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婚

夜里微雨稀稀沥沥,不算太冷。许潋暂住在宫中,宫中日夜灯火通明,窗外的亮光明晃晃的,让人睡不安宁,许潋起身穿衣,从房顶横跨错落的行宫,悄无声息的离宫了。

他不知不觉间已走到了国师府,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白日的景象……

“随……随期。"

芸清,与我相视的那一秒,你是否也想起了那年的上元节?可惜我也不能免俗,只愿博佳人一笑。

许潋在国师府外踱步至天泛起鱼肚白,才转身离去。

后来听闻东方小姐陪母亲回娘家省亲,需半个月才能回来,许潋没有久留,早早回了南湘。

东方若兰的母亲姓叶,叫叶知秋,家在往南的月泉郡,离京城也不过两日的脚程.

可许潋自从回了南湘,总心不在焉……

许诚:“公子,这是本月度的账单。"

许潋:“噢,好。"

许诚:“公子,你不看吗?"

许潋“看,看。"

许诚:“公子,你倒是看呐……"

许潋:“用你教我做事?"

许诚:“公子,东方姑娘去哪儿了?"

许潋:“月泉。"

许诚:“哦~"

许潋:“出去。"

被丢弃在门外的许诚怎么也想不明自己为什么把公子惹恼了。

——

初夏,探出地面的生灵由青草变为了蝉,随着蝉鸣的声音,车队从远方缓缓而来,马车上悬挂的灯笼是国师府独有的,东方若兰撩起了窗帘看向外面的景象,风中已裹上了热气,京都的夏季气候分明,回到府中,正值晌午。

东方若兰吃过午饭后又午睡了一会儿,待醒来时,太阳已快下山了。

府里的人都为去避暑山庄准备,一起出府采买了,见东方若兰睡着了,不忍心叫醒。

院里的梧桐树,树枝摇戈,点点阳光斜照过树叶,在庭间石板上形成碎碎的光斑。

东方若兰身穿轻纱青衣,手拿锦面团扇,一步一摇,从屋内款款走进院中。却听见梧桐枝丫杂乱无章的摇摆声,刚抬头就看见梧桐旁的墙檐上斜坐着一个少年,发梢被阳光照的泛着金色,双手扶着墙,作势跨墙而下,被瞧见后,不好意思的扶了扶脑袋,脸一下子被晒红了。

东方若兰边看边捂扇偷笑道:"我以为是哪家浪子?不曾想是需迎接的远客。"

“芸清莫怪,门前出了事故,我已派人去管理了,想来看看你是否安好,又怕从门口走会影响国师府。"

“哦~,可我怎会有事呢?"东方若兰走到梧桐树下,朝向上面的高墙,“随期,你下来。"

许潋一跃而下,两人相面无言。

“芸清,我记得几年前,也是这样,那时我在城墙上看着你,万盏灯火一俱冉升,于火光中,我只看见了你的身影,万般词藻都难以描述此刻,十分不合礼制的,只想到了那句‘望美人兮天一方’。”

“可我看见你时,你怎么总‘不合礼制'?"

东方若兰笑着注视着许随期,许随期一听就抬眼对视上了东方若兰含笑的眸子,一时间许随期呼之欲出的答案已在东方若兰心中明了。

“明天,明天我想来拜见你的父母,正式的,不会再翻墙了。"许随期那么出口成章的人,却在说这些时紧张的错漏百出。

“许随期,这是第四面,可我却总认为我们认识了很久。"

“的确很久了。元丰七年上元节宫宴,元丰十五年点天灯,元丰十七年赐婚,可我还无法确定,那夜花园里,我的心意……或者说,你呢?芸清。"

突如其来的问题,是东方若兰从没想过的。

从前,她当许随期是她记忆里的冰山一角。后来被赐婚,她也是逆来顺受。再而后,她不真切的开始了和他的交集——是公主府时的倚柱少年,是寺庙里的求佛信徒,是梧桐树边的泛光"浪子"。

明明记忆也不算很多,可一幕幕在脑海里循环的场面,却骗不了自己的心,可这样,这份爱也太轻浮了吧?她也不敢如此笃定。

“我不清楚,我想这太快了,快到不足以和有勇气肯定,可我对于你,又确实有些不同。"

东方若兰觉得婚姻让她外从内逆,直到她终于又如宿命般遇到了许随期,她竟也像个俗女子一般关注上了许潋的好。

她也不知何时起,“许潋”这个名字叫的没那么顺口了,一遍一遍存留下来的,成了“许随期"。

她总觉得这些什么翻墙,什么和男子私自出去看桃花,这都太不可置信了,直到许随期的出现,让她觉得一切都不再突兀。

她想,自己确实对许随期动心了。

“芸清,所以你愿意吗?我是指,关于赐婚或者说,与我同婚之事。"

“我总不能抗旨不遵吧?"

