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拥抱了一会儿,未免唐落怀疑,冯亦宏克制住心中的贪念,主动退离了唐落的怀抱。他扬起一抹温柔的笑,道:“明早还要赶路,早些歇息吧。”
“嗯。”
两人各奔自己的房间而去。
他们两个的房间紧邻着。
冯亦宏入了房门,没有睡觉的想法。他心里住着一个人,脑子里无时无刻不在想他,眼睛里也永远只装着他的身影。
就像现在,明知有墙壁隔阻,他的目光却仿佛能穿越一起障碍沉默地注视着那人所在的方向。
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守护着他,他就很满足了。
可是他还是抑制不住自己日益增长的贪念,他希望唐落能明白他的心意,可又怕唐落发现后拒绝他、厌恶他、远离他,他赌不起。
他与唐落也算是一起长大的竹马之交,这么多年了,唐落身边只他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
若是,若是他再伤了唐落的心,那唐落的命也未免太苦厄了些,而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所以,就让我一直这样不远不近的陪着你吧,你不娶妻,我亦不成家。
他躺到床上,阖着眸子,心里这般想着。
正欲入眠时,灵敏的听觉听到了外面嘈杂的响动。但与他无关之事,他一向不闻也不问。
冯亦宏继续闭着眼睛等入眠,直到那个清冽的声音模糊的传入他耳中,“他们,是你安排的吧。”
毫不犹豫的,他披衣出门,来到小庭院时正见唐落与李布说着什么。
“怎么了,阿落?”冯亦宏行至唐落身旁,半个眼神都不给其他人,只柔声问他:“这么晚了,不早些休息,嗯?”
唐落瞥了一眼李布和自己的房间,道:“里面有两个女人,许是李指挥使并不想我休息。”
郑语适时问责李布:“李指挥使,这件事,您得给上将一个合理的解释。”
“上将,这……臣也是见您辛劳,便自作主张,让他们为您解乏。”
李布不敢吐露皇帝的指令,只能满头大汗的慌张作谎,只希望唐落不会为难他一区区指挥使。
然而,李布惊惶间一瞥,便看到了一双极冷极沉的眸子——那是冯亦宏的。
“妙龄女子,红绡入幕,暖帐嬉欢,媚宠邀幸。”冯亦宏一字一顿,缓步走近李布,以一种极淡漠的裹挟着森冷杀意的阴沉目光直射向他。
李布只觉脖颈冰凉,如临深渊。
而冯亦宏仍在靠近。他路过郑语时顺手拔了郑语腰间长剑,直向李布而去,李布见状惊惧退步。
“那些,在李指辉使眼中,是解乏?”冯亦宏执剑紧逼,周身杀气弥漫。
唐落伸手拦住冯亦宏,缓着声线道:“亦宏,放下剑,让她们离开便是了。”
有女人往阿落床上爬,心底怒火或许还有妒火熊熊焚燃,冯亦宏并不想就这么放过觊觎阿落的人,甚至他想提剑杀了那两个女人。
但阿落仁善不喜杀戮,且他望进那双清润温和如静水流渊的眸子里,火气不知不觉就消减下去了。
算了。他心想,不能让阿落知道他本性狠厉嗜杀。
李布忙跪地求饶,唐落则趁冯亦宏犹豫之际夺过长剑扔还郑语,并道:“亦宏,算了。”
冯亦宏闭了闭眼,冷道:“都滚出去!”
哄闹散去。
因着唐落房间里呆过两个女人,冯亦宏坚持不许唐落再回去。
于是,这晚,在冯亦宏既满足又恼恨的与唐落同床而眠中过去了。
翌日清晨,唐落甫一睁眼,便见穿好衣裳的冯亦宏手提着保温饭盒伫立在床边。
唐落想起身。
但他儿时曾受过寒,落下了病根,身体较常人虚弱太多,不仅习不得武,还不能过度操劳。
就连感官也迟钝的很。
每次睡醒时,脑内意识混沌,眼前又发黑,往往身子发僵,双耳也失聪的很。
是以每每这时他都只能给身体一些反应时间。
冯亦宏自然知他状况,细心地扶他坐倚在床头,等待片刻,才拿来衣服,摆好膳食,服侍他起床。
“怎么不早些叫醒我?”唐落问,观冯亦宏的样子定是早醒了会儿了。
冯亦宏为唐落整理着衣袖,细致的令人惊叹,“见你睡得熟,便没忍心扰你。”
“半月的路程,如今倒像是旅游一般,要走个二十多天了吧。”唐落浅浅的开玩笑似的抱怨了句。
“你身体不好。赶路太劳累了。”冯亦宏说着熟练地为他夹菜,唐落亦无不惯的小口吃着。
单就这一刻而言,为心爱之人夹菜,冯亦宏心觉世间幸福也不过如此了:简单,平常,而温馨,就像是他们一直在一起了许久一样。
虽知是如梦错觉,但其中甘甜太过美妙。
他真的,不舍得放手。
许是有青梅竹马这层关系的遮掩的作用,而且冯亦宏从小便这么细心的关照他,加上唐落本就感情淡薄,于情爱一事上迟钝的很,这么多年来,这许许多多的暧昧动作,唐落只当是平常,只以为是知己、兄弟之间的亲密之举。
他从未怀疑过的冯亦宏的心思。
用过早饭,唐落和冯亦宏一行人向李布辞别上路。
前脚他们刚出城,李布后脚便不得不在光脑上回复皇帝:“陛下,上将很警惕,臣准备的女子,他一下都没碰。”
说到这里,李布心里纳闷,很是疑惑一个身负功业、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为何会对女人毫无**。
那边的皇帝默了下,声线雄厚:“唐落已经出城了?”
李布回道:“是的,陛下。以他们的行程,约有三四天便可到达望姚。”
皇帝:“冯亦宏还在他身边吗?”
“冯指挥使仍在……不过,舒陵与望姚并不完全同路,也许再过一两日,他们便要分道扬镳了。”
“嗯。接下来的事,你无需再插手了,守好你的城。”
“是,陛下。”李布恭敬的行了个半躬礼,“臣定不负您厚望。”
关掉光脑,李布长出一口气,接下来再如何也与他无关了。
而另一边,皇帝高坐御椅上,长久缄默。
看来,唐落对帝国,不,是对他的戒备心真是一如既往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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