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和谦回答很快，“有的。”

沐予瞬间淡淡心死。

分手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她以为自己早已看淡感情，心墙坚不可摧。却只听他说两字，她就沉沉一痛，如遇窒息。

“怎么，你很在意？”他声音淡淡，却给她承接不住的冲击。

“八卦一下。”她遮遮掩掩，“晴宝聊过你的轶事。”

林和谦转移话题，不许她多心痛，“上游戏，抽抽我的新未婚妻。”

“啊……啊？原来是新角色？”

“斯特拉，金发傲娇，快去抽卡。”他催促，“直播抽吧。”

沐予又被摆了一道，二次元二次元，感情他女朋友、未婚妻、老婆、前妻……全是纸片人。

这种宅男谁要啊，难怪豪门相亲会他上不了桌。

心倒不痛了，沐予欢快地打开模拟器，慢悠悠更新《宝石战线》。

她刚好看到湘湘晒图，湘湘抽到了新鲜出炉的斯特拉。

[湘湘，你什么时候来南城！]沐予直接群里发问。

[mua～等林少接我猫猫！]

[？？？？？]沐予不懂什么情况。

[我的猫猫不能上高铁呜呜呜]

哦对，湘湘养了两只猫。沐予边看群聊边问林和谦，“你开车去接湘湘？”

“我哪有这么空，司机去接她。”

“哦，我下好游戏了，密码改过吗？”

“没有，还是你生日。”

沐予挂掉电话，开始直播。

今天她想安静画会《黑暗之心》的宣传立绘，所以开播抽抽卡打打新游戏，混一小时就下播。

《宝石战线》她有段时间没登陆了，主界面UI依旧老样子，助理界面是亚莉，ID小刀刀刀。

他把她的账号养得极好，全满配。

沐予点进池子，首先细细浏览新角色立绘。

金发傲娇，无比经典的组合。新角色斯特拉的亲妈沐予认识，不算很有名，最近起来的小画师，闻烟。

抽卡，任何赚钱手游都脱离不开的核心点。

怎么设置抽卡的价格、卡池的保底，以及卡池的角色，基本决定了手游的收入。

作为玩家她最讨厌抽卡沉船，但换成游戏开发者，她又得费劲心思去设置合理的抽卡模式，才能赚米。

鼠标转了几十圈，沐予终于按下十连抽。

运气不错，第三个十连就抽出了斯特拉。

她打算先升满级，再去打打活动。

而林和谦q上发来消息：[抽满。]

抽满是吧。

有些手游只用抽一个，有些手游需要重复抽好几个。

沐予抠门，从来只抽一个，但是林和谦有钱，抽了！

她连着抽了70发，好，歪了，进入小保底。

沐予对电脑开始凝滞，看了会弹幕。

[老师所有角色满核心啊！得充多少钱？]

[刀神富婆！]

[稿费回收计划！]

弹幕留言让她心虚，不不不，前男友砸钱养的，跟她没关系。

沐予辛辛苦苦画图赚几万稿费，她才舍不得648不眨眼氪。

林和谦氪了很多很多，她不停抽卡不停歪，抽了450发才把角色抽齐。然后他要求她继续抽武器，太恐怖了，武器也歪。

沐予抽得倒吸凉气，直播间倒沸腾了起来，大家最喜闻乐见主播歪歪歪。

[歪完了，我好非！]沐予打字给他。

[败家主角，你得多赚钱]

NPC疯狂push，还未上班，她已背上kpi指标。

今晚运气确实出乎意料地差，沐予抽得道心破碎，直接耻辱下播。

闹剧结束，关闭群聊，房间再次变得静悄悄。

沐予缩在椅子里，短暂地抱住自己。

算了算今晚抽卡的成本，满配角色 武器，起码花了6k

抽卡，真恐怖啊。

以后她做的游戏，会设置角色池、武器池、小保底大保底吗……

沐予鄙视自己，怎么抽卡都能抽出背德感，这样以后怎么做游戏赚钱。

临近深夜，真夜发来一张勾好的草图。背景四周很黑，只有中间的营火发出点幽暗的光芒，渲染出黑暗国度的绝望。

沐予把她的立绘贴上去，再加上一行字：享受唯美画面！

发群里，群友纷纷赞叹，太唯美了，刀神无敌了。

美中不足的是，沐予发现，游戏目前的UI丑得难以直视。

晴宝：[一眼一刀999 烂游]

沐予：[怎就一刀999了？]

晴宝：[武器强化界面，那个金边框味太冲了！]

老白：[还有这网游风的任务框，不忍直视]

