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和谦回答很快，“有的。”

沐予瞬间淡淡心死。

分手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她以为自己早已看淡感情，心墙坚不可摧。却只听他说两字，她就沉沉一痛，如遇窒息。

林和谦没给她几秒心痛时间，马上补充，“上游戏，抽一抽我新未婚妻。”

“啊……啊？新角色又成你未婚妻了？”

“斯特拉挺好看的，金发傲娇。”

“下头！”

不过沐予的心倒是不痛了，她打开模拟器，慢悠悠更新《翡翠战线》。

她刚好看到湘湘在群里晒图，湘湘刚起床，抽到了新鲜出炉的斯特拉。

[湘湘，你什么时候过来！]沐予直接群里发问。

[mua～请问林少什么时候来接我？]

[？？？？？]沐予不懂什么情况。

[我的猫猫不能上高铁呜呜呜]

哦对，湘湘养了两只猫。等湘湘过来，她和真夜可以每天撸猫了。

沐予边看群聊边问林和谦，“你开车去接湘湘？”

“我哪有这么空，司机去接她。”

“哦，我下好游戏了，密码改过吗？”

“没有，还是你生日，开播抽卡吧。”

“也行！”

沐予直接挂了电话，开始直播。

今天她想安静画会《黑暗之心》的宣传立绘，所以开播打打游戏，混一小时就下播。

《翡翠战线》她有段时间没登陆了，主界面UI依旧老样子，助理界面是亚莉，ID小刀刀刀。

林和谦一直自称亚莉是老婆，他对这个白毛红瞳的天然无口少女情有独钟。

弹幕飘过去几条。

[老师最喜欢亚莉吗？]

[主播主播代抽吗？]

[冲冲冲！]

“额……不代抽。”沐予点进池子，首先细细浏览了一下新角色立绘。

金发傲娇，好经典的组合，不过《黑暗之心》应该用不上这种人设。新角色斯特拉的亲妈沐予认识，不算很有名，最近起来的小画师，闻烟。

沐予很少主动社交，认识的几个画师都是主动找的她。做游戏后，该不该主动去认识点画师？

沐予点击抽卡，准备先来个NEW。运气很不错，第三个十连就抽出了斯特拉。

她打算先升满级，再去打打活动。

而林和谦q上发来消息：[抽满。]

抽满是吧。

沐予点进人物界面，好家伙，全部满练满核满金武，充满了金钱的香味。

她又抽了70发，好，歪了。

沐予对电脑开始凝滞，看了会弹幕。

[老师所有角色满核心啊！得充多少钱？]

[富婆！]

[稿费回收计划！]

不不不，前夫砸钱养的，跟她没关系。

沐予赚点辛苦稿费，一个月最多几万块。林和谦一个月零花钱抵她画一辈子画稿件，她上线前已经氪好了几万的钻石。

她不停抽卡不停歪，抽了450发才把角色抽齐。然后继续抽武器，太恐怖了，武器也歪。

沐予抽得倒吸凉气，直播间倒沸腾了起来，大家最喜闻乐见主播歪歪歪。

[歪完了，我好非！]沐予打字给他。

直播，莫名其妙多了个富婆人设，以后洗不清了。

始作俑者q上回她：[败家主角，你得多赚钱了]

NPC还在push，还未上班，她已背上kpi指标。

今晚运气确实出乎意料地差，沐予抽得道心破碎，直接耻辱下播。

[OK！努力赚钱，不再赌博。]她回他。

闹剧结束，关闭群聊，房间再次变得静悄悄。

沐予缩在椅子里，短暂地抱住自己。

她又问了一遍。

[你三次元有未婚妻吗？]

[没有]

[林老头不给你找？]

[哪个豪门千金看得上二次元？]

沐予叹气，行吧，全世界都在诋毁二次元。连二次元自己都天天诋毁，四斋蒸鹅心。

[说不定有喜欢二次元的千金呢？]

[那林老头就看不上了]

好像是这么个逻辑。

[我画画了]沐予不想和他多聊。

[画画的时候可以跟我打电话吗？]

[不能]

