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 孟妤兮什么都不敢想,只想收回手,但祁昱却一直控制着她, 她的手越是用力挣扎, 他眼里的笑意便越是浓郁, 最后,她不仅没能把手收回来,祁昱还搂住她的腰身, 把她的身体抱向他。zhongqiuzuowen
两人贴得越来越近。
孟妤兮觉得,一定是她近日安稳舒适的生活让她开始得意忘形, 竟忘记祁昱是什么样的人、是什么样的性情, 她的胆子越来越大,她不仅当众捂住他的嘴,在他抱紧她的身体后, 她还用脚踢他的腿。
都是祁昱逼的。
“你放开我。”连敬语都被气得没用。
祁昱笑得宠溺,他控制着她,一句话便制止住她的挣扎:“想吃元宵?”
闻言,孟妤兮的动作顿时停住。
她不想。
知她不想。
祁昱一只手拿下她的手, 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神情悠闲:“不想吃就乖乖的。”
听他这话,孟妤兮果真变乖, 不再挣扎。但她却是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他,想知他有什么方法能让她不吃元宵。
祁昱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在又抱了一会儿,他才松开她。
等察觉到他的力道一松,孟妤兮当即便从他的身上离开,坐了回去, 整理衣衫,在众人各色各异的视线下,她还有些尴尬,但只能佯装淡定。
祁昱把放在她面前的那碗元宵端了回去,在低头吃下一个之后,他脸上云淡风轻的笑容便瞬间凝住,变得古怪。
似乎是味道不尽人意。
但却也咽了下去。
孟妤兮定定地看着他。
也的确是味道不尽人意,在食下一个之后,祁昱就丢下手里的勺子,接过宫人呈上来的锦帕擦了擦手,在把用过的锦帕又递给宫人之后,祁昱才侧眸看向奉和。
“吃了它。”他命令道。
闻言,奉和并不意外。皇上最是厌恶甜食,能食下一个元宵就已经让他很是意外。
在祁昱的话音落下,奉和便提步走近,端起皇上面前的那碗元宵,不仅是元宵、连汤都被奉和一并喝得干净。
最后,空碗被宫人收了下去。
看到这里,孟妤兮总算是看懂祁昱的套路,原来也不过是让宫人帮他吃而已。
但是——
孟妤兮敬佩的目光看向奉和,他可真厉害。
察觉到孟婕妤的目光,奉和趁着皇上还没有注意,忙躲得远远的,生怕惹火烧身。
孟妤兮没有察觉到奉和的躲避,但她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在众目睽睽之下,祁昱就让宫人帮她用下元宵,这会不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
她正这么想着,坐在底下的婉昭仪突然站了起来。
“皇上。”
这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都看向婉昭仪。
祁昱淡淡地给了她一个眼神过去。
婉昭仪愤恨的目光看了一眼孟妤兮,紧接着,她便看向祁昱道:“出行春狩需要吃下一碗元宵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从来没有让宫人帮吃的先例,孟婕妤这么做,是视老祖宗的规矩于无物。”
她这是在公然和孟妤兮对抗。
众人看着殿内火光四溅,却是激动不已。今日不仅有妃嫔,还有朝臣们,皇上就算要偏袒孟婕妤,也该有所顾忌,所以妃嫔们都期待能看见婉昭仪扳倒孟婕妤,让孟婕妤不能去春狩,这样她们就很开心。
孟妤兮也看向婉昭仪。
两人对视,婉昭仪的脸上都是挑衅和火光。
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身旁的男人却先出声,他的声音依旧是漫不经心,听不出什么情绪。
“谁说是宫人帮她吃的?”
婉昭仪义正言辞:“嫔妾方才亲眼看见是皇上您身边的奉和吃下那碗元宵的。”
不仅是她,是殿内所有的人都看见。
但在婉昭仪的话音落下,祁昱却是轻轻一笑,他不紧不慢地道出让人意外的话:“奉和是帮朕吃。”
闻言,婉昭仪猛地抬眸:“那孟婕妤——”
她的话还没道完。
祁昱就轻描淡写地道:“是朕帮的。”
是他帮孟妤兮吃的元宵。
闻言,婉昭仪眼底的瞳孔放大,似是有些措手不及和不敢置信。
几乎是在祁昱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众人的脑海里便下意识想起皇上方才吃下的那一个元宵。的确没有宫人帮吃的先例,可若是皇上帮吃,那就意味不同。
婉昭仪的确意识到这点,但她还是有些不甘心。
只是此时,祁昱眼底的笑意都变得森冷,但他依旧笑着:“依你的意思,是宫人帮朕吃的元宵,那朕还能不能去春狩呢?”
他问得云淡风轻,但婉昭仪的腿却霍然软了下来,此时她再也不敢有不甘,她忙跪了下去,结结巴巴地道:“皇……皇上乃是九五……九五至尊,自然是……是可以……去的。”
……
殿内沉默。
祁昱把玩着孟妤兮柔弱无骨的手,他低着头没有出声,这一个等待的过程,婉昭仪身上的冷汗越出越多。
但孟妤兮却是看着祁昱的侧脸微微愣神。
不知过了多久,祁昱才轻笑一声,他终于抬起头,却是懒散地摆了摆手:“带下去吧,朕不想再看见她。”
这一语便预示着婉昭仪的下场。
“皇上……唔……”护卫的动作很快,在婉昭仪即将要开口求饶时,便被捂住嘴,带了下去。
护卫们的行动不过须臾之间,殿内便又恢复安静。但妃嫔们却一直心有余悸。
直到祁昱侧眸,在他看见孟妤兮有些失神的面容后,他的眼底突然像是闪过一丝悔意,鬼使神差般的,他道出一句:“只是让人把她关押在宫里。”
是这一句打破殿内的安静。
见她的眼神渐渐聚焦看向他后,他才笑着摸了摸她的侧脸,温声道:“我将行善奉为圭臬,不会再做杀生之事。”所以别再怕他。
但孟妤兮却在听见他的话有些茫然,她方才是在想婉昭仪吗?
