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山岚根本不敢确定自己选择的落脚点会不会突然就冒出人来。
所以在进入教堂侧门的时候,沐山岚额头的汗珠都冒了出来。
安静的教堂之内,一点声音都没有。
沐山岚躲进了一排座椅后面,将身上已经快被黑色蛇纹覆盖的风落月靠在了角落的椅子上。
风落月闭着眼,毫无支撑力的靠在椅背上低垂着脑袋。
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风落月就像是一个夕阳西下教堂里失意忏悔的信徒。
沐山岚的脸色惨白,面对着坐在风落月的脚边闭上眼思考着他接下来的策略。
毕竟他不是来狩猎场里抢东西的,各大领域之主的人肯定会对其他竞争者进行清除。
而他需要的是在这些人之中找到可能是领域之主的人。
只要得到哪怕那么一点机会,沐山岚就有可能和领域之主自荐。
自荐的时机当然是越晚越好,沐山岚相信没有哪个国王会嫌弃自己的士兵多。
所以换句话说,沐山岚只要能够在漩涡的中心和可能遇到的对手周旋从敌人手里逃走,他的生机就会多一分。
沐山岚就这样藏在城市中一个不起眼的小教堂里面。
因为废弃教堂的位置非常偏僻,连视觉点都算不上自然也不会被那些高手们锁定。
但这样的小教堂如果被不幸盯上想要逃走也非常困难。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道理古今通用。
沐山岚就这样安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安静的城市里时不时听到若有似无的尖叫声和高空坠物的声响。
沐山岚就那样闭着双眼感受那些细微的声响。
在沐山岚安静等待着夜晚的降临时,安隐月正坐在整个城市最安静的角落看着一本没有封面的书。
一个满面惊慌的女仆从安隐月的小屋外闯了进来,看着那个样子像是被吓坏了。
“好心的先生,求求您!救救我吧!”
女仆的样子张皇失措,整个人看起来也狼狈不堪。猝不及防的跪在人脚边低着头就能看到她丰腴的身体。
安隐月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连眼神都没有往女仆身上移。
“先生,好心的先生!”
不出意外,女仆的眼泪已经开始不停的往下掉了。
不用特意看安隐月也知道,那指定是一副又惨又自然而且我见犹怜的样子。
可是安隐月不是这个副本世界里面的npc,他更不是会被美色迷惑的普通任务者。
女仆见自己都这样了,坐在椅子上的瘦弱男人都没反应,不由得下意识撇了下嘴。
“这月夜潮汐也不过如此,和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副本世界也没什么两样。切~”
女仆干脆连手里的匕首都不藏了,一手扶着咖啡桌从地上起身,一边用捏着匕首的手整理额前的碎发。
可是就在女仆将额前的乱发整理到耳后时,她转过眼才发现那个毫无反应的npc正透过俗气的黑框眼镜用含笑的目光看着自己。
在生死场拼杀出来的本能让女仆立刻浑身寒毛直竖,手里的匕首还没来得及刺向椅子上坐着的男人,一把巨大黑色镰刀就从女仆的身后毫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眼前。
安隐月微微扬起头看了那个手里还攥着匕首的女仆一眼。
对方的表情不出意外是惊恐和意外。
这样的表情安隐月见的多,所以只是礼貌的笑了一下低头把手里的书轻轻翻了一页。
也就在这个翻书的过程中,女仆浑身紧绷着还没能猜出对方的身份。
不用有丝毫的怀疑,女仆脖子前的那把大镰刀只需要和安隐月翻书的动作一样,轻轻一下就可以让这位漂亮的女仆头身分离。
“咕呜”
女仆想说点什么求饶,为自己搏份生机。
但似乎站在她身后的人已经看出她的意图,都不等她说话就抖动了一下横着的镰刀。
安隐月像是不用女仆开口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也没要了女仆的命,只语气柔柔的开口。
“不要吵,等我看完书。”
女仆听着安隐月说话,总感觉眼前这个男人的语气仿佛在和班级里吵闹的学生说话似的。
不论怎么听,都觉得一点也不符合他们现在所处的场合。
现在可是月夜潮汐有史以来第一回的狩猎场!
虽然作为四星满血,她不太确定“第一回”一般代表什么。
至少在这个有史以来第一回里,肯定藏着以往没人见识过的惊喜。
只要脑子没病,杀入狩猎场的人,谁会放过哪怕一点点机会找“宝藏”?!
这人到底是谁?!
女仆脑子里转了一圈才总算是绕到了重点上。
“难不成是领域之主?!”女仆心里想到这种可能性,眼睛都不由得瞪大了两圈。
“靠!老娘不会这么寸吧!扫个边罢了!扫出个领域之主?!”
