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琛尴尬地看着何警官,试着解释说:“警官,我们薛女神可能不好请,追她的人很多,据说还有我们校董的儿子,我们校董可是顶级投行家呢。她,她拒绝你是正常的,不过,我真的很佩服你,至少你挺勇敢的。”
“嗯……,啊?”
何警官的反射弧好像有点长,他可是一点都没有觉得尴尬,还沉浸在薛宁刚刚的问题里,“一具?难道她认为应该有两具或是更多吗?难道她那天晚上在人文院偷袭我不是偶然?”
“你们学生现在对老师的私生活已经八卦到这种程度了吗?那老师以后还有什么**可言?”何警官摆出了一副大家长做派,想借着机会教育一下这些八卦的家伙们。
陈琛本是想安慰一下这位被公然拒绝的警官,现在却后悔了,被训得不知该怎么回答,正搜肠刮肚想挤出几句借口开溜,没想到何警官又发问了。
“薛老师平时不上课的时候都干什么?”
“!”
不是不让八卦吗?陈琛惊叹这位警官真是言行不一,刚刚教育了自己,现在又向他打听别人的事。
“这个我怎么知道,但是她好像挺喜欢音乐,经常来我们音乐社团旁听,听说她有时候还会去别的学校的音乐社团呢,这应该是真爱吧。”陈琛老老实实地说,尽量不提及别人的**。
“音乐?社团?”感觉又跟薛宁的气质不符,喜欢音乐干嘛非要往大学生的社团扎?这个老师真是有意思。
几天后,验尸报告出来了,死者为男性,死亡时42岁左右,颅骨骨折,受过重物锤击,考虑到长期泡水的原因,死亡时间在6-7年前。
朱弘洲开始对6-7年前政法大学相关的失踪人口展开调查,很快,一个高度匹配的人进入了警方视野。
裴万林,政法大学人文院教授,因挪动巨额研究经费携款逃逸,至今下落不明,失踪时正是42岁。通过提取裴万林的儿子裴文杰的DNA与该具尸骨的进行比对,证实该具尸骨正是裴万林。
结合最近人文院频出的穿教职工制服的神秘男人,在学校的协助下,警方掌握了所有当时定做该套制服的教职工资料,并让几个目击的学生指认。
令人没想到的是,几个学生竟在十几位教职工照片中,不约而同地认出,那个出现在人文院的男人就是裴万林!
一个早已经白骨化的失踪老师,怎么可能会频频出现在人文院?
6年前的一个晚上,17岁的裴文杰独自在家写作业,妈妈下午的时候打电话给他,说爸爸那边有点事,她要去处理一下,让他自己在家热饭吃。
印象中的妈妈很少管爸爸的事,他们连话都很少说,这次到底爸爸出了什么事,妈妈这么紧张,裴文杰内心有些不安和烦躁。
突然,钥匙转动伴随着妈妈跟别人说话的声音,门开了,进来了三个警察,他们把房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包括裴文杰的房间。然后带着裴万林的笔记本电脑离开了。
裴文杰忘不了那个场景,妈妈坐在爸爸的书桌前流泪,然后告诉他;“你爸爸出事了,失踪了。”
之后的几年,流言蜚语充斥着裴文杰脆弱的青春期,说裴万林在外面养小三,贪污了巨额研究费,带着小三跑了。这些话就像能让裴文杰产生应激反应的触发器,多听一个字都能让他陷入深渊。但是,他妈妈是个倔强的人,她不相信自己的丈夫能做出这种事,她在等着裴万林回来给她们一个交代。
时隔6年,等来的不是裴万林,而是警察再次登门,带来的却是最坏的结果。原来,裴万林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被杀了,尸体就藏在他生前工作的人文院。
若不是因为那套帐篷布,裴万林的尸骨可能在那个排水井里永远都不会被发现,偏偏就出现了这个帐篷,堵了排水井。
这一系列操作,就像是有人在主导这次案件,他故意让警方发现裴万林的尸体,故意让警方去查6年前失踪的老师,这一切都太顺利了,简直在给警方喂饭。
朱弘洲是不信什么鬼魂出来帮警察给自己翻案的,那个大晚上在人文院乱逛吓唬人的家伙,就是关键!
朱弘洲把精力放在了彻查裴万林生前的人际关系以及那块帐篷布上,但一直都没有查出任何关键线索,只知道6年前裴万林突然带着450万的科研经费消失了,这些钱没有进入跟裴万林认识的任何人的账户,就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还有一个关键人物,就是人们口中的“小三”,裴万林早在6年前已经死亡,那带着小三跑了的说辞就不攻自破,那个小三在哪儿?
