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阴沉的天就是我的心情。心里骂了一万遍那个老板,但手上收拾行李的动作也没有停止。旁边总是飘来一些嘲讽声。
“靠爹吃饭的人爹不在了,这下被裁了吧,活该。”她在嘲讽我。
是的,我被裁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认为我是一个完全靠爹的享福二代,明明我的工作能力从来不差。
我记得这声音的主人,前天我还在帮她改策划,真是个墙头草。
我整理着我的物品,尽量无视旁边的杂音。
“没脸见人了吧,出去还能不能找到工作了。”
“嘿嘿,裴生啊,要不让你考虑考虑我?”
看着他那副恶心的嘴脸,真是难以忍受。
反正,我不会再回到这里工作了,…
我一拳招呼上他的脸。
“啊!”
看那扭曲的表情,真是大快人心。旁边的同事惊恐的退到一边,无人上前阻止,一群懦夫。
可能是肾上腺素的作用,我兴奋极了,再次挥拳,拳拳对准他那张破嘴。
“啊!打人了!”
他瘫倒在地。
我掐着他的嘴,用力的拧,反应过来的他也开始向我的身体挥拳。
男的就是劲大,真疼,我一下子就处于下风。但我肯定不会咽下这口气。
“你最好给我小心点,如果有哪一天我无路可走,我一定拉你陪葬。”我拉着他的衣领放下一通狠话,虽然我不一定有胆干这事,但他确实被唬住了。
胆大的怕不要命的。
他挣开我的手骂了句神经病就慌忙离开。
旁边叽叽喳喳的同事现在不发一言,世界终于安静了。
我抖了抖褶皱的外套,捞起我的东西扭头就走。
五月份,天气已经开始炎热了,原本我的思绪就一团糟,这时候太阳却敬业了,走在大街上我感觉我能烧着。
手机里一堆消息,我快速略过,越看越烦。手机在阳光的直射下发烫,我烦的感觉下一秒脑子就要爆炸。
我忍不了了,手机被我猛地塞进口袋,手向另一个口袋摸索,却什么也摸不着。
我平时都会在口袋里放几块薄荷糖,它的清凉总能为我驱散烦躁。但是,这几天我因为父亲入狱的事情心情烦躁,吃了好多,现在口袋空空如也。
我也真是服了,事事不顺心,好在我快到小卖部了。
“王姨,给我来一包薄荷糖。”
我向老板招呼到。
“哎呀,小生又来进货糖了,今天真早啊!”
我经常来买薄荷糖,王姨就认识我了,还戏称我为进货的。
王姨利落地给我掏出来一包薄荷糖并说,
“五块一包。”
我扫码支付。
她又说道:
“你最近可以多买点屯着,后天这糖就得涨价了。”
正常,最近物价总是上涨。
我现在也没什么聊天的心思,回了句谢谢就匆忙离开。
糖的包装纸有蓝色和绿色,我偏好绿色,虽然封皮颜色与味道没什么太大关联。我把糖放进嘴里,麻麻的感觉迸发开来。
收拾思绪,重新打开手机,找到了那个老土的玫瑰花头像,发出消息;
我:在?
石头:在,干啥
我:出来陪我喝酒。
石头:...
石头:前几天才喝过,这频率真不要命了,想开点,生命很美好
我:我被开了。
石头:…
石头:行,老地方,我马上出发
这人是石磊,我们父母是很好的朋友,我俩从小一起长大,可以说似兄妹一般。
也许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得回想自己的一生,这么看来我真的是活得很失败。没有崇高的理想,没有任何的执着,身为老三,我是最蠢的一个。
我爹那优秀的基因全给我的哥哥姐姐了,我就结和了我爸妈的缺点,啥毛病都让我赶上了,除了外貌。
我在腹中就差点挂掉,给我起个裴生的名字就是害怕我死了,让我好好活着。活是活的好好的…
想着想着,我已经走到了酒店门口,石磊还没来,我只能再门口站着。
“嘿!我来也!”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个憨笑的傻大个向我跑来。
“阿生!”
他小跑到我面前,围着我打转,左看看右看看,活像个神经病。
“石头你干啥,老子活得好好的,没少一根毛发。”我说。
我皱眉推开他,他也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没事没事,我就是怕你受欺负。最近如果有人诋毁谩骂你,一定要叫我!”
石磊说得义愤填膺,我也有些心虚,拉了拉衣领。其实我已经被打了,淤青藏在衣服里。
石磊掏出钥匙,我们走进他家的酒吧。白天买醉,我也是真的牛。要不是这是石磊家的产业,现在这太阳高照的肯定开不了。
他熟练地走进吧台,开始了他的表演,一杯一杯的酒被推到我的面前。
“啊?高宏图真是个**,真就找关系把你开了啊!”石磊怒骂道。
是啊,我和我姐姐哥哥不一样,他们的职业与我们父亲相关联,高宏图弹劾了父亲,他们俩丢掉工作也是情理之中。可我的工作与父亲毫不相干,我却也被辞了。种种迹象表明是高宏图干的,想把我们家搞垮,多大仇多大怨啊。
“我会继续去找工作,家里需要我。”
母亲和哥哥姐姐被赔款压得喘不过气,准备去奔波借钱。我呢,没啥人脉,只能多打点工帮忙赔款。
一杯又一杯酒下肚,石磊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我爹已经帮你们付了一些了,阿生,不要太有压力,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可以来我的酒店干。”
我猛地又灌了一口,道:
“石头,你说,我活的是不是很失败。”
“怎么,悲伤过度开始思考人生意义了?”
