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讪讪的挤出了一个苦笑的表情,又接着说道,“结果在街上三转两转的,就又遇到了丁二公子,两人见面又是互相讥讽了几句,那丁二公子身边还有许家公子一起,公子又受了几句奚落,登时就嚷嚷着要杀了丁二公子。。。。。。”
顾清林“唉”了一声,赵子渊也是一声冷笑,“好大的威风!接着说!”
那小厮浑身哆嗦了一下,还是接着道,“因着人多,小的又总劝着将人拉走了,谁知道那么巧,三绕两绕的,竟然在城西巷又遇见了丁二公子他们!公子气不过,加上当时人挤人的,公子就狠撞了丁二公子一下,然后走了,谁知没走几步,就听见后面有人喊杀人了。再然后就听有人喊了一声,啊,有刀!然后就见少爷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把刀,上面还滴着血!”
顾清林眼神一沉,问道,“你说有人喊了一声有刀?”
小厮点了点头,“是!”
顾清林又问,“你可看清是什么人喊的?”
小厮摇了摇头,“当时人太多了,根本就分不清是谁喊的,只知道是个女人。”
顾清林再次确认道,“那刀确实不是赵承光的,人也不是他杀的?”
小厮道,“那刀人的从未见过,少爷出门的时候也没有带刀,人肯定不是少爷杀的!”
顾清林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你们在街上连番偶遇丁二公子,你觉的正常吗?”
那小厮想了想回道,“正不正常的,小人也不敢说,但这正定县里素日里只有城西巷那周围最热闹,年节的时候也是人最多的时候,若想。。。。。。若想喝豆腐汤儿,一般也都只在那一片。”
顾清林懂了,这丁二公子和这赵承光还真是同道中人,这样说来连番遇见倒也算不得什么很特别的了。
挥退了小厮,只剩赵掌柜的还在那里眼巴巴的看着赵子渊与顾清林,赵子渊听了小厮的话越发对那赵承光看上不眼,看这赵掌柜的也是来气,但想他顶着赵家的名头在这里,此刻也不能撒手不管,只没好气道,“你该干嘛干嘛去吧,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堂审的时候,我们一起过去一趟。”
那赵管家还想说什么,但看赵子渊满目的怒气也不敢出口,只能应下了,出了院子便带人一同去了县衙上下打点去了。
赵子渊这才忍着气,对顾清林道,“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等回去后我必得禀名了父亲,让他好好整治一番,这是我们遇上了,我们家各处产业那么多,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着我们赵家的名号胡作非为呢。”
说完又恨恨的拍了一把大腿,“如今这人不是他杀的也就罢了,若真是他杀的,那我们在正定县的生意铁定要受影响,搞不好就要出事!”
这是赵子渊的家事,顾清林自然不好插口,只是想了想问赵子渊道,“你这几日帐目看下来,可有什么问题?”
赵子渊正自气恼,忽听顾清林这样问先是一愣,想了想才道,“好像没什么问题,你可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顾清林道,“倒不是看出了什么,我只是想这赵承光只不过是你们家管事儿的儿子,你们家一个地方管事儿的一年薪金多少?他如何有那底气同那丁家公子叫板?按包打听的说法,那丁家在本地也算得上旺族,产业并不比你们家在这里的少。”
赵子渊听懂了顾清林的意思,伸手摸了摸下巴,想了一会起身道,“你倒提醒了我,我同张管事再去看看账本。”
顾清林也不拦着,“去吧,我也再琢磨琢磨这事情。”
赵子渊看了看顾清林咧嘴一笑,轻轻打了顾清林的肩膀一拳,“什么也不说了,都在心里了。”
顾清林噗嗤一笑,“咱们赵二公子什么时候也会学矫情了。”
两人说笑着出了正厅各自去了,稍晚点的时候听说丁家的派人在赵府的门口闹腾了一番,赵子渊也没管,只让赵管事的自己在外面支应。
第二日一早,顾清林早早的起了,简单洗漱用过早膳之后,便同赵子渊一同来到了县衙。今日一早赵承光的案子要在县衙过审。
按衙门的旧例,第一次堂审是不对外审理的,一般只有当事人双方到场。
虽说顾清林只要抬出他那个无品无级的太子宾客的身份便足以让这里的县令屁滚尿流的主动前来拜望自己,便他自然不会这么做,因此也只同赵子渊一起随着赵掌柜的一起早早的便到了内堂等候。
既然是当事人双方到场,自然免不得见到丁家的人,只见那丁家众人见到赵掌柜的一行人个个目录凶光,恨不得生吃活吞了赵掌柜他们一般,却也碍于衙门重地不敢在此刻多事。
只丁二公子他爹丁老爷重重的朝着赵掌柜的“啐”了一声,说了句,“老匹夫,今日定要你儿替我儿偿命!”
