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搅局者

2100年7月3日 12:22P.M.

雷沃澳大利亚区达尔文市凯旋旅馆二楼

从洗手间回来的程潇看到餐厅里的景象愣住了:躺在窗旁玻璃碎片中的叶茗时,倒在布莱斯脚下的克劳蒂娅,以及她身旁地毯上的一大滩泛黑的红色污渍和污渍中的一块不规则黑色固体。

“发生什么事了……我就去了趟洗手间而已……”程潇的声音有些发抖。

角落里的凯特关掉通讯器,看着程潇说:“有位不速之客,我想你应该见过。”

“您是最清楚的吧,巴达小姐。”布莱斯虚弱地说,他唇色发白,脸色发青,手中的剑变回长柄遮阳伞,被他挂在一张椅子的椅背上。

布莱斯先是把三张椅子并排摆好,接着脱下手套放在桌上,然后蹲下抱起克劳蒂娅,一只手放在她的脖子上,摸到了微弱的脉搏后才放心地把她放在并排的椅子上。

做完这些的布莱斯靠着椅子滑下,瘫坐在地上。

“我只是被通知了一声。”凯特徐徐走向布莱斯,程潇在她身后跑过,跑到了叶茗时旁边。他俯身拍拍叶茗时的脸,转头向凯特问道:“他没事吧?”

“只是晕过去了,没什么大碍。”凯特答道。她踩在地毯有污渍的部分,颜色渐渐褪去,析出异化烬碎粒。凯特弯腰拾起那块固体——服务员的烬石。她拂去表面薄薄的一层原生烬颗粒,端详着因死前痛苦而形状扭曲的半透明橙色外壳裹着的腺体,

她站到布莱斯面前,靠到他耳边低声说:“你的外骨骼是体内供能的吧?市场上没有这种型号,只有因克诺才有这种技术。是你那位执行官朋友帮你做的吧,布莱斯?”即使布莱斯近乎虚脱,他也因凯特的耳语而感到些许的震惊。

白皙修长的手指放上布莱斯的唇,微微打开他的嘴,紧接着,烬石被塞进嘴巴,布莱斯的表情意外,被迫艰难地咽下。

一瞬间,布莱斯抬起头,睁大血红色的双眼瞪着抿着一抹笑的凯特,瞳孔收缩,眼眶周围的青筋暴起,仿佛在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脖子。

凯特蹲下来,布莱斯的视线随着她的脸移动。凯特伸出右手,放在布莱斯苍白的脸上,从太阳穴轻柔地拂下,直至拇指按住他正颤抖的唇,那阵声音又传入他的耳朵:

“感受到死亡带给你的恐惧了吗?”

“你会需要它的。”凯特说。

服务员的记忆逆时地录入了布莱斯的脑,现在已经完毕了。他霎时垂下头,像具尸体般。

凯特正打算起身,去看看叶茗时的情况,但却看见了布莱斯开口。

“现在可以谈谈了吧,巴达小姐?”布莱斯的声音尽管仍未完全缓和过来,但总比刚才的有些中气。

凯特略有惊喜地应道:“好啊——时候也不早了,留下来吃顿饭慢慢聊吧,我亲自下厨。”

2100年7月3日 12:25P.M.

雷沃澳大利亚区达尔文市明迪尔海滩

太阳悬挂在樟的头顶,它的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使樟脚下灼热的沙滩亮晶晶的,其中埋藏着扎脚的贝类或谁人的烬石。