石磊笑眯眯的,看起来真欠揍。
他说,“不用管什么成功失败,人生短暂,开心就好。”
牛,我无话可说。
我不再说话闷头喝酒,酒精冲刷着我的意识,心头思绪开始涣散。
我们边聊边喝,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我喝多了,起身去向厕所。
这里灯没有开,窗户漏了一条缝,一位身穿蓝色衬衫黑短裤的少女就在厕所门口静静的站着。
我吓得一激灵,“我去!”
厕所给了我惊喜。
不是,这酒店也没开业啊,哪里窜进来的人。
“石头,过来!这里有人!”
我第一时间呼叫石磊,而后警惕地打探起面前的少女。她身形高挑,墨黑的长发披散开来。最吸引人的是她的眼睛。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她的眼睛十分特别,是天蓝色,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敢说这是我有史以来看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
“你为什么在酒店里?怎么进来的?”我厉声询问。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还是保有十分的警惕,生怕她是个恐怖分子掏出个刀子把我给捅死了。
她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
真是诡异,我也不敢靠近。她虽然长得好看,却隐隐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不是因为她出现得莫名其妙,而是从某种更深层意义上的不协调感。
我与她对峙,直到石磊拿个长铁棍闯进来。
“我靠,你哪冒出来的?!”石磊惊呼。
我退后拿出手机,“你先看住她,我报警。”
他回我了个好,对峙的同时开始询问。
“你是谁?从哪里进来的!有什么目的!”
石磊言语犀利,神色紧张。少女却淡定自若,不发一言。
“快说,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少女却一声不吭,我都怀疑她是个哑巴。
我立马报警,不管少女是危险分子还是其他原因闯进关着门的酒店,我是真的不想让我本就不顺的生活多加一事。
我向警察报告地址情况,偶然间撇了少女一眼,她居然还在看我,怎么这么瘆得慌,我觉得她是个神经病,就算是哑巴,行为也不该像她一样这么异常。
“放心,阿生,她身上没有危险物品。”石磊检查了一下。
“好。”看来八成是有精神疾病。
没有了人身安全的威胁,我猛地泄了气,入腹的酒又开始扰乱我的思绪,让我想起刚才我是来上厕所的。
“你先带她出去等警察,我先去个厕所。”
石磊应声带走少女。
我从厕所出来后,看到那少女就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晃腿,如果不考虑她是怎么出现的,她现在的样子真的很乖。
“怎么问她都不说话,这怎么进来的啊,你看着点,我去查监控。”这事激起了石磊的好奇心,走到电脑前飞快寻找着。
我也只能坐在少女对面,跟她尴尬地脸对脸。
真折磨。
她就这么乖乖坐着,眼睛直勾勾瞪着我。
我不明白,虽然我的脸是我爸妈给我最好的东西,但也不至于让人目不转睛吧。
好吧,对面可能不是正常人。
我翻了翻衣领,掏出刚买的薄荷糖,想要转移她的注意,问到:“吃吗?”
她有反应了,不再直勾勾地盯着我,伸手拿起蓝色包装的薄荷糖剥皮咬掉一块。
不是,有人这么吃糖的吗?这是硬糖啊,这糖结实得很,又不是吃面包,这一口咬的,看得我牙疼。
我正想阻止她,她却提前一步伸手,将剩下的糖塞到我的嘴里。
她很淡定,我却慌了。
她是凑近喂我的,我也许是醉了,歪了头却没避开。
她淡淡的香味就在我的鼻尖,我从没闻过这味道,只能分辨出是某个花朵的香味。
我讨厌被人冒犯,可能因为她带点傻气,我竟黑不下脸。
别慌,她只是个傻子,跟傻子闹什么啊。
警惕的看了一眼石磊,很好,他还在傻乎乎的看着监控,没有注意我的窘迫。
“以后不要对别人这么干,这样不好。”我稳住情绪,教导她。
我本以为她只是不会听,却没想到她更过分,她眼神上移,手猛地向我的头伸去。
揉的我头发一团糟,后来还双手一起揉。
她是把我当小狗了?
“够了!”我制住她的双手,免得她把我揉秃了。
凌乱的头发遮挡了我的视野,透过发缝,我隐隐约约看到她的嘴张张闭闭。
她说了什么?
已经没时间给我思考和询问了,警察已经到了。石头去协助警察,让我赶紧回去休息,我也正有此意,明天还要找工作。
那少女就跟着警察乖乖上了车。
我目送他们离开,等了一会儿才扭头回家。
我担心什么他们啊,我都自顾不暇了,回家。
我这也不算家,就是为了工作方便在公司旁边租的房子。我真正的家已经被卖了赔款了。
断了财源,如果不赶紧找工作,我恐怕过几天也交不上房租了。真是,前途一片黑暗。
回到租房,扔下背包倒头就睡。抱怨归抱怨,但我不愿放弃,我也鼓足了劲,好好睡一觉,过去的烦躁留在过去,没有什么能把我打死。
打不死我的终究打不死我,一如既往。
昏昏入睡,又缓缓睁开眼睛。
风沙遍地,大风吹起我的头发。我明明应该是躺着睡觉,现在却站在陌生的地方穿着陌生的衣服毫无困意。
…这肯定是个梦。
噢,神啊!梦里也要折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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