不是。
她是在想他。
只是祁昱不知。
————
春狩的地点距离京城不远,翌日一早出发,在下午申时便至。
也是一座大山,虽然就在京郊,但因山高林深,四周人迹罕至,没了烟火气息,为此,环境清幽静谧,烟雾缭绕,是画中天,自然而又美艳。
马车在路上行驶时,便曾有一鹿不慎撞于马车前,后又惊慌而逃,引得不少人注意。
白芍没见过鹿,虽然仅是匆匆一眼,但却也让她欢喜不已,一路上不停地掀开车帘探望远山近景。
“主子,这地儿真美,奴婢还是第一次来。”白芍兴奋道。
音落,白芍便侧头询问同坐在马车里的柳枝:“柳枝你呢?之前可有来过?”
“不曾。”柳枝道。
闻言,白芍点点头,紧接着她又问兴致勃勃地问孟妤兮:“主子您可要过来瞧瞧?这外头好美。”
孟妤兮摇头拒绝。
事实上,她也是第一次来。
但她的心思显然不在这山水之上,更不在这虫鱼鸟兽之间,她的思绪还停留在昨日春狩宴会上祁昱说的那一句话。
——“原来这一世是被元宵噎死的啊。”
孟妤兮之前的确是因被汤圆噎死,才会穿越到此地。
但他是怎么知道的?
在这个地方,除却她,该是不会再有第二人知晓此事,可祁昱又是怎么知晓的?
太多疑问,孟妤兮很想问个清楚,可昨日在宴会上,她自然不能问,但等宴会结束后,祁昱竟就一直在太极殿与大臣们商议政务,直到深夜,孟妤兮都没有再见到他。
然后就到现在。
不知是不是巧合,今日她也还是没有见到他。
可若是不能问个清楚,她寝食难安。
只是等到申时,她们抵达狩猎场地,再被宫人引路找到她的营帐,白芍和柳枝两人把东西都放置妥当后,她再去御帐里寻找祁昱时,却又被告知依旧有大臣正在里面议事。
以前孟妤兮从未主动找过祁昱,所以等她现在真的有事要找祁昱时,她才发现,哪怕祁昱整日看起来无所事事、潇洒懒散,但竟然是那么忙碌。
现在已经酉时,过不了多久就要入夜,也不知祁昱和大臣们议事还需要多久,她只能先回营帐等待。
等大臣们议事从御帐里出来后,奉和才将孟妤兮来过一事告知皇上。
祁昱并不意外她会找他。
“走吧。”想起她,祁昱神色里因为政务的不耐和烦躁渐渐淡去,他勾唇笑,边走边道:“去看看她。”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祁昱都不是有耐心之人,他唯独有的耐心,都是来自于她。
费尽心机养一朵即将死亡的花儿是她,当皇帝也是为了她。
不是祁昱以前不忙,而是他以前懒于政务,就是因为不在乎皇位,更不在乎大晏国,他甚至计划着,等到他的耐心告罄,他就一并灭掉两国,既有趣又好玩,何乐而不为?
可是现在不能。
他不仅不能灭掉大晏,为了让她能好好活这一世,不受战事纷扰,不受亡国惊吓,衣食无忧,不劳累奔波,他还不得不承受当皇帝的烦躁,与大臣周旋,与江野国周旋,勤于政务,费尽心思,要让这大晏国昌盛长存,给她一个和平繁荣的盛世。
所以孟妤兮以为是当皇帝忙碌,其实都是她的误会,祁昱不是因为当皇帝忙碌,而是为了她忙碌。
只要他想,哪怕灭国后,他仍可是皇帝,这样的生活对于祁昱来说更有乐趣,但为了她不能。
等祁昱到达孟妤兮的营帐时,她已经入睡。奔波劳累了一日,孟妤兮早就乏累,所以等用过晚膳后,她便睡下。
白芍在外守夜。
在看见皇上后,白芍本想出声请安,但被祁昱制止。
意识到皇上的心思,白芍便安静地退在一旁,不发出任何声音,以免惊扰了正在睡觉的主子。
祁昱掀开帘子提步走了进去。
奉和示意白芍退出去。
白芍得令。
营帐内就只有祁昱和孟妤兮。
他走近床榻边,此时孟妤兮睡得正香,看见她脸颊的潮红,祁昱在她的床榻边坐了下来。
他低头注视着她。
慢慢的,男人突然伸出手,往她的鼻息间探去,在感受到她平稳的呼吸后,男人才心满意足地移开手。
她是活着的。
祁昱的狂傲不止今生,还有前世,自出生起,优越的地位和至高的能力让他从不知何为低头,何为无能为力。
可他无论再怎么狂傲、不可一世,却也抵挡不住在最初遇见时她就已经受了诅咒。
后来,哪怕他掀翻地府,却也换不回一个她。
如今。
哪怕是麻烦了点儿。
但她活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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