咸涩的海风挟着砂砾打在樟脱下面颊的脸,扬起他披散开的长发,发梢那一抹碧玉的青蓝在空中划过。

樟的左手提着一个牛皮纸袋,纸绳挂在他脱掉手套的指间,里面装着些新鲜热乎的炸海鲜和海鲜馅的被海苔和白芝麻裹着的饭团,是他在止汐酒馆打包的。

樟很诧异酒馆会在这短暂的午间休息开门,且发觉查尔斯的样子与平日不同,他没戴帽子,头发和胡子都乱糟糟的,不过精神状态依旧很好,工作时依旧一丝不苟。把食物精心打包好后,查尔斯饮下一大口浓稠的牛血说:“先生,如果你能暂时避免即将到来的灾祸,但并不能阻止它的到来,你会怎么做?”“人生中所要面临的灾祸都是过去的一个个选择造成的,是命中注定的,直面它或许还能带来转折。”樟看着右手更换成机械的食指和拇指说,似乎没在回答。

现在,这只手夹着一根抽了一半的香烟,烟淡淡地、斜斜地飘,灰在忽明忽暗的火中抖动着。缭绕间,樟看向这两根不属于自己的手指,回忆起它们的来历。

彼时的樟还没有这个代号,胸前的工牌上挂的名字还是“椿田丈木”。

他在毕业后顺利地当上了堪培拉医院的外科医生。之所以这么顺利,是因为没人在乎这个职业,无论需要与否。在之后的四年里,来医院的只有符合有财力、有需要解决的伤病和伤病在医院的解决范围内三个条件少之又少的人,樟可能半年才会见上一个。

转折发生在四年后的一天,医院来了个奇怪的孩子,他身材瘦小,皮肤黝黑,进门后便霎时倒地,伴随着抽搐。樟连同几个护士将他抬进手术室,检查过后,发现他全身器官衰竭,而且疑似很久没有进食,胳膊上还有密密麻麻的明显针孔。全力的抢救也终究没有挽回这个孩子的性命。樟自掏腰包,把烬石按传统方法埋葬。

一天后,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手持砍刀冲进医院,大喊道樟他们害死了她的儿子。樟上前试图劝她冷静,但被她砍掉了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就在即将攻击到其他医护人员时,她被一个护士的电话呼叫而来的警察控制住了。又过了三天,警察的通报下来给医院了,说那个女人是他们五天前死去孩子的母亲,年仅十八,是个妓女,吸毒,在有了毒瘾后生下孩子,并且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

樟沉默地看着这些冰冷的文字映照出的本该鲜活的生命。

在这个夜晚,克里斯托弗·弗兰克林受到枪击,被送到了堪培拉医院。

抖抖烟灰,樟还未忘记他的工作,在吃午餐之前拨通了克里斯的电话。等待期间,他又抽了一口。

“搞定了吗?”克里斯接起电话便问。

“布莱斯太虚弱了,试不出什么来。”樟叼着烟说。

“那就凭这个虚弱状态能保护好实验品吗?”克里斯问。

“目前来看,应该没什么问题,等他恢复了,应该会更绰绰有余。”樟答道。

“那就继续观察一阵子吧,丈木,等那些苍蝇聚过来再行动。”克里斯叮嘱道。

“还有一件事——”

樟正准备仔细聆听,却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克里斯痛苦的喊声,随后只剩刺耳的蜂鸣声。

香烟掉落在沙滩上。

2100年7月3日 12:36P.M.

雷沃澳大利亚区达尔文市凯旋旅馆二楼

凯旋旅馆的餐厅后厨从未像今天这般热闹,凯特和布莱斯两位大厨正在激烈地切磋。起因是布莱斯不想劳烦凯特做自己那份而在她应允后被下了“战书”。

只见布莱斯挽起袖子,身着黑色围裙,颠锅、摆盘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因为凯特的厨房应有尽有,布莱斯不会再陷入像在店里时食材短缺的窘境,所以他格外地狂放。反观凯特,她切菜时一丝不苟,力求每一块、每一片、每一丝、每一粒都完美无差,她掐着表来调火候,食材的色香味都能因此被发挥到极致。

餐厅中,程潇与叶茗时在圆桌的两边,面对面坐着。叶茗时刚醒不久,头还有些晕乎乎的,“克劳蒂娅她怎么了?”他有点紧张地问程潇。

“没事。要是有事,布莱斯现在还能在厨房里做菜?只是被注射了镇定剂罢了。”程潇回答道,看了一眼仍躺在他旁边的三张椅子上的克劳蒂娅。她裸露的腿上盖上了布莱斯脱下的大衣。

