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从下水道口探出一个小脑瓜,往牢房里扫视了一眼,看见蒋慕轻,“吱吱吱……”(大哥,我还以为我进错屋了,这里的房间都太像了。)
蒋慕轻瞟了老鼠一眼,“怎么?防水袋偷回来了?”
老鼠把衔在嘴里的防水袋掏出来显摆道,“吱吱吱……”(那是,大哥你也不看我是谁,即便在我们以偷闻名的鼠界,我的扒手功夫那也是排得上名号的!)
“行,你厉害!”蒋慕轻随意附和道。
老鼠踌躇着试探道,“吱吱吱……”(大哥,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越狱啊?)
蒋慕轻忽然想到白肃的话,要等到兽潮攻击的时候,才是他们行动的最佳时机,老鼠对外界的变化比人更敏锐,或许,有了这个便宜小弟,能提早抓住时机。
“我问你,如果这座岛有大量外敌入侵,你是不是能比人提前探知到?”
老鼠连忙点头,“吱吱吱……”(当然,我们可是很敏锐的!)
“那好,最近这座岛会有大事发生,只要你一发现有异动,就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听明白了吗?”
老鼠自然答应,“吱吱吱……”(大哥,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行吧,我先睡了,你随意。”
随着走廊里来往的狱警越来越少,蒋慕轻判断外面已经天黑了。
说来好笑,在牢房外面的时候,他几乎没怎么睡过好觉,不是在挣钱就是在搜集父亲失踪线索的路上,反倒是在这,睡了吃吃了睡,过上了悠哉悠哉的等死生活。
活像头被豢养在猪圈里的猪,或者,准确来说,应该是人型小白鼠。
老鼠见蒋慕轻睡了,也大胆地爬到床上去,趴在蒋慕轻旁边睡,以往它都不敢这么亲近人类,但大哥不一样,他能和自己说话,还和自己合作越狱,定然不会那么小气,连床都不愿意分享。
结果,蒋慕轻瞪了它一眼,往地上看了看,示意它下去,“你不怕我翻身压死你?”
老鼠委屈道,“吱吱吱……”(那我还是下去吧!)
随后麻溜地滚下了床。
第二天,狱警警长又来送了一次饭,同样的戏码再次上演,白肃又拿到了一把钥匙。
蒋慕轻猜想,今天这把钥匙很可能是开自己牢房的锁的,但白肃没有给他。
这天,又有一个囚犯被拖了出去,一样的惨叫,一样的绝望,那人死命抓着地板,指尖破碎,留下道道血痕。
蒋慕轻算是知道这里的人为何如此麻木了,每天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不知道下一个要被做试验的是不是就是自己,这样的日子,是个人都神经衰弱,不疯都算好的。
“吱吱吱……”(太可怕了,大哥,你们人类都这样的吗,要是外面的世界也是如此,那我还是不要出去了。)
“当然不是!”蒋慕轻立刻反驳道,“建造此处的人根本不能算作是人,外面可不是这样!”
蒋慕轻莫名地有些烦躁,“我躺一会,你别烦我了。”
这么一趟,蒋慕轻就睡了过去,睡梦之中,忽然听到有什么声音在喊他,一睁开眼,就看见老鼠正在他的胸膛上张牙舞爪着,很是焦急。
“吱吱吱……”(大哥,快醒醒,你说的大动静来了!)
蒋慕轻顿时困意全消,随即翻起身,“什么,这么快!现在是什么时辰?”
“吱吱吱……”(大半夜,别人都在睡觉。)
蒋慕轻忍不住想,这次异兽潮绝对是一场有预谋的入侵,那些异兽特意选定了人们防备力最弱的时候,决计不是巧合。
“白肃,醒醒!”蒋慕轻敲了敲墙壁,他也顾不得动静大不大了,他此刻只想叫醒白肃。
“怎么了?”白肃的声音倒是很低,甚至藏了几分愠怒,似乎是在责怪蒋慕轻的不谨慎。
蒋慕轻直截了当道,“你说的异兽潮来了!我们该怎么逃走?”
但一听到异兽潮,白肃的怒意便转化为怀疑,“你怎么知道异兽潮来了?”
“你先别管我怎么知道,我只问你,那些工作人员不可能通知咱们这些被关起来的小白鼠异兽潮来临的消息吧?再者说,你又是怎么提前知道异兽潮会来的?”
蒋慕轻猜测道,“那个狱警警长会告诉你吗?”
白肃不再遮掩,“我的确和他合作了。”
“条件呢?”蒋慕轻说,“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要放了你吧?私放囚犯,他就不怕被当成偶发性试验品做试验?”
“当然有条件,我出去以后,要打开这个岛里所有牢房的门。”
白肃思索了片刻,继续说:“我还考虑……”
蒋慕轻替他说完,“考虑出去后是直接逃走还是完成他的要求?”
