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云城,天气总是灰蒙蒙的,今天倒是少有的晴朗,满是消毒水味道的医院里,某处病房里却有别样的舒心。
“呜...姐姐,你的手好凉啊。”别珃在暖和的被窝里伸了个懒腰,向下用一只手探寻着温岁的手,想要把姐姐的手捂热。
“别动。”温岁翻过身,面朝着别珃,桃花眼却没有睁开,看上去她还要再睡一会儿。
怕再吵醒温岁,别珃就只是稍微侧头,仔细观察温岁的睡颜:姐姐的眉峰如远山含黛,睫毛也是又长又密,更不用说精雕玉琢一般的鼻子,还有略显娇软的薄唇。
在后来漫长的光阴里,别珃花了一辈子去记住这张脸。
下一秒,横放在别珃肚子上的手轻轻半拢又收回到另一个被窝里,温岁又侧过身背对别珃,因为她被别珃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掩盖在卷发里发红的耳朵就出卖了她此刻的心境,别珃可真是扰人清梦,自己醒了就不让她好好睡觉。
山不向我来,我自向山去,别珃有样学样的把自己的手放在了温岁的腰侧,睡起了回笼觉。一直睡到医生敲门查房,两个人才醒。
上午十点,温岁办理完出院手续,就开车带着别珃回家了。
车里。
“姐姐,我一会儿回家想洗澡,感觉身上味道很难闻的。”怕温岁不相信,别珃还特意低头问了问自己的衣服,然后快速摆出一副难闻的模样。
“可是你脚踝那里还有些浮肿,恐怕不能洗澡。”别珃能不能现在的问题,温岁早就问过了医生,医生给出的答案是最好不要洗,尤其是没有消肿的情况下。
她就知道姐姐会不让她洗澡,所以她要开始使坏了,“姐姐,你想我要是不洗澡就会很难闻,咱们俩躺一张床,你也会闻到的对不对,我倒是无所谓,可是熏到姐姐就不好了。”
而温岁却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咱俩躺一张床了,鉴于你现在腿受伤了,我可以把自己的床让给你,我用你那张单人床。”
“哎呀,求求你了姐姐,我在网上查了,只要用防水布包裹住受伤那块地方,在注意一点就没问题了。”
“不行。”
这下别珃又闷着脸不理人了,温岁知道她最后还是会妥协,蹙眉想了好一会儿,温岁故作冷然的说:“洗澡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用热水擦擦身体,你洗头的时候我帮你洗。”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姐姐你真聪明,姐姐最好了。”有总比没有好,别珃的变脸速度堪称一绝。
温岁:“好了,安静会儿。”
“哦哦。”都怪她高兴过头了,可不能打扰姐姐开车。
但别珃不知道,要是她一直不理人了,才是最打扰温岁开车的,温岁总是会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温岁最不希望在她脸上看到难过的神色。
下车之后,别珃坚持自己拄着拐杖坐电梯,因为坐轮椅她实在有点接受不了,像是她半身不遂了一样,温岁拗不过她,只好撑着别珃的胳膊让她的腿少受点力。
打开家门,熟悉的让人放松的感觉又回来了,不等温岁换好拖鞋再扶着她,别珃自己就坐在了沙发上,“姐姐,花瓶里的花朵枯萎了。”
“嗯,我看到了。”说着,温岁就扔掉了泛黄的花,拿起花瓶到水槽那里把它冲洗干净。
温岁把别珃做的那件陶瓷花瓶放在了家里最显眼的位置,以往从不会进花店的人,因为这个花瓶,现在每隔三天就会买来新鲜不重样的花。
显然,温岁很喜欢它。
“姐姐,你等会儿还去上班吗?”
“你想让我去上班吗?”每年这个时候,温岁很少需要去外地出差,除了必要的开会以外她都可以在家办公。
“当然不想。”
“那如你所愿。”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奶奶家啊?我现在有点不想回去了,怕奶奶看见我的腿担心。”
“总有一天奶奶会知道的,瞒着也没用,等你消肿了就回去。”温岁要食言了,她不能陪别珃过年了。最近过得太舒心了,以至于她都忘了自己还是个“负债累累”的人,除却她在国外那几年,每年的除夕她都要按照张蔷玉的意愿,前往某家私人餐厅去和她们一家人吃一顿所谓的团圆饭,表面上是阖家团圆,实际上张蔷玉意在告诉她,她一辈子都要听命于她。
想到这儿,温岁的眼神不由的黯淡了许多。
不知情的别珃,面上掺杂了一些忧虑,低头看着打着石膏的腿,思考它为什么不能薄一点,这样她就能穿衣服掩盖起来,不会让奶奶太担心。
“好了,不要看了,不是说要洗澡,我去给你找衣服。”
“哦。”她以后再也不要受伤了,别珃忽然想到姐姐还要给她拿内衣就害羞的面红耳赤。
别珃缓了一会儿,就拄着拐杖要去卫生间,温岁正在里面给她摆凳子,见她过来了就说:“别珃,等会儿再洗,家里没有防水布,我在网上下单让跑腿送过来。”
“不用那么麻烦,用塑料袋或者是保鲜膜都行,而且我会很小心不会沾到水的。”
温岁摇头,不觉得别珃的方法很稳妥,“我已经买了,很快就到了。”
这么贴心的姐姐,大概全世界只有一个吧,还是她别珃的,外人看来冷峻的面容险些露出诡异的笑容。
收到防水布以后,温岁蹲在沙发旁很细致的把别珃的腿包裹了起来,尽量保证不会有缝隙,饶是如此温岁还是再次叮嘱别珃要注意点,要是有问题一定要喊她。
温热湿润的毛巾触及身体,像是久旱逢甘霖般让别珃有种活过来的感觉,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不能涂沐浴露,不然会很难清洗干净。
在别珃洗澡期间,温岁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脑,不是为了处理工作,而是要研究怎么做饭,网上的食谱都很齐全,精确到添加多少调味料,就连什么时候放什么食材也有记录,温岁看完以后信心大增,立马下单了她所需要的食材。
别珃发现她坐着也能把头发洗了,就没有麻烦温岁帮她,但是弯了太长时间腰,洗完头发以后不太能站起来,“姐姐,能进来扶我一下吗?”
“怎么了!”别珃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温岁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
温岁焦急的跑到卫生间,看清别珃没事,她正用毛巾不紧不慢的包裹着头发,整个因为水汽被闷的红红的,温岁安心之余又不免带着责备的口吻和别珃说道:“我不是说了我来帮你洗头,看来你的腿是好了。”
“...没好。”
接着,别珃把头抬起来,伸手要温岁把她扶起来,而温岁看她一脸无辜,丝毫没有做错事情的觉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不扶你,让我看看你自己一个人有多大本事。”
别珃一听这话,委屈的眼泪顷刻间淌了下来,“温岁!你欺负我。”别珃一边用手臂抹泪,一边低声控诉温岁,“我又不是瘫痪了,洗头这种小事我还是可以自己一个人解决的,用不着麻烦你,刚刚我只是腰弯的久,有点使不上力气才让你过来扶我的。”
说着说着,别珃开始不服气了,“你,你出去吧,不用管我,等我歇一会儿我就能自己站起来,下午我就回奶奶家,这两天辛苦你了,我,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别珃越说越离谱,偏偏温岁还真听进去了,破罐子破摔地说:“随便你。”然后,哐当一声关上浴室的门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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