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沐予主动拉住林和谦的手，拉他去房间，开启私房夜谈。

关上门，沐予立刻张开手臂，做了个求抱抱的手势。

林和谦表情微微动容，没有回抱她，而是摸摸她的头。

沐予再次感受到他明显的克制，她明眸如深海，启唇告诉他，“我想你。”

“送你一辆车，你倒变得主动好多。”

沐予不否认，“你费尽心思搞这搞那，设置各种奖励机制，不就图我对你主动。”

“算是。”他承认。

“与其口是心非地拒绝，不如大方接受，主动示好。免得我俩都不愉快，对吧。”

沐予受够了前段时间扯着伤口的互相拉扯，冷着他晾着他，到头来折磨了自己，图什么呢。

林和谦的心刹那间涌进无数暖流，他用下巴轻柔地抵住她头顶。两人暂时没说话，彼此享受对方的温度。

沐予靠着他的胸膛回忆从前，他喜欢捏捏她脸，笑容满溢地喊她宝贝。

她很想再看看林和谦发自内心的畅快笑容，他把自己裹太紧，心墙密不透风。

林和谦心思简单，只觉得热，问她，“沐沐，你不开空调？”

“我怕冷。”她还怕电费爆炸，这么大房子开中央空调吗？房租够要命了！

冷吗？温热潮湿的房间，紧挨的沐予，林和谦浑身发热。小风扇摇着头，吹来微不足道的暖风。

沐予把他抓至贵妃榻前，强制将他按下。她坐另一侧，拿了把小扇子装模作样加点凉意，“今晚你必须听我的。”

“理由？”

“我可以给你老婆多画皮肤。”沐予诱惑他。

“谢谢刀神。”

沐予嘻嘻一笑，不心虚不愧疚，把手搭他肩膀上，懒洋洋说，“谦谦，叫我一声岳母。”

“小宝宝，别闹。”

沐予得寸进尺，整个人伏他身上，蹭着他脖子说，“你说，求求妈咪画画皮肤，我就画皮肤。”

“……”林和谦神情极其冷淡，修长手指捏住她下巴，“你先叫一声爹地。”

“你好变态……”沐予摸到他后颈的薄汗，小声喃喃，“罚你今晚不准吹空调。”

这算哪门子酷刑。

林和谦从认识沐予开始，她一直是精神上的巨人，生理上的菜鸡。华南六月的夜不开空调，只有她干的出来。

他报复性地把她按倒吻住，他开始耐心且温柔，很快就被闷热的房间催化得毫无理智。

沐予被他紧紧裹住，吞没，热烈的情动感从嘴中缓缓蔓延到全身。

“不热？”他情难自禁地舔舔她的唇周。

“不热。”她能感觉他的汗流下，滑落到她的脖颈。

“脸冷，心冷，冷血动物。”林和谦主动投降，懒得计较，“那我去隔壁睡。”

“真的？不想要我？”她轻轻问。

林和谦明白她所指的含义，心紧紧发烫。她的小手勾缠着，他努力说出克制之语。

“我不想当你的炮友，我想要一段正常、健康的恋情。”

“那我们亲来亲去的关系健康吗？”沐予勾上他脖子，不肯放他走，“你是不是快要人格分裂了？无情系统人格，和——”

心软恋爱脑人格，她不敢说，怕被他打。

“不健康，起码不会怀孕。”林和谦很绅士地起身，拒她千里之外，“有人曾经说要留到婚后，结果被我骗上床。后来那人又说姨妈不来要跳江，我历历在目。”

“你别提老黄历！”沐予听着好尴尬。

林和谦接受抱枕打击，表情随和自然。她打他来了兴致，用枕头肆意发泄，直打得他招架不住，清脆地笑了一声。

“怎样你才满意？和你睡觉？”

沐予没什么满意不满意，十分冷静地和他探讨，“我尊重你的做法，不过byt也有0.1%的失败可能性。不管你处的关系健不健康，都避免不了概率学。”

“是啊，但社会学上，我会对女朋友负责，把她娶回家，而炮友不会。”他假装漫不经心地回答，眼底却温润含蓄。

沐予鼻子顿时一酸，撇下一句，“你这人太正经，没意思。”

她离开床榻，逃到阳台。她原本拉紧了窗帘、关紧了内门，这样他们可以在封闭狭小的空间里纵**海。

现在她把窗户统统打开，只想吹吹海风醒醒脑。

“好看吗？”林和谦陪她一起趴阳台，“每天都是看海的日子。”

“好看好看。”沐予不耐烦地回，“所以你觉得把我圈养在海景大平层里很浪漫？”

“不是圈养，以后——”

“你的思维比大海还深远，总告诉我将来怎样，可今晚我只想专注当下！”

沐予说完，见他太阳穴上有汗珠流下，先停住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算了先泡个热水澡，早早睡觉。”

“八点不到，睡觉？”他看着窗外大海和繁华夜景，幽幽抱怨，“等下我还得学习。”

他倒不是非要学习，只是和她搂搂抱抱总会忍不住，不如学习。

沐予轻哼，“你努力的样子好像明天就要高考，你明明家财万贯，读博放松一点会怎么样？”

