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深秋了,赤.裸的皮肤接触到冰凉的竹席给人带来的那种刺痛感,林垂檐一辈子也忘不了。
他开始有些慌乱。
他的双手依旧被捆着,按在身后,但他的腿已经被放开了。他背对着那人,努力地想用腿去把他踹倒,却无济于事。他能感受到那人的身形并不是特别强壮,但力气却像是好几个成年人加在一起,他的挣扎在那人掌下不过是个玩笑。
布料被撕开,紧接着有什么东西挤了进来。林垂檐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人要做什么了,顿时脸色煞白,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不……”
他甚至无法强迫自己重新恢复理智和身后那人谈判。“你放开我!救命!救命!”
他想要哭喊,想要求救,却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声。沉寂的夜色里,没有任何人会成为他的救星。
滚烫灼热的气息凑了过来,那人在亲吻他的脸,从额角到鼻梁,动作急切又粗鲁。随后那吻便顺着他的脊背一直往下,到了深凹的腰窝。
林垂檐死死地闭着眼,不断的告诉自己,催眠自己只是一场噩梦,然而却无法醒来。他的眼泪浸湿了眼眶,不断地从脸颊上滑落。他努力地想蜷缩起身子,避免受到伤害,却一次又一次被拉开。
最后那人到底有没有进入他,他已经记不清楚了。他只记得自己在这样的折磨和羞辱中痛苦得几乎昏厥。
按理说到这里记忆就应该结束,接下来他便苏醒在了自己房间,被侵犯的经历宛如一场噩梦,然而这次他竟然梦到了记忆里不存在的事情。
他梦到那天他哭的太厉害以至于昏过去之后,身上那人停止了动作,然后把他嘴里的布抽了出来,将他翻过身,和他接了个漫长的吻。
后半夜时,无数的触手从四面八方伸展过来,将他呈大字形牢牢钉在了墙上,他就在这个时候苏醒了过来。那条黑布又蒙上了他的眼睛,紧接着一双手朝他抚摸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更多的藤蔓,它们如同一条条被圈养的长蛇,完全跟随那个人的步调,听从他的指挥行动,亵玩着他的身体和灵魂。冰冷的、潮湿的、粘腻的触觉席卷了他的全身。
这是他埋藏在记忆最深处的碎片,甚至连自己都忽略了这段事实的存在。
他不敢承认自己曾经被一个怪物折辱。
如果说这才是最后的结局,是他遗忘的东西,那么这个世界就压根不像是他之前所以为的那样,这里存在着太多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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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垂檐睁开眼,眼前出现在眼前的是楚稚酒放大的俊脸。他下意识地一把推开,然后坐了起来:“你干什么?”
昨天晚上他好像受了凉有点感冒,嗓子哑了,嘴唇发烫,说话也没什么力气,眼底一片青黑。
楚稚酒坐在床边,歪着脑袋看他,“我来叫哥起床吃早饭啊,我辛辛苦苦做的,凉了多不好。”
林垂檐撑着身子从床上下来,拉开衣柜的门,挑了件衣服准备换上,楚稚酒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后背,林垂檐透过衣柜上的镜子看到他的眼神,反而有些不太自在。
“你先去吃吧,我洗漱完就过去。”
楚稚酒舔了舔嘴唇,“那好吧。”
林垂檐出来时情绪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餐桌上摆放着几碟小菜,还有各式各样的面点、粥、生煎、灌汤包以及蒸饺,都是林垂檐爱吃的。
吃完饭林垂檐看着百无聊赖坐在沙发里玩手机的楚稚酒,道:“我今天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如果无聊的话可以叫你同学来陪你,或者跟他们出去玩,但晚上要早点回来,最好别喝酒,不安全。”
楚稚酒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扫视了一边,最后停在他打领带的手指上。“你要去哪儿?去做什么?”
“去见一个老同学,有些事情跟他商量。”
“哪个老同学?是不是昨天的那个?”
“嗯。”
“你们去哪儿?要做什么?”楚稚酒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林垂檐扭头看了他一眼。
楚稚酒却没意识到一般,把怀里的抱枕拿开,站了起来。
“我要跟你一起去。”他说。
“……”林垂檐皱了皱眉,倒不是说自己不愿意带着他,只不过游拓所在的研究院属于一级机密场所,他不想给人家惹麻烦,而且在楚稚酒跟前扯那一套噩梦理论,多少有点掉他身为哥哥的面子。于是他理所应当地撒了个谎。
“是人家给我介绍新工作,一所职业学校的助教,我去面试带你做什么?还是说你想听我讲课?”
楚稚酒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林垂檐硬着头皮继续说:“你都是大学生了,肯定比哥要忙,眼看就学期半了,你论文怎么样了?”
