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和小和尚讲故事。

讲的什么呢？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跟小和尚说】①：你再不去种田，为师就要饿死了。

“师父，为什么一定要种田呢？”小和尚好奇地问。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吃饭呢？”老和尚发出夺命连环第一问。

小和尚一下被噎住了。

对哦，自己为什么要吃饭呢？小和尚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不吃饭就会饿，饿久了人就会死。

“你现在有饭吃吗？”老和尚发出夺命连环第二问。

小和尚想了想，刚准备回答说有，山上还有野菜可以吃，可惜此时饥饿的肚子不配合地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原本肯定的回答也变得底气不足。

小和尚明明不太服气，但又不得不承认地说：“没有。”

“那不种田，你吃什么？”老和尚发出夺命连环第三问。

“吃野菜，”这道题小和尚会，“这山上的野菜这么多，够我们吃好多顿了。”

“现在山上的野菜都要被你挖光了，这野菜长的再快，抵不住你一天两顿当饭吃。”老和尚敲了一下小和尚的头。

这几年小和尚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每天除了野菜也没吃什么有营养的东西。

虽然偶尔自己下山能够从山下带来一些馒头、咸菜之类的给小和尚填饱肚子，但小和尚仍旧长得瘦瘦小小，面黄肌瘦，身无二两肉。

再说他马上就要离开，此时若不逼小和尚一把，以后小和尚如何生存？

老和尚之所以让小和尚种田一方面想让他能自力更生，先保证自己有东西吃，另一方面也是利用农活，让他强身健体。

“那为什么不是师傅你种田？”小和尚看着自己瘦弱的细胳膊细腿的，再看看老和尚这强壮的老胳膊老腿。

“为师都这么大年纪，这么一大把老骨头，动一下身上所有的骨头都咔咔响，跟奏乐一样，你愿意让为师这么辛苦吗？”

小和尚看着老和尚，相对于自己，尽管老和尚看起来瘦，但脱衣却十分精壮，非常好意思点了下头。

“嗯？”老和尚被小和尚的点头气的吹胡子瞪眼。

看来这次让小和尚种田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老和尚下定了决心。

这些年小和尚没怎么下过山，加上自己这些年把小和尚保护的太好了，让小和尚都忘记了一件事：人应该自食其力。

老和尚这边内心波涛汹涌，小和尚那边看着上了年纪的师父，也觉得自己应该要学会种田了。

这些年薄雾寺几乎没有什么香客，偶尔来的香客都是为了求取师傅手抄的佛经，可这么多年，老和尚白天借着自然光，晚上借着月光抄经，眼睛都抄坏了。

寺里不设功德箱，不收任何钱，只收送的食物，可山高路远，地处偏僻，除了老和尚下山化缘，几乎没有任何的食物来源。

以前自己小，现在自己都十四了，也应该承担起责任了。再说，老和尚现在都已经八十多了，他不能再让老和尚这么辛苦和操劳了。

即使老和尚一拳可以把树打出个坑，而小和尚打树，只会手痛，树却纹丝不动。

老和尚跟小和尚做完了早课之后，老和尚去禅房打坐，小和尚想着怎么种田。

到底该怎么种田呢？小和尚没有答案。

老和尚估计也不知道，不如自己还是去山下看看吧，山下的云来村人人勤劳善良，善于种田。

于是小和尚带着钵沿着下山的路，走下了山，去到了山下的云来村，去学习怎么种田，也可以顺路化缘乞食。

“莫问，你怎么下山了？”有人看见小和尚下山，跟小和尚打了声招呼。

小和尚听见有人叫了自己的法号，转头四处张望着，看到了在田里忙着的建国居士。

原来是建国居士，前几年师傅出了长时间的远门，就是委托建国居士照顾自己的一日两餐，每天按早上送一餐两份的量，自己分成两餐吃。

“建国居士，我下来转转。”建国居士正在种土豆，自己刚好可以问问建国居士。

“吃过饭没？”王建国好几年都没见小和尚了，没想到几年过去了，还是那么点个子，还是瘦瘦小小的，僧袍穿在身上空落落的，看着让人心疼：“到我家去，我给你拿点吃的。”