老白在大厂呆久，阈值高得很，把沐予几张游戏截图喷了个狗血淋头。

她也没有办法，5个人的小作坊，能要求什么？抓起手机，她打算和林老板汇报，一看三个未接电话。

坏了，她专注画画根本没理手机消息。她手指犹豫许久，放弃回拨电话。

只发了他两张图片和一句话。

[UI要不要优化？]

然后扔下手机，倒头睡觉。

沐予倒头就睡的技能，让她从分手的苦难中活了下来，不然她可能会患上严重的神经衰弱。

-

第二天醒来，沐予有点头晕。

[你认为呢？]林和谦回了一句不痛不痒的，可能生气于她不回电话。

她认为，UI该改还得改。

昏昏沉沉出门，早高峰又慢又堵。

阿晋打电话来，“南老师，我们把合同签好吧。”

“我今天头疼。”沐予找个借口撇开，“等谦总回来再说。”

沐予原计划学点东西自己闯闯，但她发现，她并不能在很短的时间内理清不懂的领域。

冰橙建议，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

沐予来到追鱼网络，打算聊聊她能说得上话的事情。

阿清说，“UI是美术小伙软软做的，确实不咋地。专业的UI设计师不便宜，而且招聘一个耗时长。”

“找个外包？”沐予提出老白的建议。

“林老板什么想法？”

说到林老板……沐予马上回拨q电话，但没人接。

不会在怄气吧，沐予暗暗怀疑。

美工软软走过来，“去美术学院抓个大学生做做？”

“啊？”阿清给软软脑袋来一下，“压榨大学生干活，亏你想的出，我们小作坊配吗？”

“我们当初做游戏时也是大学生！”软软反驳。

沐予随手在xhs搜了搜，竟然有不少人发帖接单做UI。靠不靠谱不清楚，她打算自己微博发个帖，没准有人自荐。

老白那边……新风科技对接的外包肯定很高级，小作坊估计请不起。

“你们大学时做的I代吗？”沐予好奇问。

“我、软软，大毛，我们一个宿舍的。”阿清不好意思地回答，“实力有限，只做出芝麻小游。听说新风科技的主创也是大学同学创业，人家就能做出流水百亿的游戏……”

“老大，新风科技确实无敌，但金字塔顶尖的人毕竟只有0.01%。”软软劝说，“咱们专注自己的小破游！”

沐予无比认同，羡慕别人前，先把自己的作品端上来。

她曾经自制的游戏更简陋，而且死档。他们的I代虽然没赚多少钱，起码做出来了！

做出来，上线，就很厉害！

沐予不禁和这帮为爱发电的人亲近了一些，主动分享，“我大学做了一个游戏，类似星露谷物语。”

“哇，我很喜欢星露谷！”

“我也是也是，特别喜欢治愈的农场经营。”

热爱游戏之人，很容易找到共同话题。阿清遗憾沐予的游戏死于恶性bug，也分享了他们以前做游戏的趣事。

聊着聊着，追鱼网络竟来了几个不速之客。裴佳玲一脸冷漠地走进来问，“你们谁是老板？”

“我是……怎么了？”阿清少见这种热闹。

“我是峰明创投的，投资入股前需要考察你们单位正在做的项目。”

“峰明创投……？”阿清有些迷茫，问沐予，“不是林老板个人投资吗？”

“他说什么，好像以公司名义可以免税。”沐予不是特别清楚投资的规则。

“集团现在对投资项目非常谨慎，请你提交一份自己的公司的详细财报给我。另外，请你明天到我们集团来汇报一下，包含项目具体内容、时间进度、预计收益和风险把控。”裴佳玲洋洋洒洒说了一堆。

沐予沉寂几秒，淡淡问，“谁的要求？林老板可没说。”

阿清冷哼一声，走至沐予面前，回两个字：我没空。

他很忙，内测前每天事情都很多，程序bug一个接一个。沐予又提了上线starplay和修改UI的事，给他日程表加了好多内容。

来人明显不友善，他起码要护住自己的员工，还有那个女孩。

“那你不想要投资咯？”裴佳玲问。

沐予拍拍略显激动的阿清，转向入侵者，“项目如何，跟你有关系吗？这是林老板的项目哦。”

“林总最近不在，还有，这些流程都是集团必要流程，即使林总来也一样。”裴佳玲坚持。

沐予喜欢这帮志同道合的游戏开发者，她努力稳定自己，沉下社恐。

“他不会有这些流程。”沐予很肯定，“你是不是，越俎代庖啦？”

“确实是集团的规章制度。”钟阑修从后边走上来，带着灰暗的假笑，“小林做事总毛毛躁躁，不懂规矩。”

