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头发的主人,是一个男孩。苏茗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心中便有了隐隐的预示,这个人,就是世界的主角,柯元嘉。

突如其来的从心底涌上的不悦,让苏茗有些无所适从。这就是所谓的反派的身体么。同主角天生磁场不合。

原来,已经是这样的剧情点了。濮阳殊伤到濮阳宣,被罚跪,主角给他送上披风。

这样的剧情算是被他蝴蝶了?主角遇到的不是孱弱的可怜的濮阳殊,而是他,苏茗。

话说回来,主角为什么会在这里。如果他没有记错,这是属于他的院落。门外的侍卫,都是做什么的,怎么会让无关紧要的人进入他的院落。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苏茗看着那个明显被自己惊吓到了的主角。

柯元嘉却微微有些愣神。他是柯元嘉,应姑姑的邀请,在天都城内小住几日,无意中听见有人围绕这个院落窃窃私语,说三少爷住在这里。他对这个三少爷也是有所耳闻的,听说,他以前只是一个废材,却是一鸣惊人,在剑阁里寻到了两柄绝世的武器,从此一飞冲天。

他心里好奇,便想着到这里看看。无意中发现院门未关,侍卫也不知所踪,便进来了。

一进来,便看见苏茗,他披着白色的披风,浑身都沐浴在月光下,神色却是疏冷。像是蕴藏了千万年的悲伤。明明,他看起来比自己要小的多啊。

他刚想上前安慰,便被那缕剑气摄去所有心神。

“我是,柯元嘉。”他说话有些磕磕绊绊。

“嗯。”

苏茗也不至于对一个孩子怎么样。

“你,你就是濮阳殊吧。那个,剑阁中出来的?”说起这句话,柯元嘉的眼神明显亮了亮,苏茗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濮阳殊不知所踪,主角却出现在他的面前,种种事情堆积在一起,让他心绪有些不平。

“夜已深了,你早回吧。不要出什么事。”濮阳殊道。他的话语很平静,柯元嘉却听出了赶客的意思,在沧月城的时候,他一向都是凭借自己的身份与性情无往而不利,还从没有人对他这么冷淡。

“你怎么这么冷淡呀。”

“……我天性如此。”他是不想与主角有什么牵扯的,濮阳有谋害濮阳殊一事的背后,恐怕有天都府主母柯梦瑶的手笔,柯梦瑶与柯元嘉又是姑侄,与他牵扯的深了,只是徒增烦恼。

他与柯元嘉的第一面,便是如此草率。原著剧情中主角与反派的第一次见面,该是濮阳殊触怒濮阳宣在罚跪……

柯元嘉离开之后,苏茗依旧在院子里,陪伴着他的是湛卢饮雪。等第一抹晨曦照亮院落,苏茗才重新感受到濮阳殊的存在。

“濮阳……殊。”苏茗在识海中呼唤他的姓名,便听见濮阳殊的声音。他自幼早熟,遇见这样明显有鬼的情况,竟也表现的很是沉稳。

“我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茗便将他突然昏倒,他被迫接收身体的事情讲了出来。随即,他迟疑了一下,又道,“我见到了柯元嘉,与他聊了两句。我并没有和他过多的接触,毕竟,他的姑姑可是濮阳府的女主人,我想,我们还是与他们保持距离比较好。”

濮阳殊:“嗯。本来,我也不想和他们有过多的什么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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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阁。

苏茗与濮阳殊是藏书阁的常客。这一个月里,苏茗一直在教濮阳殊认字,效果显著。他很聪明,也很努力,这样的学生,该是每一个老师都很喜欢的罢。

濮阳府拥有着整个天都城最大最繁华的藏书馆,其名天一阁。共分为六层。一二层对所有人所开放,三层对凤初境及以上或手持青铜牌及以上开放,四层对腾云境及以上或手持白银牌及以上开放,五层对晖阳境及以上或手持黄金牌者开放。

