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擂台被围得水泄不通。
今日要在此对决的,一边是戴着金箔面具的神秘江湖人温执。
另一边是裴家百年难遇的用戟天才裴舟戟,自幼修习裴氏一脉相承的焚天惊雷决,年纪轻轻便凭一杆玄麟雷纹戟横扫战场,十年来未尝败绩。
当温执走上擂台时,全场瞬间静了半分。
她依旧身着玄色劲装,背后那只半人高的木匣棱角分明。
“咚——”
沉重的脚步声从对面传来,裴舟戟提着玄麟雷纹戟登场。
那杆戟通体黝黑,戟尖泛着冷冽的寒光,戟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麒麟,缠绕着雷纹,随着他的动作,竟隐隐有电流游走之声。
“江湖散修温执?”
裴舟戟目光落在温执的木匣上,“今日倒要看看,你掩面之下是谁?”
温执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清冷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裴公子的焚天惊雷决,温执今日讨教了。”
金箔面具遮住她大半面容,只露出紧抿的淡色唇线,周身萦绕的威压让柳安通手中的茶盏微微晃动:“这气息……是巅峰二品天境!比裴小子高出整整一个小境界!”
姜天穹更是坐直了身子,指尖无意识地扣紧了扶手。
另一侧的姜韩枫把玩玉佩的手猛地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他曾听闻江湖有位“器武神”达二品天境,莫非就是此人?
柳安通也不便多想,高举令牌,声如洪钟:“比试开始!”
“轰!”
令牌落地的瞬间,裴舟戟率先发难。
“惊雷一式——破山!”
玄麟雷纹戟带着雷霆之势直刺温执心口,空气都似被撕裂。
温执侧身避开,左手按向木匣:“咔嗒!”
一柄泛着青光的长剑飞出,被她稳稳接住。
剑身通体泛着澄澈的青莹光泽,绝非寻常精铁所铸,倒似取了青城山脉深处的“寒心玉铁”淬炼而成。
观礼台上的六皇子姜天穹瞳孔骤缩,猛地站起身:“这是青城门主的‘青锋剑’!去年青城老门主闭关突破时遭人挑战,战败青锋剑后被夺,难道……”
姜韩枫也坐直了身子,死死盯着那柄长剑,神色凝重起来。
温执持剑横扫,逼得裴舟戟收戟防御。
惊雷二式——裂地!
裴舟戟将戟砸向地面,雷光顺着擂台蔓延。
温执腾空而起,左手凝气指向木匣,一柄长枪飞射而出。
“是北境李将军的‘破阵枪’!”
姜天穹声音带着震惊,“李将军回京都换防时,曾遇一神秘高手挑战,战败后枪被夺走,此后那高手便在江湖中留下‘器武神’的名号,说她酷爱收集手下败将的兵器,年纪轻轻便已达二品天境!”
姜韩枫的脸色彻底变了,他终于反应过来:“你是说,这戴面具的温执,就是那个搅动江湖风云的器武神?”
每弹出一件兵器,观礼台上的姜天穹与姜韩枫便震惊一分。
“黑风寨老寨主、暗器王、镇南侯世子……这些人都是近两年江湖或朝堂上有头有脸的高手,竟全是她的手下败将!”
姜天穹喃喃自语,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这器武神的实力,比传闻中还要恐怖!”
姜韩枫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曾暗中招揽过不少江湖高手,却从未想过,如此顶尖的用器高手“器武神”竟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京都,还挑战了裴舟戟。
观礼台上,姜韩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目光紧盯着温执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
擂台上,裴舟戟的心跳越来越快。
他看着温执手中不断变换的兵器,看着她每一次出招时的细微习惯。
“不可能……”裴舟戟低声呢喃,“那人当年的气息比她更狂放”
“惊雷五式——雷霆万钧!”
裴舟戟催动全力,巨大的雷球砸向温执。
可温执却神色不变,木匣在她身后完全打开,数十柄兵器飞射而出,在她身前形成一道密集的兵器屏障。
“轰!”
爆炸声震天动地,擂台周围的尘土被掀飞数丈高。
烟尘散去时,只见那巨大的雷球已消散无踪,温执身前的兵器虽有不少损毁,却依旧牢牢挡下了雷霆万钧的威力。
而温执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现在裴舟戟身后,手中那柄流云剑不知何时已出鞘,莹润的青刃架在少年将军的脖颈上。
剑刃未动,已能感受到那股能割裂雷霆的锋利。
全场死寂,连风吹过擂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裴舟戟不敢置信地回头,手中的玄麟雷纹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戟身的雷纹瞬间黯淡下去,再无之前的光泽。
他看着温执那只握着剑柄的手,看着她手腕转动时的细微弧度,心中最后一丝疑虑烟消云散。
从始至终,温执都未尽全力。
他败了,败得如此彻底。
温执缓缓收剑,青莹的剑身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飞回木匣,匣门“咔嗒”一声合上,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决从未发生。
她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依旧清冷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裴公子,承让了。”
柳安通手中的令牌“啪”地掉在地上,老将军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喃喃道:“巅峰二品天境……连青城流云剑、北境破阵枪都能运用得如此出神入化,竟已强到这般地步……”
姜韩枫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光芒。
这样的顶尖强者,若能收入麾下,对他争夺储位定有莫大助力,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值得!