在他们问答期间,新的服务员端着一盘红白相间的麻婆豆腐放在桌上。这位服务员高高瘦瘦的,马一样长的脑袋上没几根头发,硕大的鹰钩鼻漆刷似的惨白,鼻旁的皮肤上盘布着血管粗细的白色条状物。程潇好奇地打量着他怪异的鼻子。

不一会,桌子上便摆满了仿佛来自世界各地的各式菜品。

“巴达小姐,那位服务员的鼻子是要移植的器官吗?”程潇直言不讳地问凯特道。他端起一碗白米饭,把一勺麻婆豆腐浇在晶莹剔透的米粒上,热油渗进米粒的缝隙中,饭被染上鲜亮的红色。

“没错。”凯特从厨房中走出来,手中端着一碗暖和的吞拿鱼浓汤,她用瓷勺舀起汤抿了一口,咂了咂嘴,品着鱼透入汤中的鲜味。

“那为什么是白色的?”程潇说着,用筷子扒了一大口伴着豆腐的米饭进嘴里。

“我用了点兴奋剂,所以现在是原生状态,移植后就会变回正常的颜色了。”凯特答道,她把汤放在桌上。

“兴奋剂?”布莱斯脱下围裙,挽下袖子,警觉地问。

“我自己做的,只是为了增加活性而已。不是毒品,别那么敏感。”凯特坐在程潇旁边,笑着说。

“克劳蒂娅什么时候才能醒?”叶茗时问在他隔壁椅子坐下的布莱斯。他从堆得像火山的土耳其烤肉上切下一片,夹在焦香的面饼中,一口咬下,就感觉到酥脆的口感和浓郁的肉汁,一层薄薄的脂肪柔和地在口中融化。

“如果我的判断无误的话,她被注射的是强效的镇定剂,要是换作普通人的话,早就死了,但她就像提前注射过兴奋剂的人一样,只是心率比平时低了些。不过,这样也至少要到晚上六七点她才能醒了。所以,我打算让您照顾她一个下午,巴达小姐,您能保证保护好她吗?”布莱斯问。说话前,他夹了一块盖在碎冰上的三文鱼刺身,厚度恰到好处,并且每一块都是如此,近乎到强迫的地步。裹着米饭送进嘴里,冰凉的鱼肉和温热的米饭在口腔中碰撞出冰火两重天的奇妙体验。

“你还信不过我吗?照顾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我还求之不得呢。”凯特打着趣说。她面前放着一碗腾着热气的日式拉面,香油浮于汤表,两片脆海苔躺在碗边,切成丝的木耳和腌笋整齐摆在四块肥瘦相间的日式叉烧旁,半颗溏心蛋的蛋黄是浓稠而又漂亮的橘色,白芝麻则被均匀地撒在乳色面汤泡着的淡黄色细面条上。

“所以,其他人是怎么知道克劳蒂娅的?”程潇又添了碗米饭。

“我把消息放给惠特曼了,我赌他会把消息卖出去,事实证明我赌对了。戴蒙德,也就是‘砂钻’,是得到消息的其中一个。实验品失踪这种事是瞒不了久的,找到我们也只是时间问题,倒不如先发制人,这样一来,失去信息优势的弗兰克林总统和其他和他有同一目的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了,我说的对吧,巴达小姐。”布莱斯看着凯特说。

“真不愧是你。”凯特用欣赏的口吻说。

布莱斯得到回复后,把眼镜放在桌上,调出电视投影,“看会儿新闻吧,”他说。

“紧急插播一条新闻,弗兰克林总统在办公厅遇刺,手腕、膝盖、胸口各中一枪,现正送往医院救治。”

与此同时,布莱斯收到了一封匿名的电子邮件,他将邮件内容投影到手心,里面是个视频。视频中,一群人在码头从船上卸货,船上的标志是半边蝠翼,那是迪培瑟·布鲁赫的船,船上运的东西布莱斯心知肚明,只是,他在卸货的人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查尔斯·惠特曼。

2100年7月3日 12:40P.M.

