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扣扣扣,扣扣扣……”短促而规律的敲门声在持续不断地敲响,令将自己裹挟在温暖的被窝里的元治欣不禁皱眉。
她打了个秀气的哈欠,百般不情愿地将自己从温软的被窝里拔出来,一掀开,凌人的寒风抚来,侵入了她的全身,还没清醒的脑袋似乎也在此刻冻醒。
随意地披上挂在一旁的斗篷,里面裹挟里衣就跑去给一直坚持不懈地敲门人开门。
不过她早有预料外面的冰天雪地,只悄悄地开了一条小缝,探出个脑袋,可爱地抬眸看着来人。
是元志清,早已过了而立之年的男子因常年浸泡于书海之中,温文尔雅,气质高雅,他嘴角噙笑,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儿。
“:欣欣不是说今日要陪阿兄早些去衙门吗?昨日还求着我早些喊你起床呢。早膳已经准备好了,快快准备吧。”
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因为子雅一案要早些去衙门做笔录的,为了能早些起来打扮一番去见傅奕,元治欣昨夜特地叫阿爹今日早些叫她起床呢。
面对自小宠爱自己的父亲,元治欣娇软地向他小小地撒起了娇“:嘿嘿,谢谢阿爹,有阿爹叫起真好!我这就去准备!”
先前作为人质被绑,还风尘仆仆地,梁义也才给她买了一套换洗的衣裳和一顶帷帽,害得她在心仪的人面前失礼。
原本还觉得梁义还是挺善解人意地,现在想起来,元治欣觉得他对于受害者还是太过于勤俭了!
决心在意中人面前一改前耻的元治欣花尽毕生所学打算在傅奕面前一鸣惊人。
前一天还对自己弄丢妹妹自责不已,打算以后对妹妹好一点的元友臻还是忍不住,他不数落一顿妹妹就不舒服的嘴巴,阴阳怪气道“:哇,今天终于知道打扮打扮自己了?”他对妹妹还是减少了语言的杀伤力的。
也不是说平日里元治欣素面朝天的,只是元治欣生的好,天生丽质,即使不施粉黛也难掩其貌,元治欣也不讲究,日常衣着淡雅,略施粉黛便是一个惹人心生欢喜的女郎。
然而今日要见傅奕,元治欣便使劲浑身解数,衣着粉白裙装,更突出她如花似玉的年华,她今日心情正好,嘴角带笑,眉眼弯弯,确如桃花般盛开。
“:昨日听说你是被一名江湖侠客所救,瞧瞧你今天这桃花盛开的模样,爹,春天还没来呢,你不管管?”元友臻面上嫌弃。
元志清笑盈盈道“:《诗经》有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呵呵,欣欣今日笔录完了可以带他回来坐坐吗?阿爹也好谢谢那位公子。”
元治欣被两人戳穿自己的小心思,却也勇于直言自己女儿家的心思“:对啊,我就是对他心生欢喜,我会把他带回来好好感谢他的。”
......
当元治欣和元友臻来到衙门的时候,方哲早已坐在元友臻处理案件的案桌前坐着,端着盘水果在那吃着,很快地,就收到了元友臻亲切的一巴掌。
方哲吃痛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可能是被打多了,他也没有多生气,只是嘴上不服“:你干什么?”
元友臻没好气地怼他“:起开,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坐我位上吃东西,你是不是太闲了才胆敢在我面前偷懒?”
方哲不甘愿地起身,顺手将手里的水果递给站在一旁打趣地看着他们吵架的元治欣,狡辩道“:谁说我偷懒的,我这不是好心给你送来新鲜的水果吗?还有,我找你是有正经事的,县丞说有事找我们,新上任的县尉到了,让我们去认认脸。”
元友臻点了点自己的桌案,让元治欣在这等她回来“:你先坐着等我,吃点水果,我回来再给你做笔录。”
元治欣很是体贴乖巧,吃着手上刚到手的水果冲兄长点点头。
因为他们来得早,还没到元治欣和傅奕约好的时间,所以她也就没问傅奕有没有来。
如果来了的话一般都会坐在阿兄的会客厅等待笔录吧?方才进屋也没看见有其他人,她理所应当地认为傅奕人还没来。
方哲把手搭在在元友臻的肩膀上,一边同他走出房门,一边不满地质问着“:凭什么我就不能坐在你位置上吃东西,你偏心,枉我把你当我最好的朋友!”
元友臻面不改色地拍了一下方哲的手“:等你什么时候投胎转世成为我妹,我就让你坐。”
方哲在原地愣了。
“哎?你!”
回味过来后他言下之意是不可能,他又追上去围着他喋喋不休地念叨着,他对朋友一点也不友爱!