“那你是怎么想的?"

“许随期,好庆幸是你,因为看见你,我才相信我会幸福。"

“我们会被天下人祝福,金口玉言,万千华彩。"

夕阳下,庭院中,一句句压不住少年心事的话,是埋在梧桐树下最令人心动的情话。

——

(第二日上午,西街)

“小姐,你怎么想着今日出门买东西了?"(月琳)

“我就想置点新货,再说了,不是要去避暑山庄吗?"这会儿,他该到了。

两人走在街上散步,不远处,一身浅蓝色衣装的高马尾少年,抱着一束兰花小跑到东方若兰身旁,马尾的发梢一摆一摆的,四周的喧闹声皆为烟雾,唯有他的容貌看的清晰。

“许随期!"(东方若兰)

许随期把花束塞到东方若兰手中,东方若兰惊喜的接过花,一抬头,花从眼前消失,映入眼帘的成了许随期,一片阴影之下,东方若兰突然有了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

“你不是要去我家拜访吗?"

“东方伯父个性爽直,我一早就前去拜会,只是不巧恰与你错过,而后与伯父交谈之余询问了你的去处,他便让我去寻你,中午一道回家吃饭。"

不知道为何,东方若兰听到“一道回家"时,竟有种岁月静好的美感,又想到出自许随期的口中,就莫名的令人心动,“好……"

——

饭后闲叙,许潋谈到宫宴,忽而想起些什么。

“伯父,还有一事,两日后傍晚,我需领着东方小姐去宫中参加家宴,不知你们那日有时间吗?"

东方暮瞧瞧自己的女儿,又看看许潋,一脸满意的应声道:“自是得空。"

东方若兰原本正心不在焉的听着,一听到这儿,立即望向父亲,忙说:“谢父亲。"

——

(宫宴上)

许潋坐的位置对面正好是南湘侯,旁边是东方若兰。

开宴后,歌舞升天,管弦和鸣。

“如今阿潋已长大成人了,东方爱卿的女儿也是出落的越发标志了。"(万苍王)

“有劳陛下挂念,感念陛下赐婚。如此金玉良缘,已是三生有幸。"(东方暮)

“陛下,如今阿潋在南湘都待不住了,总往京城跑,我一问才知,是来偷见佳人。"(南湘侯)

“哦?哈哈哈!"万苍王眉眼一瞥,片刻间思索一瞬,随即又不动声色的笑了起来。

“父亲与陛下就莫要取笑我了,我不过是早几日脚程,马跑的要快点罢了。"

许潋假意否认,一面又侧过脸去看东方若兰的反应。

东方若兰一边偷笑,一边特意不去看许潋。

“东方姑娘也莫要拘束,不过寻常家宴,大可随心所言。"万苍王见小姑娘在一边,神色变化随众人而变,便贴心道。

“回陛下,臣女只是在笑随期言行不一。"

“随期?"万苍王正疑感着,却又听南湘侯补充道:"陛下,阿潋字随期。"

“你二人竟已如此熟捻了?"万苍王带着些震惊。

“是我硬要找东方小姐见面的。"(许潋)

“无妨,无妨,今夜不妨就都暂住宫中吧。"(万苍王)

“是。"(众人齐声)

——

(半夜)

东方暮忽然梦见芸清她娘,叶知秋含泪独自向远处走去,东方暮快步走上前去,突然睁开眼,发现床边坐着一个人。

“陛、陛下。"东方暮边擦汗边叫道。

“东方兄,想当年你我冒雨猎鹰,我说我一辈子都要和你兄弟相称。可后来君臣有别,你我有多久没这样坐在一起了?东方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也是为你着想,放心,要不了多久,你的妻儿都会来陪你的,我也是怕你亲眼看见了,过于忧心。"