楚稚酒嘟嘟囔囔,半晌重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行吧,那你早去早回,晚上我等你一起吃饭。”
林垂檐被这句话感动得心里暖融融的。他“嗯”了一声,在玄关换了鞋,顺手把垃圾带了下去。
楼下,游拓的车已经在等着他了。
“其实你不用过来,我又不是不会开车。”林垂檐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
“你当我们研究所那么好找的?”游拓吊儿郎当地打着方向盘,将车驶出小区,“这种高级机密场所,哪能让你这么轻松进去?还不是得我带着。”
俩人有一嘴没一嘴地聊着,汽车风驰电掣,朝着市区东边而去。
公寓里,一片寂静的客厅,林垂檐的离开似乎将空气里最后的温度都给带走了,楚稚酒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手里的手机屏幕因为太久没有操作,已经熄灭了。
他双手手肘撑着膝盖,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的肌肉线条和凌厉的神情让他宛如一尊阴鸷的雕像。
“哥又骗我啊……”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惋惜,似乎真的伤心了一般。叹息还没落地,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
楚稚酒重新恢复之前的状态,伸手接了电话,懒懒道,“喂?”
“现在?行啊,我一会儿就过去。不过韩岩,要是这次还失败的话……”
他轻轻地笑了,弯起的笑眼如同在情人面前羞涩的少女,但那一口森森白牙里吐出的话却满是寒意。
“你就等着成为下一个替代品吧。”
挂了电话,楚稚酒收拾了餐桌上凌乱的餐具,拿到厨房的洗碗机里泡着,大致清理了一下案台,没过多久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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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地球上原本就存在着很多绝大多数人类都无法理解的生物,并且由于自身的生理构造和视野所限,他们一辈子也不会见到这些生物,因为它们已经超出了人类幻想极端的阈值。”游拓说。
研究所的银白外墙闪烁着细碎的阳光,室内,白炽灯光流淌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绝密科学生物研究所”几个金属字镶嵌在罗马式的柱体上。
“我真的可以进来吗?”林垂檐穿着白大褂,站在大厅门口,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被口罩、硅胶手套所包裹,护目镜下的眼神有些犹疑。
“可以。”游拓很少见他这个样子,忍不住揽过他的肩膀拍了拍,“不过带你进来可是拿我自个儿的身家性命来作的保,一会儿进去后少说话,多看多听就行,有不理解的问我,要是闯祸了我可是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林垂檐被逗笑了,点了点头,跟着游拓朝电梯走去。
生物研究所隶属于科学研究院之下,游拓的父亲是副所长,某种程度上正是如此才能成功把林垂檐顺利带进来。尽管如此在进来前林垂檐还是签了好几份保证书。
“叮——”电梯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幽深的走廊。走廊呈回字形,尽头是玻璃墙的高级实验室。每扇门前都挂着金属牌,林垂檐依次看过去,有节肢生物、腔肠生物等,全都是英文。
一直走到最尽头那间实验室,隔着玻璃墙能看到里面全身都被裹在防护服里的实验员正在忙忙碌碌地把一些裹着寒气的小盒子从冰冻箱里取出来,里面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个高大的玻璃水箱,淡绿色的液体里浸泡着一个粉红色的生物。
这间实验室的门牌上写着“body constituents”。
“这是……”林垂檐停在门口。
“说‘amputative limb’或许你更明白。”游拓耸耸肩,“生物断肢研究室。”
“断肢?”
“对。”
游拓双手插兜站在门口,习以为常地看着里面的人工作,向林垂檐解释道:“你知道地球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多少的异变吗?而在这些异变中又会产生多少不契合生物界自然选择守则的异类?它们只是偶尔被自然之神创造出来的怪物,往往在诞生之初就被标明了死期。在人类统治地球之前,它们的残骸会随着海水被冲刷殆尽,或沉入海底深渊,或被阳光蒸发掉。但人类科技的发展使得它们能够被一部分人所觉察到,于是我们捕捞了它们。”
“这些,就是断肢。”
“……”
林垂檐站在门口,看到了冰冻柜里大大小小的尸体,有皮毛被裹在血肉里面的单腿牛犊,有篮球大小的蜘蛛生长着鸟一般尖锐的长喙,粗壮的节肢上生长着锋利的毛刺,还有浸泡在营养液里、生长了几十条类人手臂的肉色胚胎,不过更多的是看不出来生物属性的“body constituents”,破碎的尸体。甚至都无法想象它们是从怎样奇形怪状的生物表体脱落肢解下来的,更无法估测出那种生物完整形态下的体积和重量,智力水平以及攻击性。
林垂檐忽然有些庆幸,这些所有被找到的生物,都只是所谓的“断肢”,也就意味着它们不会与人类有会面的时刻,自然界会出手将它们消灭。但谁又能保证虚空中那个维持着自然秩序的“神明”时刻在线?如果有一天所有的自然法则都在眨眼间崩坏,没有了桎梏的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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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七次重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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