白肃没有回答,但他是默认了。
随后,他说出了自己的考量。
“第一,如果我打开所有的牢门,在逃走这件事上的确有好处,但前提是,那些犯人还像你我一样对自由有渴求,而不是已经成了一头拿纸绳就能牵住的老牛。”
“第二,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逃走,目标小一点,浑水摸鱼也不失为一个良策。毕竟要去总控室打开所有牢门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第三,我不能完全信任那个狱警警长,他帮我的意图到底是什么,我还不得而知。”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蒋慕轻说,“即便我们离开了这个监狱,我们还是在芬汀岛上,无法离开这个岛,我们出去的意义是什么呢?只有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有获得真正自由的可能!而且,他们会让一个知道他们这个岛屿秘密的人逍遥法外吗?我们出去之后面临的是无尽的逃亡之路,都放出去,至少目标多点,我们逃得没那么难。”
白肃冷哼一声,“你倒是想得挺远。”
蒋慕轻对着活蹦乱跳的老鼠做了个噤声的威胁动作,他不想让白肃发现它,“你就说,放还是不放?我既搭不上警长那条线,也对这个监狱不了解,决定权还是在你。”
“见机行事,在保证能逃走的前提下,能放就放。”
“好吧。”
就在蒋慕轻思索白肃方才说的总控室时,牢房里的灯开始快速闪烁起来,明明灭灭个不停。
“怎么回事?”蒋慕轻看着天花板上的灯,怀疑异兽的入侵让监狱的电路出了问题。
白肃却笑了一声,“看来,你说的没错,虽然我不清楚你是怎么提前知道异兽入侵的,但他们的确来了。”
“所以?”蒋慕轻指了指上头的灯,“这是你和那个警长的信号?异兽潮来了他就让牢房电灯短路,方便通知你?那你要是睡着了怎么办?”
“这不是醒了吗?”白肃说,“短路会持续很久,异兽潮期间牢房短路,不会引起很大怀疑。”
蒋慕轻瞧了一眼走廊,因为短路的问题,外面巡查的狱警出去查探情况了,半夜巡视的人本就不多,这一走,倒是更方便搞点小动作了。
“咱们出去吧。”
白肃从孔洞里丢来个东西,清脆的“咔哒”一声,掉在地上。
蒋慕轻猜得没错,之前狱警警长给他的,的确是牢门的钥匙。
“走!当然走!”
蒋慕轻捡起钥匙,快速走到牢房门口,从牢门的铁条缝隙里伸出手,艰难地将钥匙插进钥匙孔。
这种牢门有智能锁和普通锁两种打开方式,但因为近几年用的都是智能锁,所以普通锁的钥匙孔已经有点腐锈了。
他慢慢摸到钥匙孔的位置,把钥匙插进去,胳膊肘抻着铁门框,一阵阵磨着疼,但和自由比起来,这点疼痛完全可以忽略,头顶的冷汗一滴滴顺着鬓角滚进衣服里。
钥匙芯艰难地转动起来,“啪嗒”一声,是牢门打开的征兆,蒋慕轻的心也跟着跳动了一下。
旁边的白肃已经开了牢门出来了,他看了一眼蒋慕轻,发出无声的一个叹息,直接拉开了铁门,“快走,别耽搁了。”
蒋慕轻出来后,使劲把钥匙拔了出来,塞进口袋里,立刻转身奔进走廊,他还瞟了一眼白肃门上的锁孔,钥匙也没了。
“快跑,别让监狱里其他被关着的人意识到我们逃了,越晚走漏风声越好。”
蒋慕轻点了点头,“我们去剥几身狱警的衣服。”
“行啊,上道!”
白肃和蒋慕轻以最快的速度穿过走廊,实在累了就转角口歇一会,尽量不让关在牢房里的人看见他们。
不过,要是在岛外正常的监狱里,他们肯定一早就被发现了,这里的犯人没有那么鲜活的神经对外界产生反应,倒是少了一桩麻烦事。
蒋慕轻靠在拐弯处,瞥了一眼走廊尽头偷摸抽烟的狱警,和白肃对视了一眼,“我们找两个落单的。”
白肃明白他的意图,点了点头,他的眼眸遮盖在浓密的头发里,虽然看不见,但蒋慕轻能察觉到他周身的气场变了,盯着远处的狱警,像是在盯一个待宰的羔羊。
“嘶——!”
蒋慕轻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背后的伤又一阵阵发疼,他咬紧牙关,尽量不表现出来,躲在他衣服里的老鼠慢慢探出一个头,往外面看了一眼,又急忙缩了回去。
从远处望去,抽烟的狱警被两三下撂倒了,为了防止他醒过来,白肃在他倒下之后,还往他的脑袋上狠狠砸了一下,砸得蒋慕轻眉头一皱。
两条无力的腿被拖至拐角处,直至隐没,很快,一个穿着狱警服的白肃就从走廊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手里拿着那个刑警身上的锁链。
他堂而皇之地走向蒋慕轻,丢了一个钥匙给他,狡黠道,“我有个办法,能更安全地抢到另一套衣服。”
蒋慕轻接住钥匙,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伸了出来。
白肃一把把锁链给他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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