雷沃澳大利亚区维多利亚沙漠 “砂钻”地堡

地堡中,格里特的房间依旧昏暗,房间的主人坐在沙发上,手持一台深黑色的平板。他确认邮件都发送到位后,把平板放在前面的矮石桌上,起身朝沙发后走去。

沙发后,一张木椅上绑着一个男人,他的头发刚被剃光,散落在椅子四周,光溜溜的颅顶上泛着青色,还纹着一只黑色的蝎子,蝎尾的蜇刺不偏不倚地纹在太阳穴上。

格里特缓缓走向男人,身后的闪着银光的金属蝎尾高高悬起,蜇刺中混合着克劳蒂娅血液的兴奋剂晃动着。

“别紧张。”他按住男人的头说。男人此刻正在极力挣扎,布满血丝的眼惊恐地看着格里特的墨镜片后的双眸。

“你再也不用为你的水蛭主子干活了。”格里特在他耳边说,话音刚落,蜇刺便扎进男人的脊椎。

痛苦的吼叫回荡在地堡。

2100年7月3日 12:45P.M.

雷沃澳大利亚区达尔文郊区某地铁站

松看着疾驰而来的地铁,和即将打开的玻璃门中自己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他想起刚看完的电影。

今天一早,松就趁着比赛还未开始,地铁站还开着时乘地铁到了非赛区的郊区。

他今天决定出来,实在是因为出租屋里太闷了。在出租屋里,松除了用碟片看看老电影,就只能在素描纸上画画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了。以前竹在的时候还能聊几句,现在竹也去迪维勒曼了,只留松一个人在这间狭窄阴暗的出租屋里熬过这几天,他自然是受不了的。

松当了二十多年的执行官,知道执行官最忌讳的就是节外生枝,正因如此,他平日的活动范围就只有上下楼,如果这个出租屋有厨房,他连下楼吃饭都可以省掉,就只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一整天。所以,松今天外出前也纠结了许久,不过,在他脑中出现的念头,连他自己都无法轻易抹除,结果往往会像今天这般付诸实践。

出了地铁站,松漫无目的地走着。达尔文的郊外到处可见郁郁葱葱的草木,柏油路旁破败的建筑物裸露着削尖的钢筋,红锈上爬着自然的痕迹,黄白色的维菊从混凝土的弹孔中冒出头来。在这个尚未重建的地区,生命的气息弥漫在战争的残余里。

就是在这种看起来荒无人烟的地方,松竟然找到了一家还有人经营的电影院。

电影院又旧又破,像在三战的炮火中幸存下来的一般。电影院内的灯光昏黄,时而闪烁,照在前台收银员布满皱纹的老脸上,颇有几分惊悚。为避免留下消费记录、松买票时给的是硬币。当他把黑色的硬币摆在桌上时,收银员的脸上闪过一丝嫌弃的神情。

影院里没多少片子,松选了一部时间最长的,叫《逃避》,足有四小时之久。

除了电影票外,松还买了桶爆米花,白花花的,一点配料也没加,吃起来只有淡淡的玉米味。虽然褪了色的告示牌上写的“禁止外带酒水”仍看得清,松还是往口袋里塞入一小瓶伏特加。

检入口虽然没有检票员,松还是一本正经地把票根撕掉才进的场,他也理所当然地包了场。

电影的导演叫卡罗尔·寇拉斯「Carol Colas」,是因克诺的意大利人。电影讲了一个年轻的乌克兰女孩到法兰西打工的故事。

片中的女孩过着往返于公司和出租公寓之间两点一线的生活,出现最多的便是她上下班前后坐在地铁座位里凝视着窗外黑漆漆的隧道的镜头。女孩的台词不多,大多的声音都是画外音,像是响亮的耳光声、用法语粗口的辱骂声、沉闷的锤击声、文件掉在地上的声音……