“不会怎样。”林和谦不急不慢回答，“我为什么忙于学业，因为我硕士浪费一年读金融，只能比同门更加努力。”

沐予耸耸肩，“你出身金融豪门，读金融更有利于继承家业。你读个又难又卷的数学博士能干嘛？”

她说完，发现林和谦表情不太好，像隐忍着生气。

他不是圣人，即使努力压抑，也有无名的怒火蔓延出来。

“连你都这么觉得，所以根本无人关心，我喜欢什么。”他转头看海，把自己浸于夜色之中。

“有情绪啦？”沐予趴在栏杆上，朝他靠近一步，“你前后割裂，喜欢研究数学，就不该浪费硕士那一年。”

“你用嘴说句话当然容易。”林和谦心绪因炎热而烦躁，“我爸当年说，只要我认真学金融，回自家集团，他就不反对我们在一起。我享受了家庭带给我的经济条件，当然也要妥协。”

他的话像道雷击，把沐予劈得手足无措，心马上尖锐地疼起来。

“哦、哦……嗯。”她脸色不佳，“你骗我，他后来不是还给你找了联姻，把我撵走……”

“对，他确实骗了我。他经济至上，谁家有钱就想扑上去，把我当商品一样交易来交易去。”林和谦不否认这一点，“所以我错过你，错过自己想读的专业，错过大把时间。”

沐予心里不是滋味，她曾失望过他面对家庭的无能为力，指责过他豪门巨婴。

但回过头来看，她读完研仍是社恐，心理承受能力差，真不好双标指责他。

为避免自己情绪被他带走，沐予狠狠咬了下自己的手，“好啦，不过一年研究生而已。本人不喜欢计算机还学了六年，六年！不止，马上上班了，继续敲代码！”

林和谦轻笑一声，“好啊南沐予，我倒要看看你这沉没成本何时沉默。”

不过，听见画圣说她学六年计算机，他心情倒真的好起来了。

“行啦——”沐予拉拉他衣角，然后轻轻搂住他，主动停战，“我们不吵架好不好，你额头出了好多汗，先洗澡。”

林和谦露出一个宽慰的微笑，“好吧，先洗澡。”

小争吵如夏日午后的雷阵雨，来得快，去得快。

两年多不见，和谈新对象一样。沐予把阳台晒的浴巾收下，把刚买的男士洗护用品一并放进卫生间。

林和谦伫立在浴室门口，思考片刻，“沐沐，事发突然，我没有换洗衣服。”

“啊，忘买了！你试试烘干机。”她指指洗烘一体的机子，她没用过烘干功能，习惯晒阳台。

“烘干阶段我裸睡？”

“裹浴巾呀！”

林和谦干笑一声，她手里的玉桂狗浴巾未免太过可爱，根本不适合他。

其实他另外的住宅有衣服，但大晚上懒得出门，就这样吧。

“我洗澡你不出去？”

沐予定定直视他，“你什么地方我没看过，我为什么要出去？”

“……”这虎狼之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他还真不习惯，他总觉得，她想睡他。

他更想，不过他不会轻易让下半身控制自己。

“你又要把我当人体模特？”

“你害羞了？”

“没有。”

沐予眉头轻扬，手指捏住他衬衣领口，“让我检查检查，腹肌还在吗？”

“你谁？又检查睡眠又检查腹肌。”他按住她解扣子的手。

“我是净源导师！”

“……”她嘴里时不时蹦出一些游戏术语，他一向喜欢和她拥有同款默契。但这次他应激一下，皱眉说，“我最近很反感听到导师两字。”

沐予惬意笑几下，趁他小不高兴赶紧解开他的衬衫，手摸摸他腹肌试探，“还好还在。”

他被她摸得身体和心里同时痒痒，他很想收回前面说的话，想和她处一段不健康、不正常的关系。

话漂亮且装逼，可执行起来好有难度。

她把他的上衣脱掉，并解开皮带扣子，停顿了一下。

他的身材特别好，沐予以前会让他配合摆姿势，她照着画画。

那今晚她动手动脚的由头呢？总不能只是……贪图男色吧？

年轻时他性子急，做模特久了会不耐烦。她常常画着画被他打断，抱起来。他一声不吭就吻上来，按住她肆意妄为。

而今他耐心极好，疏远感十足，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着。

“系统，你卡顿了吗？”她抽出他的皮带。

她的危险动作在挑战他底线，他需要抱着她保持平衡。

“沐沐，我不是系统。”他瞒不过她，身体已经出卖了他。

“哦，你终于承认你一直在骗我了。”她的手钻进他身体，“这么热，要是系统也该烧了吧。”

他呼出一声沉重的气，嘲讽她，“你就耍坏吧，外面社恐，家里对我横。”

“哼。”她气得缩回手，“去吧，去浴缸里泡着。”

沐予把他衣服扔进洗衣机里，蹲在浴室边，继续盯着男色。

“你不一起进来？”林和谦被她看得心痒难耐，这个浴缸当初设计时，他就想过和她共浴。

她摇摇头，狡黠一笑，“来亲戚。”

