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小女娘，女娘，怎么一个人躺在这个地方，这地方在打战，十分危险！将军，这可如何是好！”

“我来吧，放我马上，带她回营。”

“是！”

秦桑感觉昏昏沉沉的被人抱起，她这次身上禁制发作，因为她插手了不该插手的事情。

她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看不清抱自己的这人，但她感觉到了，他的盔甲很硬，硌的她骨头疼。

她睡了很久很久，醒来的时候身边是好多个士兵围着她。

见她醒了胆大的士兵连忙跑出去喊他们的首领，胆小的还是站在旁边看着她。

“你怎么样？”

秦桑指了指桌上的茶壶，立马有人提了过来，她愣了愣，直接对着壶喝了起来。

她喝完之后感觉舒服了很多，对着刚刚说话的那个小士兵说。

“我没事了太困了睡了许久，是不是耽误了你们行军，不好意思啊。”

就在这时候 帐篷外走进了一个人，她抬头看着那人，失神的叫出了另一个名字。

“顾若箫…”

士兵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这是我们将军，姓霍，不姓顾。”

秦桑很快就回过神了，笑着说。

“刚睡醒，眼神不好，看错了，谢谢你们的收留，我不打扰你们行军了，这就离开。”

霍将军不知何时站到了她面前，环着手笑着说。

“国师大人不是来协助行军吗？离开去哪？”

秦桑讶异，小士兵们眼神逐渐惊恐，要行礼的时候秦桑拦下了他们的动作。

“不必行礼，军营里，当然将军最大，霍将军，我须离开查探地形，便于我想出对策。”

“你们先下去吧。”

“是。”

秦桑笑脸盈盈的看着霍重山，霍重山坐在了她身旁，好笑的看着秦桑。

“你一个弱女子，去探地形，当我们军营里没人了吗，国师大人呆在营里便可，何必跑来跑去。”

秦桑挑眉，很久没人说过她是弱女子这个话了。

“你一口一声国师大人，在朝堂里，国师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将军是不是该听我的。”

霍重山用秦桑的话来反驳他。

“刚刚国师大人说了军营里，将军最大，好了，国师大人好生休息吧，探查地形的事情交给我的兵。”

秦桑耸了耸肩，这人和顾若箫一样讨厌，待他走后，秦桑写了张字条用烛火烧了之后，顾晏与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又怎么了祖宗。”

“顾若箫这一世是不是叫霍重山。”

顾晏与警惕的看着她。

“可别掺和我哥的轮回转世，只要你掺和他轮回的一世，那一世的记忆就都没了。”

秦桑见他如此反应，满意的点点头。

“那就是了，容不得我不掺和了。”

顾晏与不赞同的喊着她。

“秦桑！”

秦桑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胸有成竹的站起身。

“你放心吧，就这一次。”

她走出帐篷，看着霍重山在阳光下操练士兵的身影，他身上的盔甲闪烁着银色的光辉。

这是属于西林和戎族的战场，是霍重山第一次上阵当主将。

秦桑伸手遮住了盔甲刺眼的光芒，拿出了镜湖笔，就着旁边桌上的茶壶，在空中轻点。

她使用灵力点出了几只小灵蝶，在帐篷周围飞行，轻声念叨着。

“好久不见。”

——

西林大军一直向前推进，秦桑每次只能在主营里见到霍重山，每次见他，他都是穿着那一身盔甲。

这次议完战略，秦桑叫住了霍重山，停下了却未转身。

“霍将军，你等等我有事与你说。”

其他的将领们十分有眼力见的退下了，她上前，对着霍重山的背影施了一礼。

“将军这身盔甲是对性命的保障，为了将军能够每次都平安归来，秦某冒犯了，将军勿怪。”

霍重山欲转身，秦桑却按住了他。

“别转身。”

她割破左手手掌，用镜湖笔沾上手掌的血，笔润了之后，她用笔在霍重山的盔甲背后写着符。

“平安符，赠将军，愿将军此去，平安归来。”

霍重山转身，看着她正在滴血的手掌，皱着眉拿出了帕子给她包上。

“按好了，第一次见绿色的血，怪新奇的。”

秦桑此刻也忘了自己不是人，可以施法止血的，她偏偏没有，而是听他的话，按好了帕子。

“你撕碎树叶，也是这种绿色，有什么好新奇的。”

霍重山只是笑，对秦桑还了一礼。

“谢谢国师大人的平安符，霍某出征了，晚上，等我回来请你吃这草原上最正宗的烤羊肉。”

秦桑仰头，眼中带着细碎的笑意。

“好，我等着。”

——

三日后庆功宴。

霍重山带领军队又拿回一城，秦桑参与不进去他们的庆功宴，早早的坐在了远处的土堆上，看着他们载歌载舞。

霍重山拿着一根羊腿靠近了她。

“国师大人，刚刚烤完的羊腿，给你。”

这是秦桑第一次见他脱下盔甲的样子，他穿着当地的胡服，一头长发半披，做草原儿郎的模样。

秦桑十分惊讶的围着他打量了一圈。

“霍将军这身挺像草原上生活的少年郎，你喊我秦桑吧，老是国师大人长国师大人短的，怪别扭的。”

她接过霍重山手中的羊腿，霍重山顺势坐在了她身边吃着羊肉说。

“那你也别喊我霍将军了，我看我们差不多大，是平辈，你喊我名字，霍重山。”

秦桑微笑不语，吃了一口羊腿。

“不错，烤得很好。”