沐予不想听他对林和谦的诋毁，“那么，你是集团总裁？”

钟阑修停顿了一下，“我、我…”

“忘了，集团总裁是林越阳，不是你。”沐予慢悠悠地说。

“你们必须马上提交我们集团要的资料，不然我们会撤资！”裴佳玲的着急和沐予形成鲜明对比。

沐予此时认同林和谦的话，什么精英感，都假的。

阿清不吃这套，“爱撤就撤，显得多牛逼似的，我没功夫接待你们。”

说完，阿清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电脑面前。

裴佳玲瞬间慌张，她抛给钟阑修一个求助的眼神。她不过假意威胁威胁，不敢真砸了林和谦的事。

钟阑修不理会裴佳玲，他假笑地看沐予，低头轻问，“小南，你和林和谦一起投资的事，林董事长知道吗？”

无数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沐予呼吸沉重，如浸在海。老熟人知道她曾经害怕什么，受过什么伤害，专挑麻绳细处砍。

她没地方躲藏，只能迎头面上，“董事长日理万机，哪有空管一两百万的投资，我看你像个太监一样替他着急。”

“好毒的嘴，好想试试味道。”男人的话轻佻无比。

沐予眼神冰寒，“你真恶心。”

边上的软软人如其名，软糯不敢上前。沐予回头交代一句，“UI的事情回头说，今天我先走了喔。”

冰橙评价她面冷心慈，她今天要心也跟着沉着冷静。法制社会，那老男人动动嘴皮她为什么要怕。

“小南，我开个玩笑，别生气。”

沐予步伐很快，不理会后面狗皮膏药的声音。可她根本甩不掉他，那人依旧追着问，“你既然贪财好利，为何不能选择我呢？沐予。”

“钟总，说什么呢？”沐予只用余光瞥他。

“你贪财，我好色，我们两个俗人正好一对，对吧？别投资那破公司了，你想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你。”

“哈哈。”沐予学学冰橙口吻，“你能给多少，看看个税app。”

别到头来——没她这个自由画师赚得多。

钟阑修呵呵一笑，“我刚入职峰明不久，收入确实不算高。但我钟家有的钱，你一辈子都赚不到。”

“所以？”沐予厌恶与他对话，“你钱多，竟然还要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好个豪门舔狗哦。”

“你说什么？”钟阑修脸色涨红，手凶狠按住电梯门，靠近沐予。

沐予紧张控制自己狂跳的心，“我提醒你，这楼虽破，可到处都是监控，性骚扰之前多考虑下自己的名声。喏，你公司的人在后面的。”

钟阑修犹豫几秒，步伐往后一退。电梯门开，沐予独自进入，直到门缓缓合上才呼出那口气。

沐予鼻子酸涩难受。两年前她是个没用的大学生，现在依旧软弱，说几句就开始想哭。

很庆幸问林和谦要来辆车，遇到事情有空间可以隐蔽自己。上车后她快速驶离，过了两个红绿灯才安心哭起来。

落几滴泪后又觉得不值，不过一个老流氓，骂也骂了还哭什么。

擦掉眼泪，沐予给晴宝拨个电话，先骂一顿再说。

“钟阑修他死*了！人渣！@%#……”

“哇，怎么了？”晴宝少见那么暴躁的沐予。

“怪林和谦。”

“啊？听不懂。”

沐予絮絮叨叨给晴宝说刚才发生的事情，对面敷衍地嗯嗯哦哦了几句，问了句重点，“你不该吐槽给林和谦？”

“我不要！”

“你好像那种受了委屈还死藏心里，等待男人细心发现的小作精哦～”

“？”沐予不敢置信，真的吗，听起来很像。

沐予很认真地说，“好多心事，我没法告诉他。”

“其实你愿意说，他应该很愿意听。那个狗男人，眼巴巴等你主动找他。你哭一哭，他得心疼三天三夜！”

晴宝夸张的描述把沐予逗乐，“不至于，他有傲气。”

“他有傲气，人前傲气，被窝里谁知道怎么哭的！”

“你仿佛在说我……”沐予小声承认，“我真的，很想哭，不许取笑我。”

“哈哈哈哈哈。”晴宝不配合地笑起来，“宝贝别哭，跟我笑嘛！”

晴宝越说，沐予越哭，一路哭回酒店，哭得神清气爽。

“够意思吧，边捡垃圾边安慰你。”晴宝爽朗地笑，“林和谦到底在干嘛？”

“读博，忙。”

“那你俩现在玩什么play？”

“生意伙伴！”沐予思索后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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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勾心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