这几年大家的日子都越过越好了，不仅能吃饱穿暖，腰包也逐渐暖和了，可小和尚还像是生活在几十年一样。

小和尚没想到建国居士这么热情，刚一见面就去给自己拿吃的，小和尚双手合拢地说：“阿弥陀佛。”

“好不容易见你一回面，你是不知道，现在变化有多大。”王建国放下农活，带着小和尚往自己家走，边走边跟小和尚唠唠。

春回大地，万福复苏，云来镇随着世界的变化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小和尚就像是与世隔绝的人，除了小时候跟老和尚下过山，之后再也没下过山了。

小和尚不知道的是他在山上的这些年，云来村究竟发生了多么大的变化，中国究竟发生了多么大的变化。

小和尚耐心听着建国居士说这这几年来他生活的改变，慢慢的跟着建国居士到了他家门口。

小和尚站在门口，没有跟着建国居士进去。

“春华，你看谁来了？”王建国站在院子里对屋子里的媳妇喊。

“能是谁，不就是你那些狐朋狗友？”春华也是知道自家汉子的性子，啥都好，就是爱喝酒。

一喝酒那就是惊天动地，酒气冲天不说，还喜欢吹牛，仿佛只要他出了这村子就是蛟龙出海，必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但酒醒之后，又尘归尘、土归土。

可自家汉子还是时不时地喊人来喝，春华苦这个久矣，却怎么劝也劝不动王建国。

春华出了门，一眼瞧见的，不是别的，正是那锃光瓦亮的大脑袋。仔细瞧这人，感觉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

不过仅凭那个亮脑门，春华就可以确定这个不是王建国的酒友，她看向王建国，见王建国使来的眼色，立马会意过来了：“原来是莫问来了，好几年没见，婶子认不出来你了。”

前些年老和尚下山，春华也上过山给小和尚送过一段时间的饭，对小和尚说的上熟悉，只是孩子一天一个变，这才没能第一眼就认出来。

“阿弥陀佛。”小和尚双手合拢，行了一个合十礼。

春华好几年没见过小和尚了，可这小和尚还是没有多大的变化，还是瘦小的很，这可怜见的。

“婶子好久没见你了，正好婶子正在做饭，要不进屋吃点？”春华热情地说道。

“阿弥陀佛，不用了。”小和尚拒绝了进屋。

“那婶子进去给你拿点。”春华听到小和尚拒绝进屋，估计是有戒律，也没勉强，自己转身进了屋，给小和尚拿了几个馒头和一碗小炒青菜。

小和尚站在门口打开钵，方便春华居士将饭食放进钵里。

春华居士将饭食放进钵里后，小和尚盖上钵盖，行了一个合十礼说：“祝你吉祥如意。”

春华笑着回道：“祝你吉祥如意。”

春华看着小和尚离去瘦弱的背影，打了一下王建国的胳膊：“这小和尚在山上估计过的也不好，老和尚不是对你有恩吗？咱们以后还是多多山上送点吃的吧。”

“好。”王建国也有此意，之前老和尚回来之后就说不用再送，还以为两人在山上过的挺好的，没预料到老和尚和小和尚过的十分艰难。

回薄雾寺的小和尚，路过一片水稻田，看到正在田里劳作的王家强，他挥舞着手臂往田里撒着化肥。

抬头看了一眼尚早的天色，想起自己此次下山的目的，于是小和尚站在稻田外面不远处，仔细的观察着在田里劳作的王家强的动作。

王家强一抬头，就看见一个大灯泡发出耀眼的光芒，吓了一跳。

仔细一瞧，原来是小和尚。

“莫问，你跑这干嘛？”

“我想看看你怎么种田的。”小和尚这次不想撒谎了，毕竟都被当事人逮着了，撒谎也没有意义。

王家强听到小和尚的回答，轻笑了一声，看自己种田干啥？

“咋了，你是要种田啊？”

小和尚点了几下头。

王家强没想到小和尚真想种田，十分惊讶。

“这种田的学问可大着呢，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这日头毒的很。”王家强调侃着。他也不是不愿意教，只是小和尚弱不经风的，那麻秆一样的身材，别说种田，怕是太阳一大就要中暑了。

