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向渔的一诊考试成绩相当漂亮。自分科以来,她头一次冲进年级前10。

她没有在光荣榜前停留太久,心态平稳地接力最后一学期。

考试与上课互相切换的复习中,兴瑶学子迎来了二诊考试。高三生是没有人权的,考完试还得补课。

但没人再去抱怨,黑板上的倒计时一天天在减少,如今距高考只剩60来天了。

教室里热火朝天,对答案的讨论声或喜或忧,又或是争执。

“这不可能,绝对是C!”

“BBB!”

两个同学争得脸红耳赤,声音一个比一个高。其中一个喊住路过的女生,“向渔,数学最后一个选择题你选的什么?”

向渔稍加思索,“B。”

“哈,我就说你错了吧!”

“这不可能!”

“你犟是不是?”答对的同学扬着眉梢,“那道题设个P点,连接Q,再求个导,你看是不是。”

盯着试卷思考的同学问:“你也这么算的?”

向渔拿过试卷看了几秒题,摇头:“有点不同。”

“这题还有别的解法?”

向渔借了笔和纸,埋首写下解题步骤。

“我靠,还能这样?”

“绝。”

向渔的思路非常清晰,有点基础都能懂。

“人家这才叫有理有据。”

“切。”

向渔属于稳扎稳打的类型,有悟性肯努力。讲题时思维一点不跳,很容易就让人明白。

不过她很喜欢研究同一题的多种解法,于是主动请教:“能写下你的解题步骤吗?”

“可以。”

写完后,两个人就对着纸和试卷讨论。渐渐的,有更多的同学围过来听两人的论辩。

不多久,又有人加入讨论,一群人说得热火朝天。

教室的另一边,几个女生吃着小零食,闲聊着。

“看看人家向渔,不声不响就窜到了年级前10;再看看我们,还是老样子,要死不活地卡在2、30名。”

“你早上六点前能到教室么?下课能不休息么?吃饭能20分钟以内解决么?”

彭云芜灌了口水,中肯道:“我不能,所以人家是真牛。”

她抽出张纸擦擦嘴,“佩服但不羡慕。”

“那也确实,”有人附和,“就算高三,也得有喘气儿的余地吧。”

好像就是高三起,向渔便一步一步出现在成绩单前排。多到数不清的考试里,不知何时,向渔成为最强的那一批,并逐渐形成共识。

每结束一场考试,都有不同人来找向渔对答案,把她当作一种标准。事实证明,向渔的正确率很少令人失望。

二诊、班级周考、年级月考、三诊,向渔的名次都很稳,均在年级前10浮动。

最好的一次是年级第4,也有刚好卡在年级第10的。

5月31日,兴瑶高中开始拍摄毕业照。即便如此,学校还是安排了自习,轮到才准下楼。

“文1班下去拍照。”

“终于轮到我们了!!”

原本安静的教室瞬间被点燃,没一会儿就空了。

校园里绿树成荫,阳光热烈,成群的少年少女青春飞扬。

摄影师指挥:“文1班来这边,从高到矮排好!老师们站二排啊。”

留影地点在教学楼的楼梯前,向渔身高算中等,站在第三排的中间,旁边是彭云芜几人。

“他来干嘛?”

彭云芜手指卷着一缕头发,浑不在意道:“我怎么会知道,早跟他没来往了。”

小姐妹倒知情这事儿,却恶趣味地说:“该不是来看你的吧?”

彭云芜往对面一扫。

应鸣生站在摄像师旁边,高出许多。他短发清爽,光线下的轮廓更加立体,不作表情也有种难以言喻的魅力。他罕见地穿了件白T,冲淡了些冷锐。

他挑眼望来。

彭云芜心一跳,别开脸,“管他看谁,跟我没关系。”

随后,应鸣生勾唇。

“天啊,彭彭,他冲你笑了!”

“谁稀罕。”

彭云芜嘴上这么说着,却暗自直了直背。追应鸣生还被拒绝的事,早被抛得一干二净。她也死了那条心,对应鸣生没什么感觉了。

然而喜欢过的人出现在拍毕业照的特殊节点,很难不会心动。

无人在意举起手弯了弯手指的向渔。

“来!看镜头啊,我们准备拍了。”

架着三脚架的相机前,摄影师眯着一只眼,喊道:“123——”

“茄子!”

少年少女们齐声喊,笑容洋溢。

这么看,向渔彷佛在看自己。她明亮的双眸形如月牙,烂漫纯真,熠熠生辉。

应鸣生藏起“咚咚”心跳,眼里却跑出无限温柔。

耳畔边,摄影师说:“最后一张了啊!都不要眨眼,笑得开心些!”

乖孩子向渔这次笑容更灿烂。

她好可爱。

应鸣生嘴角牵起。

——“咔擦”

相机定格了他们的青葱年华。

后面还有下一个班等着,文1班的同学陆续下来。

班主任在人群里叮嘱:“不要耽搁,快点回班里!我讲完你们想拍照的拍照,该回家的回家!”