六层只对城主及城主继任者开放。手持紫金令可入。

按照濮阳殊手持令牌,他可以任意的游览一至四层。一二层都是一些最基本的修行法门,以及一些武功秘籍。

从第三层开始,才是真真正正的修真秘籍。内容包罗万象,涵盖各种各样的剑术、枪术,以及药草、丹鼎、符篆、占卜之术。

“你有什么感兴趣的么。我是对符篆阵法很感兴趣,我想,你也应该学一学这个。”

苏茗把一本很厚很厚的书从书架上取下来。

藏书阁中,书的种类也是多种多样。有羊皮卷,有木简竹简,也有纸书。像这本《符篆大全》就是纸书,真的很全,从符篆的历史开始讲起,历数了各个时间段的符篆大家,还讲明了不同符篆的种类、性能。

后篇是各种符篆的制作,在书的末尾还推荐了与其相关的《阵法大全》《东洲述异记》《神相大全》《天玉经》……

苏茗抱着厚厚的《符篆大全》走了两步,询问濮阳殊他是否有什么想看到的,濮阳殊看到《东洲述异记》,心间微微一动,便要苏茗拿下这本书。

其实,苏茗对此也很感兴趣。

出了藏书阁,苏茗将其放到书房。顾雪卿已经等在那里,他们约好了要去黑市逛逛。黑市,顾名思义,就是黑暗中的集市,各种各样的东西都在这里出售。

黑市,可是事故多发地带,也是主角寻宝必去的地方,他们作为反派,当然也不能落后。黑市是一定要去的,他还没有见识过黑市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我们可以跟着顾雪卿逛一逛。”

苏茗对着识海里的濮阳殊如是说。

濮阳殊轻轻嗯了一声,只觉得恍然如梦,如果不是苏茗,他大概还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天都府三公子。现在,他甚至可以随随便便的出府、入黑市。

“公子还是先带上面具吧。”顾雪卿已经戴上了面具,面具是金色的,刻着精美绝伦的蝴蝶。他递过一张相似的蝴蝶面具,却见苏茗摇了摇头,拿出一件灰扑扑的斗篷,把自己全身都罩了起来,他整个人都像是缩在了斗篷里,不露一点痕迹。

顾雪卿微微一笑,觉得这样也可以,毕竟,黑市奇怪的装束可不少。有带斗篷幂篱面具的、也有易容的、有的人穿的灰扑扑恨不得泯然众人,有的人穿的花里胡哨宛若孔雀开屏。

黑市位于天都城、沧月城、重华宗的交汇地带,归属向来大有争议。黑市故而在这里发扬光大,是一个黑白灰混合的鱼龙混杂的地界。说是黑市,却开在光明正大处。

苏茗面对着大街上琳琅满目的商品以及摩肩擦踵的人群,有些茫然,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如此多的人,如此热闹的场面。濮阳殊看见这样的场面,也觉得有些许的茫然,气氛太热烈了,到处都是小贩的吆喝声,间或夹杂着讨价还价的声音。

“……黑……市?”

这样热闹的黑市还是闻所未闻。顾雪卿倒也没有回话,只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边,跟随着汹涌的人流。

旁边的流动摊位上放着的都是一些不怎么珍贵的东西,偶尔也能看到一些秘籍的残本、莫名器物的碎片。

顾雪卿见他的目光一直留恋在这些小摊上,便出声道,“……这些所谓的从秘境里拿出来的宝物,十有九假,如果真的要寻宝,还是应该去往拍卖厅,那里的货物都经过了鉴定师的鉴定,更可信。”

话说到这里,一抬头,便是拍卖厅。

“进去看看么。”顾雪卿问。

苏茗颔首。这时,濮阳殊却突然在识海里说话了,“右手第二个摊子上,有一个东西,我,我有种奇怪的感觉……”

苏茗眨了眨眼睛,将视线投向那个他没有在意的摊子。这是反派独有的心灵感应?一些反派光环?

