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父母子孙缘弱,膝下只有陈秀儿一女,自幼十分的宠爱,家中虽并不是什么富裕人家但陈秀儿也是被捧在陈父陈母手心中长大的,及至到了婚配年龄,但与邻居一户沈姓人家订了亲。陈秀儿与这沈家小郎自幼青梅竹马,感情也十分的要好,双方本已定了婚期于年底完婚,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有一日陈秀儿上待打醋的时候遇到了赵承光。
陈秀儿生的清秀可人,赵承光一见恍若天人,自此便三番五次的想要寻机调戏陈秀儿,甚至还曾登过陈家的门,吓的沈陈两家甚至私下里商议过想要提前婚期,可谁知婚期还没定好此事又被丁家二少丁顺知晓。
丁顺与赵承光向来不对付,知道这事之后便想趁机奚落赵承光一番,谁知那么巧有一日恰巧就被他遇到了同沈家小郎一同上街的陈秀儿。当时赵承光正在出言调戏陈秀儿,而沈家小郎正在与赵承光带的家仆撕扯,那丁顺见了陈秀儿之后比之赵承光乃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隔日竟然就光明正大的让人上门要抬陈秀儿回家做小。
陈家哪里肯,然而将人骂走之后那丁顺却并不死人,直接让人闯入陈家打晕了陈父绑走了陈秀儿,硬是将生米煮成了熟饭。这之后陈秀儿自觉无颜活在这世上,直接就在丁家的别院撞柱而亡。
后来丁家派人趁夜将陈秀儿的尸体扔进了城郊大河之中,又贿赂了前任县令伪造了死亡记录,又派人上门恐吓陈家父母,强行塞了点银子,以为这事儿就算这样过去了。
可陈家父母却是无一日不想着要为自己的女儿报仇,表面是虽是装作忍气吞声,暗地里却是时时关注的丁顺的动静,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摸清了他的习惯,最终策划了这场杀人之案。
说到这里,陈父已是有些气虚,缓了缓才接着道,“这两日我见街上到处都是衙役,而大老爷又迟迟未将赵承光宣判,便知事情有变,衙门里恐怕是发现了什么端倪,于是便于慧娘商议着前来自首。如今丁顺已死,赵承光也已是个废人了,我已是死而无憾了。”
顾清林虽气愤于赵承光与丁家二少的作为,心中却也有无数问题要询问,至少这陈父的身体看起来有些虚弱,似是久病之人,怎么看都不像能杀得了丁家二少的样子,且他身高尚且不及赵承光,就更不可能在丁二的左偏上的位置造成伤口了。
许丰照例又问了一些问题,比如你们是如何杀人的,为什么选在城西湖同杀人以及凶器从何而来等,陈父一一答了,且样样都与现场情况对得上。
许丰询问完毕下意识的看向顾清林,见他只有些怜悯的看着陈父并无其他反应,于是添了些胆量,正待落下京堂木就要结案,陈父却在此时噗的一口血吐了出来,然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许是真的心愿已了而散了硬撑着的那口气,慢慢拥着陈母的身子倒了下去,气绝而亡。
顾清林闭了闭眼睛,实在有些不忍,而许丰许大人惊堂木高悬着还未落下,见状有些悻悻然的放下惊堂木,只安排衙役将他二人尸首抬下去,待有亲人前来收尸。
顾清林知道真凶绝不会是陈父,而且在他的心中隐约已经有了人选,但是此刻看到堂上如此惨烈的结果之后他却犹豫了。在他的心中并不想再为了这样两个人渣而牵连更多的人进入到这个案子当中。
而对于许丰而言,如今的结果已是令他极为满意的了,既有人认了罪,又给了丁家和赵家极好的交待,做为被冤的一方赵家虽是与顾清林交好,但他毕竟是一方父母,赵家明面上肯定是要领他这个情的,而对于丁老爷来说,为他找到了杀害他儿子的真正凶手,这个恩情绝对比随便按他们说法找个人顶罪要大的多,何况当日还是他顶着压力硬要详查的,这一下连公正清明的名声都有了。
于是一场轰动全县的杀人案最后竟就这样草草收了尾。
后续的事情,顾清林没有再过问,至于许丰许大人为何会在这正定县当县官顾清林更是不感兴趣。他虽对许丰没什么好印象,来了大楚这些日子却是也渐渐开始接受这里同自己原本所生活世界的各项差异。落后与贫穷并不是一日夕可能改变的,官员的质量与习性同样也并不是尽如人意的。没有许丰还有赵丰,张丰,王丰,只但愿他能在经历了贬官的事情之后,能够与以往做些改变罢。
赵家这边赵子渊的大哥昨晚已经到了正定县,赵家这边后续事情自有他接手,而顾清林与赵子渊回府后便开始着手收拾行装,准备前往下一站深泽县。
见顾清林与赵子渊要走,常远很是有些不舍,侍书与常远虽也只相处了两天,但是也很喜欢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玩伴,在马车边上等自家公子的功夫,侍书同常远道,“你大哥叫什么名字?你可还记得你大哥长什么样子?我还要同少爷去不少地方,有机会我也可以帮你留意着找一下你大哥。”
常远却是摇了摇头,神色有此黯然道,“我大哥名叫常青,可过去这些年了,我也不知道大哥现在长什么样子了。”
听他这样说,侍书也有些苦恼道,“这样啊。。。。。。”然后他眼珠一转,又道,“那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好辨认的特征什么的?”