天天依着他顺着他，那他转正得了。

沐予说到做到，把手机静音扔一边不管，放了部狗血电视剧，然后开始画画。

放是大明星薛诗音的剧，今天听晴宝说她是林越阳老婆，沐予真的蛮震惊。

沐予很少看国产电视剧，但商场和微博总能见一些顶流的踪迹。薛诗音美得令人心醉，沐予只黑听画图，偶尔抬头看两眼貌美的女主角。

很长一段时间，沐予都是自己一人画画，不理会窗外日夜交替、风花雪月。

适应了长久的孤独后，她习惯把自己包于安全茧中自娱自乐。

临近深夜，真夜发来一张勾好的草图。背景四周很黑，只有中间的营火发出点幽暗的光芒，渲染出黑暗国度的绝望。

沐予把她的立绘贴上去，再加上一行字：享受唯美画面！

发群里，群友纷纷赞叹，那真是太唯美了。

美中不足的是，沐予制作第二张宣传图发现，立绘和游戏截图放一起实在太丑了！

[游戏UI烂完了]沐予发出截图。

老白：[对比强烈，前一张看得想下载，后一张劝退]

晴宝：[一眼一刀999 烂游]

沐予：[怎么就一刀999了？]

晴宝：[武器强化界面，那个金边框味太冲了！]

老白：[还有这网游风的任务框，不忍直视]

老白在大厂呆久了，阈值高得很，把沐予几张游戏截图喷了个狗血淋头。

她也没有办法，5个人的小作坊，能要求什么？抓起手机，她打算和林老板汇报，一看三个未接电话。

沐予可以想象林和谦的心路旅程：生气、烦躁、失望、哀怨……她手指犹豫了很久，没有回拨电话。

只发了他两张图片和一句话。

[UI要不要优化？]

然后扔下手机，倒头睡觉。

沐予倒头就睡的技能，让她从分手的苦难中活了下来，不然她可能会患上严重的神经衰弱。

但清晨醒来，她却有点头晕。

[你认为呢？]林和谦只回了一句不痛不痒的，可能生气于她的不回电话。

昏昏沉沉出门，早高峰又慢又堵。

阿晋打电话来，“南老师，我们把合同签好吧。”

“我今天头疼。”沐予冷静的说，“等谦总回来再说。”

她原想林和谦不在，可以学点东西自己闯一闯，但见到钟阑修后她改了这个主意。

他肉眼可见的不怀好意。

她和林和谦之间的游戏若是挤入第三个人，情况就会变得复杂起来。

不如把难题扔回给专业的人。

沐予来到追鱼网络，打算聊聊她能说得上话的事情。

“UI啊……美术小伙软软做的，专业的UI设计师其实不便宜，而且招聘一个耗时长。”

“找个外包？”

“林老板什么想法？”

说到林老板……沐予马上拨打了电话，但打不通。

对了，他人在香港，沐予换成了q电话，可还是没人接。

不会在怄气吧，沐予暗暗怀疑。

美工软软走过来，“去美术学院抓个大学生做做吧。”

“啊？”阿清给软软脑袋来一下，“压榨大学生干活，亏你想的出，我们小作坊配吗？”

“我们当初做游戏时也是小学生！”软软反驳。

沐予随手在xhs搜了搜，竟然有不少人发帖接单做UI。靠不靠谱不清楚，她打算自己微博发个帖，瞧瞧有没有会做UI的自荐。

还有问问老白……老白对接的外包应该很高级，小作坊估计请不起。

“你们大学就做I代了吗？”沐予好奇问。

“我、软软，大毛，我们一个宿舍的。”阿清不好意思地回答，“实力有限，只做出芝麻小游。听说新风科技的主创也是大学同学创业，人家就能做出流水百亿的游戏……”

新风科技确实相当无敌，说起来主创还是沐予老白的学长。但金字塔顶尖的人毕竟只有0.01%，他们还是专注眼下比较好。

沐予大学自制的游戏也很简陋，她不禁和这帮为爱发电的人亲近了一些。

“我大学也做了一个游戏，类似星露谷物语。”沐予对阿清说。

“哇，我很喜欢玩星露谷。”

聊着聊着，追鱼网络竟来了几个不速之客。裴佳玲一脸冷漠地走进来问，“你们哪个是老板？”

“我是……怎么了？”

“我是峰明创投的，投资入股前需要考察你们单位正在做的项目。”

“峰明创投……？”阿清有些迷茫，问沐予，“不是林老板个人投资吗？”

“他说什么，好像以公司名义可以免税。”沐予不是特别清楚投资的规则。

“集团现在对投资项目非常谨慎，请你提交一份自己的公司的详细财报给我。另外，请你明天到我们集团来汇报一下，你这个项目的具体内容、时间进度、预计收益和风险把控。”裴佳玲洋洋洒洒说了一堆。