整部电影的色调都很灰暗,有几帧甚至像是黑白片,让氛围更显压抑。观影过程中,松没沾一滴酒,没拿起一粒爆米花,他只是静静地盯着屏幕,盯着时而出现的长镜头和故意抖动的运动镜头,盯着里面像纪录片般的故事。

影片末尾,这个短发的女孩因为拒绝领导的“提拔”而被裁员。她回到公寓,在收拾行李时忽然崩溃地捶着地板,阳台的窗帘吹动。女孩背着光,看不到表情,影片在这时又没有声音了,但松听到了、看到了泪水滴落在地板。最后,女孩迎着风站在月台边,手中攥着回乌克兰的车票。面对着轨道的她转过身来,看着镜头,第一次露出笑容,上翘的嘴角如微弯的月牙,然后,她向后倒去。

列车飞驰而过。

地铁逐渐在松面前停下,他的耳边回响着片尾黑幕时的列车轰鸣声。在看演员表时他才知道,片中女孩的演员便是导演。

松正要上车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你干的?”一接通,竹便质问道。

“什么?”松疑惑地问,“你没看新闻吗?”竹的口气放松了些。

“我刚看完电影。”松没打算告诉他自己不在出租屋的事。

“弗兰克林被枪击了。”竹简短地说。

“得了吧,你见我用过枪吗?”松笑了。

“以防万一。”竹这才放心下来。

“你那边怎么样?”松问道。

“大体上没问题,棘手的是米兰尼斯和他的雇佣兵,”竹答道。

“米兰尼斯?代号“林火”的那位?”松确认道。

“对,普列特的又一个小头目。”竹说。

“那梅呢?你联系上她了吗?”松问。

“嗯,她一直都待在赌场里。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把手机塞回口袋,松才发现玻璃门后早就空空如也,他只好再等下一趟。

玻璃门上,他的倒影更加透明了。

2100年7月3日 1:12P.M.

雷沃澳大利亚区堪培拉市总统办公厅东南方向某楼顶

一簇簇阴云逐渐聚拢在虚弱的太阳周围,这预示着入冬的堪培拉即将迎来它的第一次降雨,不过,蜷缩在天台一角的瑞尼·佩森达弗洛「Reny Persendafro」可不这么觉得,他认为这个温度下雪也不稀奇。

从这栋楼的天台往西北方向远眺,可以依稀辨认出弗兰克林的办公厅,或许还可以看见楼下闪着灯的警车和救护车,那都是瑞尼的杰作。

他的狙击枪——亚马逊—TS正竖着靠在他旁边,深紫色枪身的两侧流着血色的荧光边,末端左右插着两个弹匣,加长的枪管口还留着子弹出膛时的余温。

瑞尼摸了发烫的枪口后不停地搓手,他借此来取暖。本以为准备得万无一失的瑞尼终究在着装上失了策,他穿了件比在洛杉矶还清凉的衣服来——一件带兜帽的无袖衣。现在,他裸露在寒冷空气中的手臂起满了鸡皮疙瘩。

虽然他暂时卸下了执行官的身份,但是工作还是要汇报进程的,即使他的工作结果已经上了新闻。

瑞尼扯下戴着的兜帽,理好有些乱的黑发,把右耳边的一撮红色头发撩到耳后,再哆嗦着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拨通第一个电话号码。

“葚……不对,我应该叫你瑞尼。新闻我看了,干得不错。”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来自瑞尼的直属上司、迪维勒曼的元首,赫尔曼·阿勒吉特「Herman Allegette」。

“下一步。”瑞尼说,

“给弗兰克林的小医生上追踪器,他一定会来,你就去弗兰克林被送去的医院等他吧。”说完就挂了。

“医生……”瑞尼缓缓放下手机,另一只手摸着口袋里的吸入式哮喘气雾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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