他并没有怀疑濮阳殊说的话,因为本就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一来,濮阳殊只是个孩子,没有欺骗他的动机;二来,濮阳殊可是未来的反派,谁家的反派还没有个金手指了。

反倒是怀疑比较怪。

于是他微微挪动了脚步,到达那个小摊,摊主是一个头裹着青布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声音略微带着些嘶哑,“这位小公子,要些什么啊。”

顾雪卿于是停住了脚步。

离得近了,濮阳殊便感觉到越发不对劲,而他的心里也微微生起来了一些悸动。引起悸动的是一块奇异的东西,说奇异很奇异,说不奇异倒也不奇异,那居然是一支断翅的木蜻蜓。

濮阳殊看见这支蜻蜓,心头微微一动,“……很悲伤的感觉。”

这还是濮阳殊第一次向苏茗说出自己的感受,而那种感受,居然是悲伤。一支木蜻蜓罢了,能是什么宝物?是什么法器么。

不管法器不法器,能让濮阳殊感到悲伤,想来不是一个简单的东西。苏茗已决意拿下这个东西,于是他把目光投向旁边的一圈小叶紫檀佛珠,此佛珠看起来温润而醇厚,一看便不是凡品。虽不是凡品,却也不是仙品。

以世俗界的眼光来看,这手串俨然是上好佳品,但放在修真界,这样没有灵蕴的手串,并不受人青睐。

苏茗看着这圈手串同小贩讨价还价。

“二枚银毫四十枚铜辎。”小贩说。

“毫无灵蕴,未刻法纹,如何这么贵。二十枚,就这么多。再把旁边的这什么蜻蜓,那什么玉坠,做个彩头。”

“欸,可不是这样说的。”

“做个添头都不行?这怎么做生意。”

“哪有砍价这样砍的……”

明里,顾雪卿脸色惊讶的看着苏茗滔滔不绝。

暗里,濮阳殊心神微震的看着苏茗口若悬河。

“这只木蜻蜓可大有来头呢。”那小贩喃喃着,像是为自己这么快就丢盔弃甲感到些许的不干。

“只是这样的一支木蜻蜓,做工甚至都很粗糙,哪里就有什么故事了。这年头,什么东西都有故事。”苏茗把玩着这支木蜻蜓,亦是满心疑窦,这里可是黑市欸,卖这样的东西……

“就算是,嗯,也不乏……”顾雪卿像是明白了苏茗在顾虑什么,解释道,黑市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当然不乏浑水摸鱼之辈,像这种流动摊贩,根本没有信用可言,亦是喜欢把摊位上的东西说的天花乱坠。他们经常利用初来者的心理来蒙骗初来者,毕竟这些冤大头总以为在流动摊位上可以寻到绝世的宝物。

顾雪卿的眼中明明白白的写着,少看话本多思考。

“我可不是这种人,你知道这木蜻蜓有什么来历么。”摊贩神神秘秘的,“那还要从两千年前说起。”嚯,还真够久。

“两千年前,天下还是世俗的天下,修真者还未成气候,各国林立。此物便是出自燕国皇宫。而这个木蜻蜓的故事,就源于燕国末帝,他以暴君之名,名震六国。他少时卑贱,生母只是个早亡的婢女,自幼受尽欺凌苦楚,登位之后暴虐恣肆,又一心痴迷求仙问道。最后被叛军所杀,死于叛军,万箭穿心。

这本没有什么稀奇,稀奇的是野史的传言,传言他是天上仙人历劫转世,历过一劫后便回转天上。

他并没有被万箭穿心,是这只木蜻蜓为他挡下了漫天箭雨,而他在木蜻蜓断翅的那一霎那顿悟,骑着鹤升天了。

还有人说这木蜻蜓乃是他与天界同僚联络的信物,在历劫的最后,那仙人朋友不忍他历劫,便用木蜻蜓代他受劫,随即又下凡将其接回天上。

更有甚者,说这燕国末帝乃是天帝的小儿子,与自己的双生兄长争夺太子之位,无意中打破了天界宴席上的一支木蜻蜓,故而被贬谪。

最终,也是那太子心软,下凡接幼弟回天,他也是感念到了兄长的良苦用心,与兄长冰释前嫌,上天之后痛改前非,再也不觊觎帝位从此兄友弟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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