霍重山略微骄傲的说。

“那肯定，我亲手烤得。”

“想不到你还有这手，真是不错，要是没有战争了，你可以留在这草原，当个烤羊腿的师傅说不定。”

霍重山笑的大声，他擦掉眼角笑出的眼泪看着秦桑。

“你怎么这么会想啊哈哈哈哈，但是，我也觉得我可以做个烤羊腿师傅。”

秦桑笑着转过头不再看他，安静的吃完羊腿。

“秦桑，认真的，你比我大多少啊。”

秦桑认真的算了算告诉他。

“刚刚不还说平辈吗，我大概比你大将近一千岁吧。”

霍重山看着她的侧脸，继续问着。

“你比我大这么多啊，看着比我还小几岁，秦桑，曾经有人像我这样对你好吗？”

秦桑毫不犹豫的点着头。

“有 ”

“顾若箫是吗？”

秦桑不答，霍重山笑着顺下了这个话题。

“肯定是他了，否则你怎么会好几次把我当成他呢。”

秦桑将骨头扔远，对着霍重山笑。

“霍重山，你真的有时候聪明的让我讨厌。”

她说着起身，霍重山朝着她的背影喊

“讨厌我也没关系，至少证明你记着我！”

——

前线一直在推进，莫约过了快三年，到了关键的决战，若是赢了，可保西林百年无战，若是输了，前面两年的战就算是白打了。

霍重山24岁生辰即将到来，就在决战的前一夜，秦桑特地学了长寿面的做法，在子时到的时候给霍重山做了一碗面。

“霍重山，你生辰到了，这碗长寿面，算是我给你的礼物。”

霍重山调侃着说。

“你做的？”

“那不然呢。”

他挑出了三四块碎的鸡蛋壳放到桌上。

“难怪，有哪家厨娘煮荷包蛋放蛋壳的。”

秦桑有些恼了，她做势要拿过筷子。

“那你别吃。”

“诶诶！秦娘子做的我肯定吃啊！”

霍重山吃完了所有的面，他将碗推到了秦桑面前。

“吃完了。”

秦桑伸手递给了他一片桑叶。

“祝小将军生辰快乐，长命百岁。”

霍重山拿着桑叶十分无奈的说。

“怎么三年了每年都送桑叶啊，知道你是桑树，但也不能三年都不变吧。”

“收好了，别人想求一片都没有呢。”

她说着收起碗筷正欲离开院子，霍重山叫住了她。

“秦桑。”

秦桑转身看着他，面露疑惑。

“怎么啦。”

“这场战打完了，你跟我回家吧。”

秦桑笑着点头。

“好啊，赢了再说。”

她说完走出院子，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了镜湖笔，一道又一道的写着霍重山的命格，算着他明日的凶与吉。

“让他活久一点吧…求你了，天道，让他作为霍重山，活的久一点吧。”

——

天道从来不公，决战的当天，秦桑也上了战场。

这场战，只许赢。

秦桑的近战在场当中除了霍重山，基本上没人能够和她过招一二。

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角，她只抬眸看着远方与人厮杀的霍重山。

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尽一切能力的保护霍重山，是她唯一能够做的。

风声和刀划过盔甲的声音一直往她耳朵里闯。

她几乎快麻木，很久没有这么纯粹的提刀了。

她手中的掠影剑叫嚣着往前冲。

秦桑也只能往前冲。

“秦桑小心！”

她转身，落入了一个冰冷坚定的怀抱，秦桑睁大了眼睛看着霍重山，看着那根羽箭穿过他的胸膛，听到了耳边戎族士兵士气大振喊着冲啊。

“秦桑…折断我背后的羽箭，这场战只能赢。”

秦桑回过神来，她的脖颈上是霍重山吐出的温热血液。

“霍重山，你傻不傻，我不会有事的，这样你会死的。”

霍重山见她没有动作，自己伸手把羽箭折断。

“你的血是绿色的…不能被看出来，带领我的兵，赢下这场战争。”

她没有流泪，只是接过了虎符。

“等我回来。”

“西林男儿随我冲锋！这场必赢！”

她在霍重山周身设了结界，为他止住了血。

这是他的命数，她又如何挽回。

当兵线往前推进，戎族首领被秦桑斩于马下，放羽箭的军师被她直接斩断了双手。

戎族撤退，这场赢了。

她回去看霍重山，他几乎失去意识。

“霍重山，我们赢了。”

霍重山看着撤退的戎族军队，吃力的笑了。

“秦桑，赢了。”

秦桑擦掉了手中的血，捧起他的脸。

“你看着我，霍重山，你说了这场赢了娶我的。”

霍重山用尽全身力气，大胆的亲了一口秦桑的侧脸，十分遗憾的看着她。

“我要食言了秦桑。”

秦桑给他输着灵力，可是挽回不了他要逝去的生命。

“我带你，我带你回溟山，对，一定有办法可以救你的。”

霍重山摇了摇头，倒在了秦桑身上。

“秦桑，我想去圣山看看，你替我去吧，还有，再次见到你，我很高兴。”

秦桑用尽所有方法，都阻止不了霍重山的死亡，就像当初阻止不了顾若箫的离开一样。

在霍重山气息断了的那一刻，秦桑流下了一滴泪。

“顾若箫，感谢你作为霍重山，爱过我一次。”

她将霍重山安葬到了圣山，将他的盔甲留了下来，时过境迁，圣山如今在西藏境内。

她每年冬日都要上西藏看一回他。

而霍重山的盔甲，永远留在了云霄酒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