女仆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呼吸都控制不住的有些急促。
她完全不敢确定对方是不是领域之主,但是就眼下这个形式,眼前的男人不是四星也不可能是四星以下。
反正是她惹不起的人物。
可是看着这个男人慢悠悠的看书,对方说要等他看完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女仆想到城市中心的暗流汹涌,明显快要坚持不住了。
这种进入任务世界一秒钟都不能耽误的紧迫感几乎刻在她的身体里了。
“你……”
“好了。”
女仆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安隐月就合上了他的书。
厚厚的书里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东西让安隐月这么着迷。
“弯刀,处理一下外面的活舌。”
安隐月说完话,女仆就感觉自己眼前的黑色镰刀瞬间消失了。
也就是危险解除的瞬间,女仆想都没想就直接翻身跳开老远。
安隐月回头看见对方甚至落在了一个老式地灯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
安隐月看着女仆一副炸毛狐狸的样子,很坦诚的开口。
“主人。”
“你以为我会这么简单信你?!老娘这么多年驰骋生死场,你这号的骗子没有一千也有上百!装什么装?!”
别看安隐月一副派头十足的样子,也就只能唬唬那些没什么经验的新人罢了。
有些人贯会装作一副上位者样子收割没脑子的家伙。
安隐月却完全不在乎女仆那个凶神恶煞的质疑。
等到外面粗略的响起几声压抑的惨叫,一对身穿血红萝莉裙的鬼面少女齐刷刷走了进来。
“主人。”
那鬼面具上扭曲的纹络,抽象之中几乎要辨认不出来人的五官。
就连这对血红萝莉的声音也是又尖锐又破碎,似乎已经是极力压低了声线和男人讲话。
女仆半蹲在落地灯上,只看这对萝莉身上散发的戾气都已经要大脑宕机。
“这要怎么打?一个至少四星的黑色大镰刀和两个杀气压都压不下去的至少四星?!这怎么打?!”
“直接自杀指不定还能省的一顿折腾……”
想到这里,女仆已经默默放下了手里的匕首,但人还呆呆的蹲在落地灯上面朝着两个很难不去关注的血萝莉看。
“大山斋的人清理的怎么样了?”
“主人,只剩下指挥部了。”
“也就是说,老蠓还活着,他的心腹创帝呢?”
安隐月问完话,站在右手边的血萝莉就直接丢出一只镶满金色虫鞘的手臂。
那只手臂被丢在地上的声响沉闷而清脆,像是石头也像是玻璃。
“嗯,可以了,让圣幕他们回来吧。”
另一边的鬼面萝莉却像是不满安隐月的安排开口争取。
“主人,蠓虫违反盟约!杀死!杀死————!”
尖锐的尾音听起来像是要把敌人碎尸万段都不解恨。
被完全当路边小猫忽略的女仆都不理解为什么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还能一副视之如常的样子?
这,也有点太装了吧?
站那么近耳朵都不疼吗?
女仆一边小心翼翼的捂住自己的耳朵,一边在心里默默腹诽。
安隐月似乎是真的习惯了下属的杀意,只摆了一下手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这只是月夜潮汐第一次,他想要的是老蠓那只寄生虫的家底,不是想和对方玉石俱焚。
都是领域之主,谁还能不懂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的道理呢?
“……”两个血萝莉得到了安隐月的命令后,仿佛隔着面具都能感觉到她们要把自己的牙齿咬碎。
但是命令就是命令,安隐月站在原地手里拿着书,似乎自始至终都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当下属退出房间,气息也完全消失后,安隐月走出了小屋。
等到安隐月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女仆从地灯上跳下来,还是不敢相信她就这么在一个轻易可以杀死自己的人手中逃过了一劫。
可是哪怕逃过一劫,女仆其实心里还是对安隐月的身份有所怀疑的。
直到她踏出小屋的时候,看着满地躺到的尸体一直延伸到巷子尽头她才打消了最后一丝怀疑。
那个戴眼镜的瘦弱男人,他真的是领域之主!
她刚刚到底都在领域之主面前做了什么疯事?!
女仆回过神来想要去追安隐月的身影,可是哪里还能找到人呢?
安隐月走在几乎没有声音的小路上,一个高大的男人跟着他。
对方的穿着并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件从头到脚的黑布。走路的样子完全像个阿飘。
当然了,如是在现实世界里面,这样的装扮或许会引人侧目。
可是在世界之主的生死场里,穿成安隐月这样才是最奇怪的。
“弯刀,去看看前面的小教堂有没有活舌。”
弯刀和安隐月微微弯了下身子后,朝着不远处安静的小教堂飘过去了。
那座小教堂隐藏在城市不起眼的边角,比之前安隐月所在的小屋还要偏僻。
要是运气不错的话,安隐月还能多休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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