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查过了，防御墙的几个大门都是关上的，而且没有遭到破坏！”

“那这些动物是怎么跑出来的？！”

“原因一会儿再找！先把这些进化动物清理了再说！它们往王院士的那栋楼去了！”

“王院士，快啊！别拿了，这些东西没有您的命重要！”

不，这些脑虫的研究资料，比他的命重要得多。

王明德动作迅速，把这两天的实验手记、半成品的实验材料全放进了一个铁皮箱里，扣上锁扣拎起把手，跟何天南一起离开了实验隔离楼。

雷公山营地此刻灯火通明，统战部的杨司令一把抓住王明德的手腕，一边拽着他走向一辆装甲车，一边快速说明了情况：

“事发突然，情况紧急，我刚才做主，把还在隔离的超能者们都放了出来，有他们的加入，今晚的暴动，会很快平息。”

王明德已经跑出了汗水，他喘着气问道：“怎么回事？动物们是怎么出来的？这点查清了吗？”

杨司令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还不清楚，我先带你们科研院的撤离。”

而此时，王明德脚踩的大地突然撕裂，并伴随着剧烈的震动，地面的裂缝里，一条条棕褐色、带着灰白色大方形斑块的五步蛇爬出。

在这几秒的时间里，土系超能者迅速聚合大地，木系超能者操控藤蔓，将科研人员拦腰举起离开地面，向安全的地段转移。一位【动物之友】尝试控制地底暴动的进化动物，但很快——

“不对劲！这些动物完全不受控！”

“这些动物暴动的太厉害，我快合不住地面的裂痕了！”

队伍中的金系超能者当机立断，贴着地面把露头的毒蛇用【金属利刃】一次又一次的收割掉。

然而，刚才还很安全地段上，一条带着寒芒的尖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地里蹿出，直接咬中了王明德院士的脚踝。

“王院士！！！”

......

身毒，11月22日凌晨5点。

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出现，赵源他们锁定的那个“肉山怪物”逐渐分裂成数十堆小肉块，这些肉块蠕动拉长，像一条条没有表皮的肉蛇，爬进了周围死静的房间。

陈风控制着微型摄像头，对房间里的情况进行了记录。

在实时传回来的视频画面里，肉蛇窜进了略显空荡的人皮皮囊，很快，人皮皮囊的开始充盈丰满，有了正常人的样子。

10分钟后，这里又重回“热闹”的街道。

但这份热闹与脸色皆难看的赵源一行人无关。

陈风的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们...还算人吗？”

“从生物学的定义来看，很明显，他们已经不算人了。”刘杨轻声回答了陈风的疑问，并转头询问肖正阳：

“肖队长，我们还需要对这些‘类人生物’进行试探吗？”

来都来了，不把这些玩意给搞清楚，那实在太过可惜。

于是赵源、肖正阳还有奥拉走进这条街道，打算与加入他们的热闹，与其聊天交流打探情报。如有可能，肖正阳还准备直接绑一个类人生物回去做研究。

而凌有期等人在远处观望，时刻做好救援准备。

但几次尝试下来，赵源发现这些被洛蒂法改造后的身毒人，就像是RPG游戏里，被设定好固定逻辑的NPC一样。

他们无法对剧本外的情况作出反应。

这种荒诞现实令赵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奥拉则忧伤的看着这些异化了的同胞。

而肖正阳，他二话不说，抄起一把【赋能匕首】直接怼着面前的“类人生物”划了一刀。

被划开的手臂没有血液流出，甚至还能看见皮下蠕动的肉块。

肖正阳的攻击行为令面前的NPC瞬间转变成了“红名怪”，隐藏在皮囊之下的肉块自“红名怪”的嘴里蹿出，随即炸成6条张开的触手，卷向肖正阳的脑袋。

赵源瞬发【能量光刃】割下了触手的底部，然后用【能量囚笼】将其锁住，等待“红名怪”的下一步动静。

但眼前的“红名怪”像是被拿走了身体的重要部位，整个身体变得软踏踏地摇晃，就像商场开业时，会放在大门前的鼓风机气球。

它的手不停的抚摸着自己的脸，不停转动的眼球里，流露出惊恐的悲伤。这一瞬间，赵源突然有种这人说不定还活着的感觉。

他吸收掉了林奈远程送来的火球助攻，“先等等，它...他好像有话要说。”

眼前这位穿着黄色长衫的旁泽普男子流下了脓液一般的眼泪，他的双手努力地想捂住不停呕吐的嘴巴，像是妄图堵住正从嘴里流逝的生机。

在一地的血肉残渣中，他终于留下了最后的遗言：

“救......救救我......”