向渔跟几个同学同行。

应鸣生原想问她几点去车站,又咽下话头。

碰巧,彭云芜几人走过面前。几个女生推攘着彭云芜,窃窃私语,笑得戏谑。

彭云芜瞪了几眼玩伴,又去偷看应鸣生。短暂的几秒里,她内心风起云涌。

很快,心海里涌起的浪安静退潮。

应鸣生微弯着腰整理拍摄器材,像对待陌生人那样,只留下侧脸,毫无交流。

彭云芜脸色由红转白。

几个小姐妹对视一圈,掩盖住尴尬,挽着她的手回教室。

一人一句的帮腔。

“哎呀,这种男生有什么好的?没眼光,没品位,还没钱。”

“就是嘛,我们彭彭大把优质男追。”

彭云芜倒不是介意这个。

她现在并没有多喜欢应鸣生。她在乎的是,刚才又自作多情了,丢脸死了。

不过这样才像应鸣生。

不管她怎么追,都不为所动。

她怎么会想到应鸣生是专门为自己来的呢?

几个玩伴还在宽慰她,内容都大差不差。彭云芜不愿再听,打断:“好啦,别说了。再有这种场景,你们谁都不许起哄。我可再也不想丢脸了。”

玩伴:“哦。”

往前走了几步。

有人提出疑问:“那么问题来了,那会儿应鸣生为什么会朝着你笑呢?”

众人恍然大悟般:“对哦。”

彭云芜也在想,不是那个笑,她也不至于小鹿乱撞,胡思乱想。

要么,应鸣生就不是冲着她笑,而是她身边的某个人。

她下意识地环视,顿住。

下一个楼梯口处,向渔跟她2班的朋友在说话。

*

6月1日,晚上。

向渔跟奶奶在自家院子前乘凉,祖孙俩说着亲密的话。

“瘦了,”奶奶捏捏孙女的手腕,没以前摸着软乎,心疼地说,“学不完就少学点嘛。”

向渔哭笑不得:“别的奶奶都让拼命学,您怎么还教我偷懒呀?”

奶奶一辈子没读过书,知道文化很重要,但在她淳朴的观念里,孙女更重要。

她给孙女摇着蒲扇,“你打小就努力好学,我不怕你学得少,就怕你学得太多,亏了身体。”

向渔当即靠在奶奶的肩膀上,抱着奶奶的一只胳膊,黏黏糊糊地哼唧:“奶奶最好了。”

奶奶笑:“这么大人了,还撒娇。”

向渔更起劲儿了,跟小猫似的蹭啊蹭,“我的奶奶~”

乡下夜里凉快,贴一起还是会热。奶奶受不了她那肉麻劲儿,推开她,“跟个小火炉一样,热得很。”

向渔不肯,扬起脸俏皮道:“我不热。”

奶奶用蒲扇拍了下她的头,“你羞不羞?待会儿让人看见了。”

“看见又怎么了,”向渔有恃无恐,“再说,哪里有外人?”

兴许是太过得意就会倒霉。

院子下面还真有人。

应鸣生看着她,笑了笑。

向渔悻悻地收起娇里娇气的模样,安分坐好。

奶奶乐得摇摇头。随后,她拿着蒲扇往下面挥,“小应同学,上来吃西瓜。”

小应同学?

向渔眨眨眼,好怪。

小应同学乖巧地答:“好,谢谢奶奶。”

男生步子大,三两步就上来了。

他刚坐下,向渔就从桌上捧起块西瓜,怪腔怪调:“吃西瓜,小应同学~”

她明显是想取笑应鸣生,但后者只觉得她嗲声嗲气,像只捉弄人却不知计谋暴露的小狐狸。

他伸手接过西瓜,坦然自若地说:“谢谢小渔同学。”

向渔石化。

她使劲看他,这真的是应鸣生吗?

奶奶插话进来:“小应同学跟小鱼的学校离得近不近啊?”

“很近。”

奶奶一下笑了,手掌拍大腿,“小鱼刚还跟我说,寝室东西很多,搬不动,扔了又怪可惜。我跟她爷爷进城找不到方向,你看能不能帮奶奶去给小鱼搬搬东西啊?”

应鸣生会意:“没问题。”

奶奶眉开眼笑:“谢谢小应同学了。”她把几块西瓜都往那边推,“多吃点。”

应鸣生:“小事而已。”

两个人有商有量,完全忽略了向渔这个当事人。她着急地说:“不用不用,我自己也能搬。”

无关无系的,老麻烦应鸣生,太说过不去了。

这话一出,应鸣生西瓜也不吃了,默默看她。奶奶手里的蒲扇停止,眼神表示不赞同。

这俩人如出一辙的举止,让向渔生出种错觉。

好像她才是三人中的外人。

沉默之中,向渔首先举手投降。

她喊:“那我也谢谢小应同学了!”

应鸣生隐在暗处的一半眉眼溢出笑弧,嗓音清冽:“不谢。”

奶奶继续扇着扇子,“这就对了,乡里亲戚之间在外互相帮助是正常的嘛。”

稻香阵阵,恬静的夜晚小院里,应鸣生的欲念在一层一层膨胀。

向渔是在爱里成长的小孩。她被爱着,也爱着很多人。

他不想只做她的乡里亲戚。

他想做那个能让向渔肆无忌惮撒娇的人。

-

回家路上,应鸣生接到樊阳的电话。

“应哥,快来网吧通宵!”

应鸣生回绝:“不去,我要睡觉。”

“哈?”那头的樊阳不可置信,“这才九点,你认真的吗?”

应鸣生把听筒拿得远了些,“明早要去车站坐车。”

“去哪玩?”樊阳跟谴责渣男一样,“好啊,你现在出去玩都不带小樊了。”

应鸣生懒得搭理他这些把戏,挑明了说:“去隔壁镇爬山,要去就早上5点来车站。”

他一说完就挂了电话。

樊阳还想多问几句的,却只能对着“嘟嘟嘟”的忙音费解:“跑那么远爬山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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