何星星这两天跟着贠鹏程在档案室查卷宗,厚厚的刑事案卷看完一本又一本,搬完一盒又一盒,幸好在学校里学过如何能在繁杂的案卷中快速查找关键信息,要不然真的会崩溃。
何星星从站着查,变成坐着查,到最后已经发展成倚在一堆卷宗里半躺着查,咖啡不知道喝了几杯,饭也不知吃了几顿,也分不清楚现在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努力没有白费,他们终于在卷山宗海中找到了那个所谓的“小三”:高莹莹,失踪时正在津珩政法大学人文院读研三,家里除了一个父亲以外再无他人,裴万林虽是她的导师,但并没有证据能证明他们之间有不正当关系,且这两人的生活轨迹也没有任何重叠。除了失踪的时间相同,再也没有任何联系点。
当时警局并没有将两人的失踪合并立案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从8年前开始,云岭区就陆续有不少大学生失踪案件,大部分都是四五个人的集体失踪,当然也有像高莹莹这种单独失踪的,考虑到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两人是一起失踪的,仅仅凭两人失踪时间的重合,并不足以合并立案。
何星星和贠鹏程看着这些年来的失踪学生资料:
2017年5月,云岭区政法大学6名学生在麒峦山夜爬失联;
2021年9月,云岭区政法大学5名学生进山支教后失联;
2022年3月,云岭区XX大学4名学生在云岭民宿入住后失联;
2024年11月,云岭区XX大学5名学生外出旅游,在火车站失联;
……
都是未结案件,因为涉案大学生人数多,且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过他们的尸体,所以大都怀疑或被骗或被强迫去了缅甸、柬埔寨等东南亚国家。
原来这些年失踪了这么多学生,但这些失踪案件像是被捂得很严实,何星星从来没有在各个新闻媒体中看到过报道。
“贠哥,我之前没怎么来过津珩,这里大学生失踪案这么频繁吗?光是云岭区就这么严重。”
贠鹏程从案卷中挪出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涉世未深的新警察,像是早以习惯这些案件一样,慢慢地说:“哪里都一样,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谁会一件一件地大肆渲染呢?咱云岭区本来大学就多,民办也多,靠学生拉动经济呢,一个个失踪案爆出来,谁敢再往这边的学校报名呢?”
“至少给学生们提个醒,让他们警惕一些。”何星星不解地说。
“咱们分局每年都到各大高校挨个儿做警示教育,可是夜不归宿的、夜爬的、非法穿越禁忌路线的、不走寻常道儿的,层出不穷,很难劝住,年轻人就爱追求刺激,不冒险好像就失去了意义。”
贠鹏程摇摇头,30多岁的他早已过了爱冒险的年纪,可能这就是人类大脑的自保机制,一旦过了一定年龄,就更加惜命,不会再拿生命冒险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愉悦。
何星星又低头看着高莹莹的卷宗,40余页,他看得异常仔细,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朱弘洲的另一条线就是那块可疑的帐篷布,帐篷的生产商反应说这是2年前的一款畅销品,实体店和线上都有销售,全国有40万的销售量。在调查了全校教职工以及裴万林其他亲友当时的消费记录后,也没有一个买过类似的帐篷。
这条线索很快就都汇入了死胡同。
下午,又是大雨倾盆,朱弘洲看在贠鹏程跟何星星泡在档案室两天两夜查资料的份儿上,突然大发慈悲,让他们提前半个小时下班,避开晚高峰,赶快回家洗洗休息。
何星星昨晚在档案室的行军床上睡了几个小时,加上今天白天又喝了几杯速溶咖啡,现在正咖啡因爆表,异常精神,他不想回家,在警局的洗手间刮了刮胡子,香皂搓了把脸,顺便又干脆洗了个头,换了一身便服,瞬间就回到了干净清爽的何公子状态。
贠鹏程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重重的黑眼圈、耷拉着的领口尽显疲态,在门口遇到了神采奕奕的何星星,顿了一下,开始破口大骂:“你他妈能不能装得狼狈点!让朱队看见了还以为咱俩这两天在档案室摸鱼呢!懂不懂点职场规则!”
“我错了贠哥,对不起,下次一定搞得跟逃难的一样,就跟您现在差不多。”何星星嬉笑着一边道歉一边点火,快速朝停车场跑去,只听后面反应过来的贠鹏程不依不饶:“混小子,你才像逃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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