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云公子可是身子不适?”侍从扫了眼床头边小桌上丝毫未动的饭菜叹气,忍不住劝:“公子整日水米未进了,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住啊!”

靠坐在床头的云雾缓缓从臂弯中抬起头,视线聚焦在侍从神情焦急的脸上。

他忘了是怎么回来的,也不知侍从何时出现。只是在看到辰王复位的告示后,眼前一遍遍地浮现云家被烈火吞噬的情形……

一整天,他睁眼闭眼,都是母亲手臂被砍断后,血沫横飞的画面。

后怕地将头再度埋入臂弯中,云雾试图在这个家里,和周越相处时间最长的床上寻找安慰。

可数日过去,床上有关周越的气息早就消散。

他好想他……

“公子--”侍从见状无奈摇头,殿下啊殿下,这个小公子想你想得都快病了!

为什么还不来见见他呢?

太可怜了。

殿下来不来都还未知,侍从只能试着劝:“公子这般茶饭不思伤了身,少爷回来见到会担心的!”

云雾吸吸酸痛的鼻头,闷声闷气地问:“周越何时回家?”

“这—奴才也说不准。但只要忙过了--”

“我累了,你下去吧。”云雾有气无力地说了句。

院子里的花坛边上,有簇云雾不认识的小白花。经落日余晖一照,像镀了层金色。

一不留神,小灰蹦上花坛,三两口地咬掉了。他数到的第九朵,从小灰嘴边掉下。

周越已有九日没归家了……

“云公子,今日厨房新做了道清粥,里面加了山楂,奴才尝过,特别开胃!”侍从边说边将一盅热粥放在院中的石桌上,“这几日公子只喝银耳羹,瞧您腰带都拖地了。”

小灰屁颠屁颠地跑向侍从,一个起跳,就接住了侍从扔的大鸡腿,欢快地摇着尾巴去小木屋独享了。

云雾淡然的视线随着小灰进入小木屋,冷声问:“周越成亲了吗?”

“没—没有啊。公子怎么问起这个了?”

听侍从吞吞吐吐,云雾这九日里逐渐凉透的心已然开始结霜。但他仍能感知到心痛,只好强撑着说:“给周越传话,告诉他,我想见他。”

“是。”侍从对着云雾的背影点头,“奴才这就去找人传话,不过公子还是趁热把粥吃了吧!”

第十日清晨。

云雾跪在亲人无法安息的坟前,酸胀的双眸又干又痛。

一直到正午时分,他仍不知如何开口,害云家灭门的辰王,不仅没死,还重新坐上了王位……

他撑不住地跌坐下,痛苦地闭上眼恨道:“爹娘—我要报仇!”

被勒令远在十步外的侍从忙不迭跑过去,“公子!”

云雾无言地摇摇头,躲开侍从要搀扶他的手。

“可是--”

“下去,我会照顾好云雾。”

一道严肃中,带着十分担忧的声音传来,侍从立即低头走开。

鼻息间灌入一股熟悉的淡淡沉香,云雾身子怔了怔。目光落在周越充满担忧与思念的双眸时,整个人已被周越打横抱起。

他听到周越语气极柔情地说:“要下雨了,我来接你回家。”

声音轻飘飘地落进云雾耳朵里,让他有种产生幻觉的念头。

他一眼不眨地盯着周越眼下乌青、下巴冒出黑茬的侧脸,干涩的眼眸再度湿润。

被轻轻放到马车内的软垫上,云雾短暂地和周越对视了眼,便瞬间侧开脸去。

“对不起,我回家晚了。”周越自责道:“很多事一时半会儿处置不了,这些天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想着尽快把事情都处置了,才好天天陪着你,再也不离开你!”

扶着云雾的双肩,周越迟疑了片刻,才倾身将额头抵在他纤薄的肩窝里。不敢将重量都压在云雾身上,周越深呼吸了一口,才说:“对不起!我不该把你留在家里不闻不问这么久,原谅我好吗?”

云雾被周越浑身的沉香味笼罩,结霜的心开始融化。

“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徐徐前行的马车内一阵沉默。

垂在身侧的手臂缓缓攀上周越宽广的后背抱紧,无比安心。云雾小声应:“好,我相信你。”

周越激动地抬头,在见到云雾双眸的冷漠被浓浓思念替代后,一把将他搂入怀中,恨不得将他整个人融进自己骨血。

被周越抱着一路从大门到房间床上,云雾始终盯着他,生怕一眨眼,周越就消失不见。

他紧紧拉住周越的手,拧眉道:“今晚留下好吗?”

周越闻言眉眼带笑,凑近他在干燥的唇上啄吻了下,深情地说:“我不走!”

云雾随即笑开,右手抚上眼前人满是胡茬的下巴,很是心疼。“为什么要忙到没时间照顾自己?你在外面病倒了,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越握住下巴上的手,低头在温热的手心吻了吻。注视云雾答非所问:“再过些日子,等事情都尘埃落地,我每日必会回家来陪你,可好?”

听了这话的云雾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不能一起吗?

正不知如何开口时,一阵仓促地脚步声传来。

“殿下!”

侍从跑得急,险些被门槛绊倒,他跌跌撞撞地进了房间,喘着气说:“殿—”字刚到嘴边,就被周越寒冰似的目光一瞪,侍从咬着舌头慌忙改口:“少—少爷,表少爷有要事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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