常远闻言又想了想,“这个。。。。。。”
就听常远身后的一个女声说道,“青儿左手的小指处有一处伤疤。他出生时左手原比别人多了一截小指,后来虽然被大夫切掉了,可手上的疤痕却是去不了的。”
常远转头,见是他娘,忙上前扶住他娘道,“娘,你身子还没好,怎么出来了。”
他娘拍了拍他的头,笑道,“不碍事,先前一直没有机会见一下恩人,今日头脑清楚一些,恩人要走娘自然要来送一送。”
正说着话,顾清林已经同赵子渊辞别了赵子渊的大哥,往马车处来了。
常远他娘上前一步就要跪下给顾清林磕头,被顾清林拦住了,只得再三谢过了顾赵二人。
赵子渊对常远道,“你的事情我已经同大哥说过了,只管安心住下来就是。只要尽心做事,别学赵掌柜的父子,我赵家必不会亏待你的。”
在正定县额外耽误了几天的时间,去往深泽县的一路上众人快马加鞭,三日的路程硬生生缩短成了两日。然而心急的不光他们,沈随沈小将军早就心急火燎的耐不住性子。
西大营原本在平山县与无极县之间靠平山县稍近一点的位置,众人原定在平山县碰头,可他却是硬生生的多绕了上百里的路程先一步到了深泽县,已然在这深泽县呆了有三四日了。
沈小将军正在酒楼中百无聊赖的看着街上来往的人群,便见一名家丁打扮的府兵前来禀报,“公子,顾公子他们已经进城了。”
沈随一听双眼一亮,立时就要前去与顾清林他们汇合,却被身边一位年约四十左右的官家打扮的中年男子拦住了。
此人跟在沈随的老爹沈侯爷身边多年,也是陪着沈侯战场之上浴血杀过敌的,深得沈侯爷的信任。为人不单武艺高强,处事待人也格外的稳重,早在多年前便得赐主姓,名为沈安。这次沈随他们江南之行,沈侯爷深知其危险性,也深知以自己儿子的脾性一般随行约束不了他,因此特意让沈安跟在沈随身边。
沈承可以说是沈安看着长大的,因此对沈安也较外人格外尊重些,见状有些不解,问道,“安叔,怎么了?”
沈安道,“顾公子他们行程较预计晚了几天,公子且先稍安勿躁,弄清楚了具体情况再与顾公子他们会合不迟。”
沈随虽有些心急,但沈安的话他还是听得进去了,听他这样说便勉力安耐下自己迫切的心情,由着沈安吩咐兵士们继续前去打探。
要么说姜还是老的辣,无论是沈侯爷安排沈安随行的先见之明,还是沈安坚持先打探清楚顾清林他们的实际情况再汇合的决定,总之这一探倒的确探出了问题。
“有人跟踪顾二他们?”沈随闻言有些惊讶,“是什么人?”
“究竟是何人暂且不知,”来人道,“顾公子他们住在城东头的东来客栈,属下已经入住了东来客栈,公子有何吩咐今晚属下趁夜可将消息送到顾公子那里。”
沈随闻言想了想,沈安开口问道,“跟踪顾公子的人你们可盯住了?”
来人道,“盯住了,共有四人,他们没住东来客栈,但在客栈正门及后门处各有两人看守。”
听来人这样说,沈随看了眼身边的沈安,问道,“安叔觉的呢?”
沈安也没犹豫,直接道,“先问一下顾公子他们,若他们另有打算就以他们为主,若没安排那我们就给他来个前后夹击!”
顾清林对此事一无所知,倒是跟着顾清林的那名护卫大哥说道,“自打出了承天府就一直跟着我们,观察了这些日子他们并没有什么别的动作,似乎只是单纯的在跟踪我们,也并未见如何对外传递消息。原本是想深泽往平山的时候路上山路较多,我们提前埋伏一下将其拦截的,如今既然有沈小将军相助,自是再好不过了。”
赵家在深泽县并没有什么产业,只在县城的正街有两间铺子在对外出租,租户也都一直很稳定,一间金银铺子一间布行也都是多年的老客,原本也只是为了在这里留个点方便了解个消息之类,因此赵子渊并没有什么太多事情要做,第二日收完租金又同两家的老板吃完饭之后,一行人便收拾了行装第三日一早离开了深泽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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