“臣,臣不知所犯何罪?"东方暮低头矮跪,近乎趴在了许州的脚边。

“孤乃天子,上达天听。你预言所指莫不是另有图谋?许潋风头正盛,而你是当朝红人,孤若并非愚昧,便是任由你们功高盖主!"许州俯身高语。

“微臣风雨二十年,从未图谋过什么,不过是一心为陛下着想。却不曾想,在陛下心中,竟是如此看待我?!"东方暮倒吸一口凉气,跌坐在地上。

于破晓中,一道血装迸涌,一剑封喉。

东方暮眼中的泪水滑过眼角,不知流往了何处,不解与愤懑尽在半睁的眼中。

——

盛夏的清晨还有些露重气寒之意,昨夜有些冷,东方若兰竟已着凉了,脸带着些惨白,刚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就看见月琳哭着跑进来叫道:“老爷,老爷……”

东方若兰穿着里衣就跑出来了,月琳拿了件红色狐裘紧随其后,不知哪儿的宫人开始为她引路,东方若兰只觉得耳鸣头痛,昏昏沉沉的,就像游走在梦中。

东方若兰不知道那是哪儿,只记得周遭的人群看见她后,纷纷退避。大殿中,东方暮孤零零的躺在木棺里。

“爹!"东方若兰跪趴在棺檐上,月琳怕旁人闲言碎语,急忙将狐裘披在东方若兰的身上,东方若兰看着扎眼的一抹红色映入眼帘,立刻拨去了狐裘。一惚神,身上被裹上了一件淡蓝色的狐裘,东方若兰哭的已没精力去想旁的事了,许潋将东方若兰拥入怀中,东方若兰似一滩水,没了自己的主见,直到耳边传来一声“芸清……”

“随期,我爹走了。"

“我知道。"

“我爹走了……"话音未落,东方若兰已倒在了许潋的怀中。

“芸清!"

知了叫的一声盖过一声,池鱼嬉水,一片宁和。

“爹!"东方若兰从梦中惊醒,眼角挂着泪珠,许潋轻轻替她擦拭,东方老兰避开了许潋的掌心,冷淡的问道:“我爹为什么死了?"

“我……"

话音刚发出来就被遮盖,“圣旨到~!"

东方若兰与许潋一同跪在地上……

“今东方国师之死,孤甚为之可惜,隧命东方若兰与许潋于明日在宫中完婚,以作冲喜。"

“臣子/女,领旨。"(同时)

“许小侯爷与老奴走一趟吧,陛下还另有事吩咐。"

“好。"

东方若兰觉得一切都变得太快了,快到她来不及反应,一切就都已被人给定好了。

她不愿认命,可这宫里的红墙却像能压死人一般高,让人没法逃脱。

——

(大婚当日)

一切欢声笑语在东方若兰的耳中都是那么刺痛,她痛恨每一个虚伪的人。

许潋从门外走进来,“芸清,抱歉,久等了。"

“……”

“芸清,你在恨我吗?"

“我,只是不明白",东方若兰的眼尾泛着红,声音带着些无力,直直的望向许潋。

“明日,出宫后你便走吧,带着母亲,越远越好。"许潋不再敢去看东方若兰的眼睛。

“许随期,我到底该不该信你?可你什么都不说,这满宫的红色就像血一样,似能吃人一般。"

“今夜我就在书台看书。你,就在此处入睡吧。"

语音落时,屋内寂静,许潋径直走向书台,东方若兰躺在红色的床上,泪珠顺着眼尾沁入枕中。

天亮了,宫中的红绸巾还参了几缕白色,只是昨夜太黑,看不清。

月琳带着小姐一早就出宫了,马车上的灯笼是南湘侯府特有的黑金灯笼。

“月琳,许随期去哪儿了?"

“回小姐,他一早就回南湘,领两万军马去打尚国了。那两万兵马都是南湘军,听说连物资都是南湘侯自付。"

“为何?"

“不清楚,但小侯爷吩咐我把这封家书给小姐。"

“吾妻芸清,"

——第二章完

[闭嘴][可怜][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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