然而他微弱的声音，被同在一个店铺工作的白色汗衫男子的叫卖声所掩盖：

“拉茶！拉茶！欢迎品尝！”

白色汗衫男子对死在面前的朋友熟视无睹，他抓了一把马萨拉调料放入烧开了的茶壶里，甚至还作秀般的把茶水在两只茶杯间来回倾倒，向赵源他们细致地展示了拉茶的制作过程。

在这依旧热闹如昔的街道里，没“人”为死去的男子悲伤。

“要不我们放把火，让他们安息算了。”陈风嗫嚅地说道，“他们这样，根本不能算活着...

“这样的活法，也太可悲了一点。”

之前，乌西卡在谈话中透露过，“它们”是洛蒂法制作备用体失败的产物。

但这数量未免也太多了点。

赵源不禁对这些外星虫子的感观恶劣了许多。包括现在看上去无害的乌西卡。如果不是麦格里斯对它下达了限制，它造成的危害，可能会远胜于【绝对控制】的洛蒂法。

乌西卡反而对赵源态度的转变接受良好：

“弱肉强食，宇宙本就如此。

“能量者，还有一件事你必须明白——他们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并非洛蒂法刻意为之。

“实在是你们蓝星上的普通人太弱了，他们的能量甚至撑不到虫卵的孵化。”

赵源重新确认了一遍乌西卡话中隐含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普通人感染脑虫，如果不能让其正常孵化，就会变成这些怪物的样子？”

“可以这么说...”乌西卡的声音也带着不确定，“我跟你们蓝星人打交道的时间也不长，但我了解洛蒂法，她不会像我那样花很大的功夫去改造备用体，顶多就是产卵后让他们自由生长，能成就成，不能成就算。

“我只是觉得这些人的行为表现，很像是我们那些没成熟的孩子们对自己宿主的拙劣模仿。”

所以这些人，其实已经死了。

想活下去的，是鸠占鹊巢的脑虫。

所以当他表态和陈风意外的一致时，凌有期和夏有虹皆惊讶于赵源此次身毒之行后，性格的转变。

而他们一行人的“大家长”却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得带走一个异常人，至于其他的...”

肖正阳转过身，对着一言不发的奥拉颔首示意：“你现在可以说是身毒教的最高发言人，你的同胞，理应由你来决断。”

奥拉睁大了惶恐的眼睛。

就在刚才，她还在为赵源他们理所应当的表态而屈辱愤怒。纳那柯上师跟她说过，新时代已经来临，弱小的人、弱小的国，会比以前更没有说话的权利。

明明是我们身毒的事，凭什么由你们华国人来决定。

一分钟前，奥拉还在这么内心抱怨着。

但当肖正阳真正把决定权交给了自己后，奥拉发现——

她其实更希望有人能替她做这个决定。

这样，无论过程是善与恶，结果是对与错，都与她无关；这样，她就能毫无芥蒂的指责发泄；这样，她就还是无辜的受害者。

可面前的这位华国老人，毫不犹豫地撕开了自己的保护伞。

肖正阳并没有在意奥拉心中的小九九，简单地吩咐完，便转身向自己带队的小家伙们安排今天的行程。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看情况，普通人感染脑虫的下场或许不太好。在目前，超能者感染脑虫已经有了“自排法”挽救的情况下，普通人如何救治成为了最要紧的问题。

他们需要马上返回西区基地，测试疫苗对感染者的功效，或者，尽快找到救治的方法。

至于身毒这么大个烂摊子，肖正阳完全不打算接手。

不干涉他国内政，一直是华国的外交原则。

赵源从肖正阳的态度上察觉到了，超能局估计并没有招安奥拉的想法，之前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想到奥拉对纳那柯的崇拜，以及纳那柯对自己隐含的敌意......

还是不要自找麻烦了。

肖正阳还在继续确认奥拉接下来的行程：“奥拉圣女，你是直接返回北方邦，还是打算先处理这里的异常？

“如果你要会北方邦的话，我们可以载你一程。”

赵源看见奥拉沉默的不安，华国一行人皆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等待这位身毒圣女的抉择。

良久，奥拉合眼深吸一口气后，回答道：

“我需要搭你们的顺风车，但在这之前，我想先借个火。

“不需要多久，会很快。”

比“圣城之乱”那夜还要巨大的火光燃起。

燃烧的火苗在赵源的瞳孔里跳跃，他坐在副驾驶座上遥望地发呆。他很好奇，经历了两场大火的身毒，是会涅槃重生，还是就此淹没于灰烬？

但这一切，都要等时间才能告知答案。

夜晚，赵源终于离开了身毒的国境，回到了熟悉的黄土地上。

西区基地已经做好了接风洗尘的准备，赵源看着那高高的基地围墙，感到了难以言喻的亲切。

肖正阳看了一眼情绪明显放松的赵源。

他还没有被告知王院士感染的事情。

肖正阳与走慈爱呵护路线的王院士不同，他主打一个磨砺摔打。

既然已经回到了基地，他觉得，是时候告诉赵源真实情况了。

但西区统战部的负责人、郑勇司令把他拽到了一边，表情异常严肃且沉重。

“南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