“阿弥陀佛。”小和尚没有跟王家强争论，但态度很是坚决。

王家强看出了小和尚的想法，又问道：“你有牛、有工具吗？”

山上的地的确可以种，但都是荒地，开荒才是大难题，以前薄雾寺从未种过田，别说牛，就是种田的工具估计都没有，种田哪有小和尚想的那么简单？

小和尚想了想，他的确什么都没有。小和尚没想到种田如此之难，自己连工具都没有，他垂头丧气跟王家强道了别谢，萎靡地继续往山上走去。

“莫问，你干嘛呢，这么丧？”村里的王志勇老远就看见了莫问，跑上来询问。

“阿弥陀佛。”小和尚没打算跟王志勇详说，毕竟他也解决不了。

王志勇看到小和尚避而不答的态度，更加好奇到底是啥事让小和尚这么沮丧。

“说说呗，多个人多个主意，说不准我有主意呢。”

小和尚想了想，王志勇说的也挺对，说不准王志勇有主意呢。

“我想种田，但是我不会种田，我也不知道怎么学种田。”小和尚三言两语地说出了自己目前的困境。

王志勇还以为啥事呢，原来就这？

“种田有什么难的，你们庙有这座山的土地证，你就在山上开垦荒地，我去教你种田。”王志勇揽下了教小和尚种田的责任。

可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王志勇一个人要养那一大家子，自己不能麻烦他，小和尚拒绝了王志勇的好意。

王志勇没想到小和尚拒绝了自己教他种田的提议，明明他不会种田不是吗？于是他好奇地问小和尚他拒绝的原因。

“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你自己家地那么多，忙起来怕是昏天黑地，我可以去帮你种地，顺便可以学习一下如何种地，这样就不用你来教我了。”小和尚换了个提议。

毕竟现在农忙，家家户户都抢时间，地多的王志勇每年这个时候都是最忙的。与其让他来教自己，不如自己去帮忙，还能去学种田，岂不是一举两得？

小和尚说的的确有道理，不过王志勇也有自己的顾虑，自己现在种的农作物早就搞完了，现在种的都是棉花、芝麻等经济作物，小和尚现在最需要的学习种植应该是农作物，让小和尚学这个对他的意义并不大。

王志勇正为难怎么拒绝小和尚，毕竟小和尚心好来帮自己忙，拒绝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他突然想起自己有本书，正好可以送给小和尚：“我前几天刚好去跳蚤市场买东西，摊主送了一本书给我，这本书专门教人种田，刚好可以给你。”

“真的？”小和尚双眼睁大，眼睛亮晶晶，开心地说。

“当然有，我什么时候框过你，不过这书在我家，你得跟我一起回家拿。”王志勇带着小和尚去了自己家。

小和尚没有进门，站在王志勇家门口等着。

王志勇进了屋，到了自己之前放书的柜子里捣腾，翻找了好一会，终于找的那本书。

“诺，就是这本书。”王志勇把一本有些破烂、泛着黄色的书递给小和尚。

小和尚接过书，看见书的封面就信了大半，这本书叫《一天教会你如何种田》，毕竟这个书敢叫这个名，肯定是有一定道理的。

“阿弥陀佛，”小和尚拿着书双手合拢放在胸前，给王志勇行了一个合十礼，“这本书我看完了还给你。”

“不用还了，送给你，这本书我都看了好多遍了，对我没什么用，但是应该对你有用。”王志勇摆了摆手表示不介意。

“阿弥陀佛，”小和尚再次行了一个合十礼，“祝你吉祥如意。”

王志勇挠挠头，不甚在意这件随手小事，“小事，你要是有不懂的随时来问我。”

小和尚拿着书往山上走去，背影单薄、孤独又寂寥，一如以后的路只有他孤身一人。

注：①关于这个故事，作者从小就听过，查了很多资料，来源有有很多个版本。据说是流传在民间的口头文学，在文化极端匮乏的时代（20世纪60年代中期至70年代中期），一个老婆婆为了哄宝宝睡觉时随口所讲。

好像以前开口讲故事，要么是很久很久以前，要么是从前有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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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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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从前有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