“……”他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能肆无忌惮调戏他了。

“下午去超市我还买了安全设备……”她拨动拨动水，“结果晚上……此乃天意。”

他不想再听她胡说八道，闭目修养。

自从她离去，逼自己学习和工作已经成为他的习惯。极致的忙碌可以忘记心里受的创伤，悠闲泡澡这种行为早已被他优化。

果然，装了浴缸就应该享受。

水流慢慢，世界也归于宁静。

沐予跑出去，回来时拿了他的平板，想窥探他的内心。

“小坏蛋，你又想干什么？”

“让我来猜猜你的密码。”沐予输入她生日，结果正确。

她朝他挤挤眼，他无奈地再度闭眼。

一解锁，一篇全英文的PDF出现在她面前。

好家伙，他居然真在认真学习，不是装的。

她粗粗浏览，这是一篇关于人工智能的paper，有些专业词汇她都看不懂。

难怪他装系统装得那么入戏，文章提到未来的人工智能可以参与人类生活，甚至模拟人类思维意识。如果一个人死亡，他的意识却被保留下来，装入另一个系统，那他还存在于这个世界吗？

“我又开始怀疑你是系统了。”沐予看完paper，兴趣重回到林和谦身上，“不然，一些事情说不通。”

“比如？”他好奇。

“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恨死南沐予！但系统没有爱与恨，他只会计算南沐予能提供的价值，并与她精密合作！”

他不动声色。

“当年那个林和谦很爱我，我却对他说，我们永远不会再见……”提到这段过往，她心里难受地一抽，“他那么骄傲一个人，怎么会主动回头……所以你是系统，真正的他在幕后操纵着你！”

她的脑洞，让他短暂无语。

一边说着戳心窝的话，一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不过，这一切倒也说得通，如果科技足够发达，他确实可以这么干。

他提问，“想获得南沐予的商业价值，可以派另一个人来合作项目。林和谦在背后操纵我，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她往前凑，贴到他耳边，“用系统勾引南沐予，让她后悔，让她回头，追回林和谦！”

她已接近真理，他无法否认。

“林和谦好幼稚，用顶级科技只为挽回女人的心？”他边批评边受用，“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

她不用担心主动提分手再回头这件事被他耻笑，他也不用担心自己是恋爱脑这件事暴露。

他们互相损自己，向彼此贴近一步。

“好了恋爱脑先生，我帮你去铺床。”沐予微笑起身。

“谢谢你，南沐予小姐。”

沐予离开浴室，让他一个人凉快去。她打开衣柜，把第二套枕头和空调被拿出来，替他铺好。

良久以后，他裹着她的浴巾出现。样貌冷峻，衣着可爱，违和感十足。

沐予忍不住想笑，于是关掉灯，省得看到玉桂狗图案。

他们躺在一起，氛围再度宁静。

沐予抱着她，庆幸现在科技还没那么发达，她喜欢真实的□□，真实的温度，不想抱一个机器人。

林和谦敞开心怀聊了聊两年间的小琐事，尤其是那位神秘的“未婚妻”。那个大小姐已经嫁人，他没去过她婚礼，左右不过豪门路人甲。

虽然晴宝聊过，但听他说又是另一种感觉。

“你一直在和家里人抗争？”她问。

“嗯，我不想过被人控制的人生。”

“噢，加油。”她不知如何评价，不知他能否成功。

“沐沐……”他声音很轻很温柔，“我一直在等你，等了很久。”

沐予默不作答，把头埋紧紧埋在他怀里。

还好她关了灯，他看不到她流泪的样子。

林和谦没有冗长的告白和沉重的哀婉，说完后他很快聊到了创业公司，他的规划。他让沐予相信他，一亿不是骗她。

“我想给你一段平等的爱情。”他说。

“可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平等。”

“没错，但失衡的天平肯定会走向倾覆。我希望你尽可能变好：身体变健康，内心变强大，经济变殷实。”

他承认自己很自私，打着让她上进变好的旗号不过是为了重新追回她。

“好啦好啦，我都听你，好不好。”

沐予并不排斥他的push，她也想实现做游戏的梦想。

如果实现梦想的代价是再吃一遍爱情的苦……那好像可以接受。

夜深了，沐予逐渐感觉到困意。

“阿谦，该睡觉了。”

“嗯……”

她哄小孩一般摸摸他的头，摸摸他的后背，顺顺他的手臂。她成功把自己哄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半夜她才记起自己使命，突然惊醒。房间漆黑一片，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见他微弱的呼吸声。

睡着了吗？她偷偷看眼手机，凌晨一点半。摸摸他头，摸摸脸，没有反应，应该睡着了。

后半夜，沐予反而失眠了。

如果没和他重逢，沐予应该已经走出黑暗，只把他留心底当死去的白月光。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

而他还在不断挣扎，等她回来，等她回头。甚至一边装修房子，一边谋划创立公司，意图让她变成亿万富翁，和他平等交往。

想要的太多，得了焦虑症还嘴硬。

爱情，怎么可能平等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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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哄睡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