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钰得栀花兴年年愿予

呃……不行不行,这不暴露我了吗。

尉戊兔打消了这个念头。

则恋眼神略微缓和,深邃的眸子里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快垂下睫毛,道:“凡人若想去天界,那该怎么去?”

兔子一听,摆着张大脸,懒散道:“啥?什么天界?”

“仙天界,修天界,请问阁下,如何去那里?”他拉住马绳,控制马停下来,随和的问了声。

尉戊兔一想,无语的呵了一声,别人都已经知道了,要不然怎么会问他路怎么走?是他漏了馅儿了呗。

“嗯……走路呗。”兔子照常回了声。

“额……你的意思是?”

“走天路啊。”

“天路?”

“对啊,天路啊。”

“……”

“我猜你不晓得,对吧?”

禄则恋:“嗯……”

“哈,我已经懂完了。”他挑出似有非有的眉毛,极度自信,又彻底是忘了刚才的恐吓,对那人毫不客气的来了句。

禄则恋一阵无语住:“那……天路在哪?”

尉戊兔咳了咳一本正经道:“凡间的路甚多,但通往天上的路只有一条,那便是天路。若你想去也不是不可以,至于在哪儿,去了你走得动吗?”

“……走得动。”

“……那好那好”说罢,不知兔子从耳朵背后拿出毛笔和黄纸,粉红毛茸的耳朵卷起毛笔,一下两下三四下哗啦的从纸上,画出导路。一气呵成!不脱离带水,反倒看的是“书法家”的潇洒。

禄则恋脸一惊,看他这样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眨了眨眼,不曾多说什么。

兔子画完收起毛笔,有样的咳了咳,很豪气作样的道,“这是地图,本少爷亲笔所画,你可要好好看清楚了,距离方向什么的我都标得一清二楚,嘿嘿!”

禄则恋看那像鬼画符的地图,粗细不均看的属实费眼,况且也不将了,人家小兔兔好意帮他,感谢是给有的吧。

禄则恋拱手道谢,把地图一卷入衣袖,似乎之前的事没发生样,上马离去。

此时兔兔呆呆的转了转脑袋,好奇的瞪着水汪晶莹的大眼睛,问了句:“你去天界干嘛啊?”

禄则恋刚要走,听这一问又扭过头道:“帮人……办事。”

尉戊兔也不多问了,翻了个白眼,平淡的回声哦。毕竟当下事,天快黑,还是趁早找人为好,这荒郊野外地方人不熟,碰巧遇到的男子只是个问客而已,自己事没搞完,还嫌多问别人的,自己吃饱了撑得上吧。

少年快马加奔,扬长而去。只留下兔兔一人拍打身上的泥土,那动作笨拙又好笑,好似生气,蹙眉。

————

等那少年身影看不清时,尉戊兔就挨到一旁湖泊,飘飘柔柔的入了水,黑眸盯着染红的天空,泡着澡。刹那间,兔子猛的一震,直起圆软软的身体,喊到:“我天!我忘告诉他那个了!那帅哥……哎不对,那男的……岂不是要白跑一趟?!”

尉戊兔望沿边青蛙跳,脑袋卡半刻,过后真是傻的傻笑了一番,那诧异的笑,又安慰全身,他悠闲道:“过了这个村儿,咱就无缘啦,天涯海角,你又找不到我,总不会拿着刀来劈我吧?”

“算了算了,叫他走那么快,少爷我都画地图了,害,忘了那大事也就算了吧,我猜他定没有那东西。”

尉戊兔泡了个黄昏澡,金光一闪,一个人影呈在落日背影下…………

他赤身上岸拔草,草丛里小虫能喃喃听到,“他记仇?他不记仇……”

“他记不记仇?”

“他不会记仇……”

“他到底记不记仇?”

“他应该不会记仇……”

——————

转眼,向西边,熟悉的小村庄映入眼帘,正是农家孩儿洗澡,厨房柴火烧饭之时,山林间蝉声越来越大了,撒下黄色光芒,一人插栀纹簪子,插在后头编起两道麻花形的头发,其余黪发向后散在后背上,正坐在小板凳上低头给孩子们,修断了颈的竹蜻蜓。

浓密的睫毛低垂,如蝴蝶翩翩闪翅,嘴角微微勾起,神态悠闲,哼着小曲粘手上的竹蜻蜓。一旁的孩子半蹲,笑意的看着快修完的竹蜻蜓,有的娃娃吃着手指,口水沾满了嘴角,玲珑般的小女孩翘起两个短小的马尾,边说边靠近的瞧,“大哥哥,你什么时候修完呀?”

“是的,我们再玩一局就回家呗”一个小女孩道。

另一个小孩从河边跑过来,捧起衣群里兜的石子,人还未到声已来:“帮我磨个石头,再……再和小三去打个水漂,各位。”小男孩跑得急,气喘吁吁抱起石头又累的上,也未忘记玩意,笑嘻嘻的看着那群人。

钰緘沫见这些孩子天真,与三豆那群小家伙,也都孩般的一样,仿佛又回到了以往,自己不由来了兴趣,含笑道:“就快好啦,你们等等,至于那堆石头我帮你们磨磨。”

小家伙们就这样看着帮着,各弄各的,完全忘了各家娘喊的催促。

“你们要打水漂啊,捡来的石头就要磨圆咯,像我这样……然后……注意别磨伤手啊。”钰緘沫细心给他们做演示,至于自己怎么懂这些,呃……忘了,也说来话长。

几个小孩一同点头,但随黄昏渐渐暗下,少年时不时抬头望向远方,沿湖泊边,一个骑马的身影踏踏而来,马声逐渐清晰,与红影的昏黄,切磋融合“风景”。

小女孩瞧他往那边看,天真灿烂的问了句,“哥哥,那是你要等的人么?”