赵掌柜的也不甘示弱,“你儿子并不是我儿子杀的,我儿乃是被人陷害的!”
丁老爷登时怒起,正要再说什么却只听内衙的衙役在这时候扯着嗓子喊到,“大老爷升堂!”
众人登时不敢再多言,纷纷下跪迎接。于是,原本乌压压一群人,只剩顾清林一个人如鹤立鸡群一般亮堂堂的站着,丁家登时有人不满,一位头发略有些发白的老者呵道,“大老爷升堂,缘何不跪!”
顾清林没吱声,还是跪在他一侧的侍书开口说道,“我家少爷乃是国子监的监生,四品下官员可见官不跪。”
正在后堂往外走的正定县令许大人恰好听到了侍书的这句解释,不由的就眼皮一跳,忽然觉的这句话以及这说话的声音似曾相识。
顾清林也没想到已经出了承天府的地界,他竟然能在这正定县遇见熟人儿。而这熟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他第一位认识的朝堂大员,廷尉司左少卿许丰。
嗯?顾清林有些不解,堂堂四品京官怎么到这正定县当起了七品县令?他这是,被降级了?可他当初不是还想走古三的路子调职吗?难道就调到这里了?
当初因着孩童拐卖案牵扯出了逆党一事后,顾清林对许丰一直就没太关注,当初也只是从云大将军的口中听说了他想要走关系调职一说,不过看许丰如今这情况,显然这不是走对路子的结果。
不但顾清林,许丰许大人也是从来没有想到自己都离了承天府了,竟然还会有再见顾清林的一天。所以当他甩着袖子摇摇摆摆的走到正堂坐定之后抬头看到鹤立鸡群的顾清林时,眼珠子简直没瞪出来。
说起来,许大人这几个月的官运确实不怎么样,先前辛苦钻营十多年年才到手的官位,没几个月的时间就给一撸到了底。先是在孩童拐卖案中错失了先机惹上司不快处处被排挤,后来又耗尽半数家产想要走门路调职未遂,结果不但家产没了事情也没办成,要不是当初在户部沈郎中的引见下跟吏部的人搭上了线,又舍了许多钱财,只怕是他这辈子的官早就当到头了。
好在这正定县虽是外县经济却是富足,他这上任刚没多久,各地乡绅日常拜访也让他回了部分本儿,他本想着在这正定县先站稳脚跟再以图后事,谁知这清净日子过了没多久,竟然让他再一次在这公堂之上遇见了顾清林!
这姓顾的,一定是他这辈子的克星!
一旁师爷乃是本地人士,并不晓得他家老爷从前种种,更不会认识顾清林,见他们家老爷手持惊堂木高悬半空却迟迟没有落下,眼神却是死死盯着堂下那人如同见鬼一般的表情不由也有些惊讶,但还是在旁边小声提醒道,“大人,大人。。。。。。该升堂了!”
许丰这才回过神来,脑海里迅速思寻着接下来该如何办。顾清林对他的情况虽不怎么了解,他却是知道顾清林东宫太子宾客的身份的。
想到这里,他抬头又看了看顾清林,见后者只冲他微一颔首并无太多表示,便猜测他应是不想表明身份徒增麻烦,恼中便快速打定了主意,因此惊堂木一拍,循例问了下面几个问题。
待双方陈词完毕,许大人再次惊堂木一拍,“事情缘由经过本官已然清楚,嫌犯赵承光所述本官自会派人一一查明,待查明案情之后择日再审!”
见许大人这样判,赵掌柜高高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可另一方丁家却是觉的不公,那位搀扶着丁老爷的年轻后生沉不住气,开口道,“大老爷,昨天那么多人都亲眼目睹赵承光持刀逞凶,赵承光当街杀人人证物证据在,何需再审?还望大老爷做主啊,不能就这样轻饶了这贼人!”
丁家一众人纷纷道,“是啊,大老爷,还望大老爷做主啊!”
赵掌柜的还要再辩白,被赵子渊一声轻斥给又生生给憋了回去。
许丰看了看堂下的丁家众人,这丁老爷当日登门拜访是带了重礼的,况且在这许知县的眼里,此案正如丁家人所说,事实清楚,人证物证俱在确实也无甚要查的,至于赵承光口中所言,哼,这世上有谁杀人了后会正经承认说是自己杀人了?虽然这赵承光做事愚蠢了一些,但在这许知县大人的眼里其实也早就认定了赵承光是凶手了。
可是此刻,堂下还站着一个人,且不说这顾清林正站在赵家一众人中,明显是来为赵家站台的,哪怕他只是个来看热闹的人,他也不能这么轻易就当堂宣判了这个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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