与童心。在天天喝蜂王浆的作用下,童心于五日前被第一次叮咬,再去医馆开药之际,张大夫的药里加入了特殊之药,加之往伤口上涂以蜂蜜,在这多重作用下,童心四日前的晚上被毒蜂叮咬致死亡。”姬云轩一口气说完后,心里多多少少被这个现实所震撼,她一开始以为看起来如此恩爱的夫妻,想不到在温馨幸福的表面下竟然有着这样不为人齿的秘辛,而牛奎竟然对此一无所知,还痴痴傻傻的爱着她。
“不对!”姬云轩脑海里面将所有的事情快速的回放了一下,思绪及此,既然牛奎如此担心童心,下午摊上也没有多少人,他平日收摊只需一壶茶的功夫,而且住宅就在摊跟前,她们俩人从离开到回来得有一个时辰左右,这期间他干嘛去了?
“不对不对!”张大夫放的是蜜蜂,蜜蜂是不致命的,而仵作检验出来的是毒蜂。姬云轩突然被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想法给包围,在这份温馨幸福之下隐藏的,不止有童心自己的污垢。
姬云轩快步离开公堂回到牛奎他们之前居住的小院,想找寻找寻破绽,她又一次看到了那个破旧的竹篮,她拿起来的同时里面还有一只残存的毒蜂飞出,在篮子旁边,由于前几日天刚下过雨使得泥土松软,还留下了一排整整齐齐的大脚印,看脚印的大小深浅便大致可推断是牛奎!她回到院子里,提起那双泥泞的鞋靴。迅速折回公堂,公堂里面人还未完全散去,牛奎刚刚解开铁链准备离开。
“慢着,林御史,我还有几件证物给大家看看。”姬云轩将装毒蜂的竹篮和那双泥泞的黑布鞋放下,只见牛奎的双手突然紧握。
“其实我们都被表面现象所蒙蔽了,真正的凶手不是张大夫,他虽有杀意,但是致死的原因并非他所致,而是毒蜂,张大夫放的是蜜蜂,这是很关键的一点。牛奎在我和童心去药铺的时候,你干嘛去了?姬云轩的手突然指向牛奎。”
“我…我在那里收摊啊。”牛奎突然有些语无伦次。
“还记得隔壁买豆花的大娘吗?把她叫来一问便知晓了。那么半夜的毒蜂为何会如此有针对性的完全避开你,那是因为你当时…根本不在屋里,而是穿着这双靴子在放毒蜂!”姬云轩把靴子丢在牛奎面前,厉声呵斥。
“我不知道,不是我干的!”牛奎痛苦的说到。
姬云轩心里受到很大的冲击,她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竟然会比表面上看到的更加令人寒心,她在来到这个社会遇到的第一份温暖,竟然是这样草草收场。她一开始所憧憬的令人艳羡的爱情,这份温暖下面的人心竟然令人无法去直视它的黑暗和污浊。这个社会到底何为公正,如果她没有仔细地留意大娘的话和这个时间上的差错,是不是真正的丑恶都会被永远埋藏在复杂的人心之下。而捕快的意义呢?究竟能有多少捕快能够探究到这这些被掩埋的事实。
“牛奎因爱成恨,因奸情用毒蜂杀人,证据确凿,因事出有因,暂且收押,待上报刑部合议后宣判!退堂!”林大人朗声说道
第四节:真相背后
姬云轩带着些许对人性的失望准备离开,她或许也不太愿意去接受这个现实,去接受这个她最开始所羡慕的美好里,下面却是这么龌龊肮脏的人心。她心里隐隐的总觉得事情还没有那么简单,她想到了医馆的药柜有些大的诡异,可是却又找不出破绽,她又想到那个窗外的脚印。她直觉觉得牛奎的杀人动机并不仅限于此,而且和张大夫的关系也没有看似那么简单。
巡城林御史甚是赏识姬云轩的观察仔细和思考能力,走下公堂对着转身要离开的姬云轩说:“女侠请留步。”
“林御史还有何事?”
“京城的领头捕快前日在办案过程中被一伙盗贼残害,如今十分缺少像女侠这样的人,我看你在,从步伐来看亦是习武之人,不知能否留下成为京城的一名捕快,惩恶扬善…”林御史滔滔不绝的开始讲正义之道。
姬云轩无法听进去那些正义之词,虽然想为自己找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但是她知道自己很多时候都将生不由己,自己从小被迫杀了那么多人,谈何正义。犹豫片刻,她将衣袖一甩,离开了这个令人压抑的衙门。她今日的这番破案在其他捕快看来竟生出许多敬佩,平日里只想着快快结案严惩凶手的他们在面对这样的女子之时心生留恋,若是以后能同如此风姿飒爽,清冷独立的女子共事,想来便躁动起来。
姬云轩只身一人有些迷茫,她鬼使神差的又回到牛奎她们的小院,她来到之前的卧房洗了把脸,想今日便休息休息,认真思考一下自己将会如何生活。她坐在这个简陋朴素的床上,望着窗外的月光有些发呆,活了这么多年,她只觉着自己除了杀人好像也没有别的特殊技能,一时间陷入了沉思。同样的风声带动风铃,她已没有了那晚的满足感,此时她一个人在这个院子里,风铃在摇晃叮铃作响,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可是风已经停了,她觉得有些怪异,她脚尖一点想将这个风铃拿下来,可是发现风铃被牢牢地钉死在了窗户沿,她轻提内力想将其直接拔出,不料“砰”一声,只见小院的花盆旁边的地开始出现一个裂缝,将绳索拉至底部,一个地下室入口清晰地展现出来…
她又一次来到了这个公堂,此番不同,她没有去敲响门堂的鼓,她背着一包东西径直来到衙门口说:“我要见林御史。”衙门上下都对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子映象深刻,也知晓御史大人想招揽她入职捕快。便快速地进去通报完后十分恭敬地请她进入了衙门的内堂。
“你想通了?那真是太好了。”林御史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不是,这个案件,我觉得另有隐情,我在牛奎居住的小院发现密室,密室里的夜行衣和武器都显示出牛奎并非常人,而且里面有一张纸,你看。”姬云轩递给林御史一张写满小楷的工整字迹。
“这是?”
“这是张大夫的所有资料,也就是说,牛奎一直在调查张大夫,通过这张纸的破损度度和字迹的干涸程度,这张纸起码超过两年了,而牛奎是于今年年初刚与童心认识并结合。”姬云轩揉了揉太阳穴,将自己的猜测大胆的说了出来。
“以下的内容就是靠推测了,牛奎和张大夫本身就有仇,为了完成这个计划,牛奎在平日的食物做了手脚使得童心经常生病。然后故意使得两人暗生情愫,再勾起张大夫的怀恨之心加以报复,自己再推波助澜想利用童心的死加害于张大夫。因为很容易就会查出张大夫的这层阴谋,所以他以为官府的人一定会发现问题。”姬云轩说完后脸上的表情更加冰冷。
“或许你的推测都是对的,我会派人再深入去查。”林御史也陷入沉思,看到姬云轩脸上如同冰块一般的神情又加了一句,“杀手也都是无情的,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我们见得很多。”
“杀手都是无情的吗?”姬云轩在反问自己,她心里有一丝挣扎。她突然很想看看别的杀手们究竟能够无情到什么地步,是不是都能将自己的感情消磨干净。
“不如让我试试。”她抬起头,眼睛里闪着一丝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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