阿清只回了两个字：没空。

他是真没空，内测前每天事情都很多，程序bug一个接一个。沐予又提了上线starplay和修改UI的事，给他日程表加了好多内容。

沐予轻轻问了句，“项目如何，跟你有关系吗？这是林老板的项目哦。”

“林总最近不在，还有，这些流程都是集团必要流程，即使林总来也一样。”

“他不会有这些流程。”沐予很肯定，“你是不是，越俎代庖啦？”

“确实是集团的规章制度。”钟阑修从后边走上来，带着灰暗的假笑，“小林做事总毛毛躁躁，不懂规矩。”

“那你为什么要管他的项目？”沐予不想听他对林和谦的诋毁。

“他年轻，不会弄。”

“你是集团总裁？”

钟阑修停顿了一下，“我、我…”

“等他回来，你手把手教他。”沐予慢悠悠地说。

“不，你们必须马上提交我们集团要的资料，不然我们会撤资！”裴佳玲的着急和沐予形成鲜明对比。

沐予还未开口，阿清抢先说，“爱撤就撤，显得多牛逼似的，我没功夫接待你们。”

说完，阿清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电脑面前。

裴佳玲瞬间有点慌张，她抛给钟阑修一个眼神，却发现他专注盯着沐予。她心下慌乱，怕真砸了林和谦的事，会回头恨上她。

钟阑修不理会小丑般的裴佳玲，只见她挽回似地走至阿清边上。他似笑非笑地看回沐予，低头轻问，“小南，你和林和谦一起投资的事，董事长知道吗？”

无数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令沐予如沉在海。男子知道她曾经害怕什么，受过什么伤害，专挑麻绳细处砍。

她没有地方躲藏，只能迎头面上，“董事长日理万机，哪有空管一两百万的投资，我看你像个太监一样替他着急。”

“好毒的嘴，真想亲一下试试味道。”

“你真恶心！”

沐予立刻起身，此地一秒不能多呆。

“小南，我开个玩笑，别生气。”

她步伐很快，不理会后面狗皮膏药的声音。可她根本甩不掉他，那人依旧追着问，“你既然贪财好利，为何不能选择我呢？沐予。”

“钟总，说什么呢？”

“你贪财，我好色，我们两个俗人正好一对，对吧？别投资那破公司了，你想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你。”

“你错了钟总。”沐予否认，“我也好色，所以对您好不起来。”

“你就喜欢林和谦那副好皮囊？”

钟阑修脸色渐红，呼吸急促起来。

沐予手按电梯门，挡住钟阑修，“我提醒你，这楼虽破，可到处都是监控，性骚扰之前多考虑下自己的名声。”

钟阑修犹豫几秒，步伐往后一退。沐予放下手，电梯门缓缓合上。

沐予头昏昏涨涨，鼻子也酸涩起来。两年前她还是个没用的大学生，现在依旧软弱，说几句就开始想哭。

庆幸的是，有辆车。

上车后她立刻驶回酒店，过了两个红绿灯才安心哭起来。落了几滴泪后又觉得无趣，不过是遇上一个流氓，骂也骂了还哭什么。

擦掉眼泪，沐予给晴宝打了个电话。

“钟阑修他死*了！人渣！”

“哇，怎么了？”晴宝少见那么暴躁的沐予。

“都怪林和谦，我不想理他了。”

“啊？我听不懂。”

沐予絮絮叨叨给晴宝说了早上发生的事情，对面敷衍地嗯嗯哦哦了几句，问了句重点，“你不该吐槽给林和谦？”

“我不要！”

“你好像那种受了委屈还死藏心里，等待男人细心发现的小作精哦～”

“？？”沐予不敢置信，真的吗，听起来很像。

“就是他有问题，把你一个人扔下，自己逃回学校。”

“也不能怪他吧，他一开始说带我回去，是我想一个人闯荡闯荡。如果没有遇到钟阑修，感觉还挺顺利的。”

“嗯嗯嗯，对对对，是是是。”

“宝贝你还爱我吗？”沐予听麻了晴宝的敷衍。

“跟他抱怨吧，他会心疼你的。我早上又在处理垃圾分类，烦死了！”

“你不是林和谦黑粉吗？”

晴宝叹气，“你迟早会和他重归于好的，我得审时度势！要不以后连伴娘都没得当！”

“……”

“嘿嘿，被我说中了吧。”

“没有，你想多了。”沐予刚被晴宝逗乐的心情又跌到深谷，“我怎么可能和他结婚。”

“那你俩现在玩什么play？”

“生意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