元治欣吃着水果笑眯眯地看着二人远去……
虽然兄长不说,但是他心里还是认可方哲这个朋友的。
从小到大在阿爹的书院里,他总是被人认为高冷孤傲,加上又是书院先生的儿子,大家都不愿意和他玩,只有热情开朗的方哲愿意凑上去。
即使有人在背后腹诽他热脸贴冷屁股,像元友臻的狗腿子,但是他都将那话当成耳旁风,直到……
阿兄有一次无意间听见了他们对方哲的诋毁,忍不住上前用不见脏话的优雅语句教他们怎么投胎转世,重新做人。年轻气盛的男孩子经不住挑衅打了起来,后来来找元友臻的方哲见他处于劣势,也便冲了上去。
男孩子的友情嘛,患难见真情,虽然平日里还是会嘴上互损,不过,这也就是他们的相处方式吧。
这也是阿爹回来后告诉她的,后来那几人包括阿兄和方哲都被阿爹罚了写了三千字的自省书,书院内再也不敢有人打架了。
在元治欣水果快要吃完的时候,元友臻带着傅奕走了进来,虽然有些小疑惑,他们怎么会一起进来的,不过也到了他们之前约定好的时辰了,因此元治欣猜测他们是在门口碰上的,遂也忽略了这个小问题。
元治欣上前几步,笑盈盈地向傅奕问好“:傅公子,你来啦?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兄长,也是云州衙门的主簿,元友臻。”
傅奕点了点头“:我们方才已经认识了。”
“啊?”元治欣疑惑地抬眸看向阿兄。
元友臻似乎头一遭见到她如此温声细语地讲话,憋笑地抽搐几下嘴角,“:哦,对,我们方才认识了,还没多谢傅兄救了我家小妹。”
说着,元友臻向傅奕鞠躬行了一礼,却还未等他弯腰,就被傅奕扶住,不再往下。
“元主簿不必如此,我们还是开始笔录吧。”怕这谢来谢去的礼数,傅奕忙催促着开始今日的正事。
元治欣和傅奕都是聪慧而条理清晰的人,元友臻年纪轻轻能当上主簿也是有大量的文字功底的,他也从这次笔录中了解到了这趟无妄之灾的危险之处,很快的,他们就完成了案件记录。
元治欣以他住在客栈和救命之恩为由请了傅奕去他们家吃饭,元友臻经过刚才的笔录也表示了对傅奕的欢迎,经不过兄妹二人的口才攻击的傅奕应下了这趟答谢宴。
在路上,元治欣向元友臻了解了一下梁义可能要判的刑罚,也向傅奕了解了一下昨日他安全送了子雅回家,他的父亲表示惋惜,并打算出面表示减轻梁义的刑罚,说,这是他欠他的。
为了招待傅奕,元志清早早地从书院下课,回到家,还特地嘱咐李大妈准备好菜好酒招待恩人。
意外的是,元志清和傅奕还挺聊得来的,元志清读书渊博,教书育人,少时他最向往的却是像傅奕一般潇洒江湖,而傅奕人瞧着又面冷心热,锄强扶弱,正义凛然,元志清表示很是满意。
而傅奕似乎对云州的风土人情,奇谈怪论又很是感兴趣,元志清更是对自己的所知所感倾囊相授,两人相谈甚欢。
奇怪的是,元友臻对此接受良好,没有再纠结什么江湖浪客谈吐粗鄙,甚至还能插上几句话,补充了一下自己对云州地方的了解和对江湖侠客的见解。
这让元治欣百思不得其解,可傅奕和阿爹,阿兄相处的来,她心里也是很开心,她知道的云州风貌也不少,说了不少有趣的奇事在餐桌上。
元志清也了解女儿的一些才华,向傅奕好言道“:你别看欣欣年纪小,可云州这大街小巷的奇闻异谈,人际交往,她最是了解了。”
元治欣虚心低眉笑了笑,她的了解,其一是受身边亲近的邻居街坊,其二也是她喜欢了解云州奇闻逸事。
以自己的兴致为出发点,做地多了,也便练就一项技能,虽然说不上是什么高雅之事,可却对想要了解云州的游客游侠们很是吸引。
酒足饭饱后,元志清今日难得高兴,饮了许多酒,平时作为教书先生,他需时刻保持自己脑袋清醒,今日狂饮,酒力不胜,醉倒在餐桌上。
元友臻只能向傅奕表示歉意,扶元志清回房了,好在元志清醉酒之态良好,只安安静静地睡着。
傅奕见状也顺势提出告辞,元治欣送了傅奕出门,街道昏暗,元治欣送了盏红烛灯笼给他,遥看那精瘦有力地身影孤寂地消失在黑暗之中,元治欣心中也漫上了一阵孤寂之感,可一回头,家中烛光常亮,她还有两个爱她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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