裴舟戟遗憾退场,在皇家演武场,败了就是败了,容不得半分辩解,否则只会让裴家更难堪。
温执站在擂台上,金箔面具下的目光缓缓扫过观礼台。
她清楚,这场胜利,不过是入局的开始。
但温执没有退路,只能握紧背后的木匣,静静等待着“裁决”。
温执刚走出演武场侧门,便被一队身着锦袍的侍卫拦下。
为首之人正是三皇子姜韩枫,他手中仍握着那枚被捏得温热的玉佩,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与观礼台上的凝重判若两人。
“器武神留步。”
姜韩枫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刻意的亲和,目光却紧紧锁在温执背后的木匣上,“阁下今日胜裴公子,实力之强,本王有目共睹。”
“若愿入我麾下,本王愿以‘客卿’之位相待,日后无论是金银财宝,还是修炼资源,本王都可予武神最优厚的待遇。”
温执停下脚步,金箔面具下的目光清冷如霜。
她清楚姜韩枫的心思,不过是想将自己当作争夺储位的利刃。
温执微微颔首,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不容置喙的拒绝。
“三皇子厚爱,温执心领。只是温执闲散惯了,不愿受朝堂束缚,还望三皇子海涵。”
姜韩枫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的温和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他攥紧手中的玉佩,指节泛白:“阁下是觉得本王给的筹码不够?”
“还是说,武神心里早已另有归属?”
温执依旧平静:“三皇子多虑了,温执只是不愿卷入朝堂纷争。”
说罢,她便要侧身离开。
“站住!”
姜韩枫猛地喝住她,声音沉了几分,“本皇子好言相劝,武神却执意不给面子。”
“你可知,在这京都,拒绝本皇子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他身后的侍卫瞬间上前,手中长刀出鞘,刀刃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将温执团团围住。
温执缓缓抬手按在木匣上,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冷:“三皇子这是想强留在下?”
姜韩枫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却又强行压下。
他清楚温执的实力,若在此地动手,即便能拿下她,自己也会损失惨重。
姜韩枫冷哼一声:“今日暂且放你一马,望器武神好自为之!”
说罢,便带着侍卫拂袖而去。
只是转身的瞬间,姜韩枫便对身旁的心腹低语:“去请暗影门的人,今晚务必除掉温执,绝不能让她落入他人手中!”
与此同时,康府的书房内,康宗远正对着跪在地上的家奴大发雷霆。
桌上的茶杯被摔得粉碎,茶水溅湿了地上的密报。
“温执胜裴舟戟,但未伤其性命”。
“废物!一群废物!”
康宗远怒吼道,“本将军让你们找人杀裴舟戟,你们就是这么办的?”
“她赢了比试却不杀人,裴家的颜面虽损,却没伤筋动骨!”
跪在地上的家奴瑟瑟发抖:“将军息怒,那温执似乎对裴家有旧情……”
“旧情?”
康宗远冷笑一声,眼中满是阴鸷,“管她什么旧情,只要她挡了我们康家的路,就必须死!”
“裴舟戟输了,姜帝定会疑心温执,三皇子又被她拒绝,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他顿了顿,对身旁的儿子康铖浪说:“你带名剑山庄的精锐,今晚去截杀温执,务必取她性命。”
“事后将罪名推到裴家身上。”
康铖浪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连忙应道:“孩儿遵命!”。
太极殿内,姜帝正听着吕之荣的禀报。
当听到温执拒绝姜韩枫的拉拢,且未杀裴舟戟时,他指尖在案上轻轻叩击,眼中闪过一丝冷厉:“这温执,倒是比朕想的更有意思。”
“既不愿归顺,又不肯与裴家彻底交恶,留着她,只会是个隐患。”
吕之荣躬身道:“陛下,三皇子已暗中请了影杀楼,康家也派人去截杀温执了。”
姜帝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冷弧:“好,那就让他们先动手。若他们能除掉温执,再好不过。”
“若不能,让刘尚义带禁卫去收尾,务必确保温执今晚死在京都。”
他顿了顿,补充道:“把器武神在京都,宣扬出去。”
“奴才遵旨。”
吕之荣躬身退下,心中暗自感叹。
温执不过是赢了一场比试,却成了三方势力的眼中钉。
今晚的京都,怕是要有一阵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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