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章 求和
星期日早晨还在下雨,人们都说下雨天适合去睡觉,可我为什么睡了一夜还是觉得头疼。道歉都需要投其所好,可是我搞了半天只发现万澈喜欢科幻的东西,但我总不能和他说“别学了,看电影去吧,顺便聊聊?”,还有两个星期就期中考试了,表彰大会、家长会都会随之而来,要是我决定学理科了我现在成绩绝对不能很难看,可是我怎么觉得物理讲课的速度加快了……(呜呜呜?)
星期一上学时,我拿着空了好几道题的数学卷子去试探万澈了,我得先想个办法让他理我,除了问问题我再想不到其他方法了。
“万澈?……万澈?你有空么,上个星期的数学作业我有点不会。”(‘对不起’实在是说不出口。)
这句话放在以前绝对是呼之必应的效果,万澈绝对会问我哪一道不会然后就给我掰碎了讲,但是今天万澈没有看我,我盯着他的脸安静地等着,脑子里还是我口无遮拦的那句“关你屁事……”,想着想着我没脸再看他了,他还在解刚刚那道题我也只好把头转回来了,看着数学卷子上的那些字,我读了一遍又一遍,就是记不住上一句是什么。万澈翻了一页册子,看来是解完了,但还是没有给我任何回音。叹了一口气,不得已我准备拿出化学册子写点简单的内容,万澈突然递给我一张卷子,这是上个星期的数学作业!然后传来空洞冰冷的一声
“自己看,我没空。”说得决绝又干脆。
我刚刚燃起的开心和涌在喉头的“谢谢”立马灰飞烟灭,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盯着卷子上的黑色笔迹,步骤还是那么详细,但我又开始看完下句忘上句,下课我去接了杯水,回来就看到那张卷子已经被万澈放回卷夹子里了,他都没问我看没看完……
最后一节自习课班里的人都基本散的干干净净,都去上拔高课了。(我们班是特重班,搞自招的人很多),组里面就留下我和万澈,班里剩下的人很多偷偷换了座位跟自己朋友坐一块聊天去了,平时刘妈就异常痛恨的自习课说话现象,但对我来说这件事已经变得遥不可及了。
万澈走的时候还是没等我……
夜里我终于失眠了一回,我睡觉的特异功能居然失效了。我想起来万澈刚入学的那一天,顶着一头异常的头发坐我旁边,眼神里全是试探;我还想到了第一次坐公交时那股薰衣草香和一个人的不知所措;我记起来他放学时接的那个电话,昏黄的路灯拉长了我等他的影子;我还记得我低血糖认错恩人时他笑而不言的表情;我想起了那碗蛋炒饭,我想起来那碗清汤面;还有他假期补课是温柔耐心的嗓音,还有他不禁撩说红就红的脸……还有很多,真的很多……
窗户外传来泥土的腥味,又下雨了,淅淅沥沥的声音装点这个宁静的城市。他是一只孤鸟跟我落在了同一根树枝上,不知什么时候的一瞥惊飞了我的心鸿,大概一相逢便认出了前世的掠影,我真的害怕这刚刚交轨的命运马上各奔东西。万澈不能不理我,绝对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可是为什么呢,究竟为什么?窗外炸开一声雷。
因为…我好想喜欢上一个人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想进一切办法让他开口。买回来的早点我说难吃,明天换另一个,他也不理睬我想吃什么第二天就随便换了一种;他早自习开始背古文我就专门和他同步地背起来,声音还特别大,他换一篇我就跟着换一篇,最后他干脆闭嘴默写了;我又找来好多题去问他,一开始他还给我他的卷子,后来他烦躁地直接把卷夹子拍给我——“要什么自己找!我没空”;我又不要脸地在车棚里等他,可是回家路上他根本连眼神都不给我,我到家时他一声再见没有就飞快地走了;后来我专门不吃早点想跟上次一样晕倒看看他怎么办,但试了两天除了饿的发疯就是晕不过去!
……
该死的!一点用都没有!许嘉怡他们知道情况复杂不好插手也好几天都转过身来说话了。
因为一大批老师去外地调研了,没人判卷子这周六就取消了小测。星期五中午回家我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看我爸拿起他的药我突然灵光一现。老晁同志有轻度的糖尿病,每次餐后都要吃一片降血糖的药(好像叫二甲双胍),我问过我妈,她说这药效果特快,作用也挺强。
管他呢,反正死不了,我决定破釜沉舟一回。下午上学时我偷偷拿了三片,我爸一次只吃一片的,我拿的药量应该足够了。周五晚自习前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老师解散后我又玩命地跑了四圈,管它快不快,累了就走,反正不让自己停下来。学校不是封闭式教育所有人晚饭一般都是买的吃,我没去吃还特意拿出了中午泡的山楂水再开开胃……
折腾了几个小时,果然第一节晚自习我的饥饿感就来了。时机正好,还差一步……但我还是不死心,我想再试试
“万澈?”我摇了摇他桌子,他无动于衷。
“万澈你还在生气么……我跟你选理科好了,你别气了行么?”他这回更是皱着眉头把自己埋在书堆里不理我了。
我猜到了这样的结果,但还是莫名的心痛。
“万澈,你-别-后-悔!”控制不住地哀伤,我一字一顿地朝那堆书说了一句,然后直接把一颗药倒在嘴里咽下去了。万澈还是没看我一眼。
我趴在桌上,歪着头看他肩头在抽动,应该是在写题。我在等药效发挥作用,回味假期补课的那段时光,又想起来那双粉色的拖鞋,不由地傻笑了两下。
换了个姿势,我轻轻地开始哼那首词了
“长望不知日深暮,花未葬,又伤树。檐外多情换谁顾?
一瓣冷花,满城寒雾,仍是流连处。
鸿寄滥绢笑滞腐,不惜焚兰熏尺素。续笔残缘画半生,
千秋白露,万滴鲛珠,雪枯人留住?……”
我能感觉到从肚子里传来的阵痛传到了心肺,我想干呕一下发觉自己好像有点呼吸困难,背后的冷汗已经粘到衣服上了,每吹一股风我全身都忍不住地抖动。
“万澈……万澈……万澈?”我喃喃着却发现声音低得像虫叫,万澈没回头!他还是没回头。气若游丝,我用尽最后一点气力又喊了一声万澈,冷汗一冒天旋地转,我合眼时听见了他卷夹子被我碰到地上的声音,然后就什么都黑了……
……
我再次醒来时发现万澈在旁边跟医生说话,我听不真切,一抬头万澈与我四目相对后他就不说了,他起身走过来,还是面无表情。
“我来这多久了?”
“15分钟”他回答的像是无所谓一样,我眼睛沉了下去,啧,还是不行么……
“真可惜,怎么稍微输点糖就好了……”我说的咬牙切齿。
万澈俯视着和我说:“马上输完了,一会儿还要上自习。”(冷漠!这是人说的话?!)
医生刚给我拔掉针头万澈就转身朝门口走了,无力感好的差不多了,但我的肌肉还是有点不听使唤,我跟着万澈后面走得奇慢,他也不加速,像是散步一样。校医室和教室中间隔了个小游园,头顶上是漫散的灯光,我看着万澈的背影越走越想哭,凭什么他可以铁石心肠?凭什么我得委屈求全?被告都有申诉的权利我就连一个眼神都不配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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