“嗯,是啊。”钰緘沫朝她苦笑了下,继续磨手中的石头。

莫非那小女孩还不到十岁,嘻嘻的笑了声,拿袖子擦把额头的汗,“哥哥是跟他有什么关系么?”

这话把钰緘沫问住了,以为女孩是有意的,连忙回了声:“啊……没没没,就是朋友。”

“哦,我猜那位哥哥也挺帅的。”

这时一旁捧石子的小男孩,指着自己向对面问了句:“小珍,你这啥话?难道我不帅吗?”。

原来,那开口说话的小女孩是小珍。

他黝黄的脸上,或是沉淀农家小孩特有的风貌,倒像个熊孩子,连鼻涕都还未擦干净。

小珍看他,嘟了嘟嘴,又捂住小嘴道:“我看你……还是把饭粒擦干净吧。”

男孩胖乎乎的小脸一怔,胖嘟胖嘟。转身连忙呼呼小脸,搞得大家都暗中笑,噗噗个不停,不懂也没忍住的傻笑了番。真是此刻,卷入暖风,马莓莓叫的停下,禄则恋下了马,给大伙儿打招呼。

这些小家伙完全是自来熟,左转头瞪着眼前的大哥哥,瞪着他一步步走来。

几人未说话,禄则恋开了口,低头叉腰看那还没有磨完的石头,“这是在干嘛?”

一个小娃娃咬指头磕巴道:“我们在……在,磨石头。”

“这样啊,是准备打水漂吗?”禄则恋边说边拿磨了几块。

嗯嗯嗯,他们一同点头。

过会,闲聊扯了几句,见时辰也不早了,禄则恋便带着那几群小孩去河边打水漂。緘沫说自己不去,他摆摆手道:“我……就不去了,因为还不怎么会。”

他撒了个谎。

禄则恋疑惑:“为啥?不会就学啊。”

则恋真以为他不会。

“浪费石子,我也没磨多少,你们去玩吧。”他摸了摸后脑勺,有丝尴尬的笑了笑。

“哥哥,你就去呗,我还想看你玩呢。”小女孩按捺不住了,扯扯拉拉他的袖子,诚心诚意邀请人家。

钰緘沫摆不开,咽了咽嗓,只能拿出最后的杀手锏,“我指尖受伤了,真……对不起大家。”

说“对不起”的语气,感觉像做了十次错事,万分愧疚的样子,他也搞不懂,“演”得气质加上。

小孩子一见也不开口了,有些失望。但大哥哥一开始执意给他们修竹蜻蜓,就已感激不尽,何况带伤,也帮忙磨了石头。不会再麻烦人家了,最后的玩也都自己享了福,所以说大哥哥就是,有劳不用报,又笑呵呵对他们,何况,小家伙们也很想对大哥哥好。

小伙蹦出来一个,举起手以感激的语气表示:“我娘今晚做红烧肉,有酒有面还有包子!来我家吃吧。”

那几个又按捺不住了,都蹦出来:“还有我!今晚我家煮红枣粽子。”

“今晚我爷爷烧鹅!”

“啊!我家……今晚我姥炖只叫了很久的大公鸡,长得可漂亮了!尾巴都翘起几根毛!”

“呵,我家有麻辣酸菜鱼!”

“切!这了不起啊,小鸡炖蘑菇!还是正宗的!”

“你!……”

真的要炸锅了,这场面像蒸了很久的蚂蚁。禄则恋和钰緘沫都苦笑了,无可奈何的把几群娃娃安顿下来,带去开开心心的打了水漂。

等几群孩子分发石块时,他还不忘凑到钰緘沫耳边,捂住对话,压低嗓音笑着说:“栀子花在马包里,装在盒子里,你去拿吧。”

“啊!”那暖气喷在耳边,弄得身体发痒,下意识红了耳根,转身道:“行、行啊,谢谢……”

就猜你还在惦记这个。

说完,那几个扑通扑通跑到河边,打水漂去了。

水声咕咚作响,石块似飞镖在向前,尖叫声拍手声响个不停。

钰緘沫怎么也没料到,禄则恋竟然还记得自己的花?!是大早上跑了多远的路货都送完了吗?!他大喜,开心的不得了。原本以为他刚开始还会问昨晚的事,却是悄悄的告诉的是花耶!他走到马前,小心翼翼的勾开马包,以防惊动了这只马,又取出木盒,解结好绳。

他笑眯眯的双手捧着盒子,坐在凳上,打开——那盒是换了带了扣子的盒子,里面空间足以放下几朵大的栀子花。花香扑鼻,留下几棵完整甚好的,其余的都被雨水糟蹋。开的旺盛,中间杂夹浅淡的黄,片片花瓣嫩滑,一手拿住花柄。

是啊,他心想。

栀子花就在这时候有,过不了几天就没得摘了,枯成黄了,想必下年,还是期待年年的花开吧。

年年花开,若是甚好。桅于心,却不知为何,短短几月,开得像花一样灿烂,是幻觉么?童真凡事啊,是这时,造就花开的好。

送花送花!禄萝卜送钰馍的第二次花朵。

钰馍:“...”羞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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