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烨生物钟向来挺准的啊。”安影笙纳闷。
段辞柯握拳虚咳,没有说话。
倒是盛修衍奇怪地来了句:“是啊,星烨弟弟很少有这么晚还不起来的情况,我们要不要上去看看?”
段辞柯抬了抬眼皮:“盛修衍你有病?”
“辞柯哥……”
“睡我身边的人有没有事我能不知道?”段辞柯说。
恋综直播超过丑时就会关闭。
昨晚的吻变成只有孟戈知道的秘密。
正在蹲直播的鬼魂听见段辞柯这话总感觉哪哪不对劲。
[我是不是看漏了一天?]
[怎么一个晚上,段先生对星烨弟弟占有欲爆棚了?]
[阎王啊,我好像失忆了,段先生今早是打地铺还是睡床上来着?]
[谁来解释一下!]
没人解释。
甚至都不给人追问的机会,段辞柯起身就往屋外走,还义正严辞地问:“练不练舞了?”
屋内静默了一大帮人。
你看我我看你。
安影笙看了看满脸委屈的盛修衍,又看向还没清醒的孟戈,最后跟着段辞柯走了出去,嘴里念叨着:“一个两个,神神叨叨。”
*
楚星烨是在练舞中途下来的。
孟戈一见到楚星烨,蹭一下变成了鬼火。鬼火的焰心变成浓烈的红,仿佛要滴下血来。
孟姜夸张地喊着:“孟戈!你怎么这么红啦!”
“……”孟戈被猪队友气白了。
“孟婆选花精的时候肯定没好好选。”她说,“不然怎么放了你这根营养不良的进来。”
“鬼身攻击了!”
“还不算没救。”
在小打小闹中,楚星烨插进话:“辞柯哥呢?”
孟戈现在听不得这两人的名字,过敏。
她把孟姜推出去:“你说。”
孟姜挠着后脑,学安影笙:“神神叨叨!”
“这位嘉宾,”孟姜指着窗外,“他们在西院练舞,我带你去啊!”
“今天怎么去西院了?”楚星烨问。
“门外的花田喝醉啦!孟婆说要给它们修养修养!”孟姜说。
“彼岸花还会喝醉?”
“这里的彼岸花灵力充沛,五感已通其一,当然会醉啦!”
两人交谈时,罪魁祸首孟戈又往后缩了缩。
楚星烨倒没想过在地府混了上百年的花精这么纯情。
昨晚,孟戈去酒庄拿酒,回来路上正巧碰见那一幕,酒都撒了满地,微醺到了现在。
可惜崔谨寄存在那的佳酿。
走到西院篱笆外,崔谨的牢骚声透过篱笆传来:“是我记错了?我记得昨晚这酒还是满瓶啊?”
“距离中元节还剩五天,崔谨,别惦记你那酒了!”安影笙作为崔谨半个老师,学生这么半吊子,丢她的人,“让你纠正的那几个舞步都记住了么?动作得硬,幅度要大!”
“放心,我不会出错。”
“有空说大话不如练舞!”
说话间,安影笙看见段辞柯突然离开。
“喂!你又去哪!”
“接人。”
接人?
接谁?
安影笙目光跟随者段辞柯背影,走到院口,看见篱笆外拐进楚星烨的身影。
楚星烨听见了脚步声,但他装作没听见似的,一头扎进了段辞柯怀里。
盯着孟姜惊掉下巴的目光,段辞柯破天荒笑了声:“楚星烨,演技下降了,想骗人嘴角也不收着点。”
“没收嘴角就不叫骗人。”楚星烨说。
“那叫什么?”
楚星烨拢着段辞柯的腰抬头:“叫钓人,愿者上钩。”
段辞柯没拥有过亲密关系,拿不准界限。
担心突然亲密会越界,又担心不够亲密会冷跑人。
直到刚才,他都感觉心底很不踏实,总觉得夜里花田下的吻其实是自己梦游的幻觉,所以才迫不及待接了过来,想确认昨晚的真实。
现在确认好了。
段辞柯捏着楚星烨耳后发梢问:“睡够了么?”
楚星烨点着头:“哥哥怎么知道我来了?”
“听见了,”他带着人往院里走,“孟姜嗓门太大。”
嗓门太大的孟姜还在张着下巴。
孟戈一脸过来人的轻蔑样从她面前晃过去。
不光孟姜下巴掉,光屏外的鬼魂也在广场满地捡下巴。
[什么情况?这声音什么情况?]
[今天是地府历七月九啊,我也没漏看啊?!]
[妈耶,段先生刚刚那一笑也太蛊了……这是真治愈系!]
[我怎么感觉这两人今天怪怪的?昨晚直播结束前星烨弟弟不是睡了吗?我看完了全程,什么也没发生啊!]
同样惊讶的还有看完全程的安影笙和盛修衍。
盛修衍眼底的难以置信不比孟姜少。
要说这世上最了解段辞柯的人,他敢说自己能排在前三。段辞柯刚才的笑,分明就是对一个人放下防备后的青睐……
难道段辞柯真喜欢上楚星烨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
就过了一天而已!
仿佛为了自欺欺人,盛修衍走上前:“辞柯哥,你的舞蹈动作比较复杂,现在还要分心教星烨弟弟,不如我来教吧?”
“我教得了。”段辞柯冷漠打断。
“辞柯哥……”
“别乱叫。”
盛修衍愣了。
正巧此时,楚星烨跟作对似的喊了句:“哥哥,今天是不是该学第三节了?”
“嗯,先做一下拉伸。”
“在地府不会拉伤。”楚星烨说。
“要养成习惯。”段辞柯回着。
虽然回答依旧简洁,可盛修衍听出了偏袒。
他盯着楚星烨,恨不得戳出个洞来。
在楚星烨回头时,唐茵练着动作,瞥过眼喊道:“修衍哥哥!你看我这个动作标准吗!”无意间保住了盛修衍的表情管理。
盛修衍如梦初醒。
安影笙看着三人间暗潮汹涌。
她皱着眉,对段辞柯态度的转变不理解。
不过很快,她觉得自己想多了。
西院一隅,段辞柯问孟戈要了根枯木,枯木点在楚星烨动作上纠正。
“楚星烨,腿抬得没到位置,手太低。”
“这是个体现力量的动作,你做得太柔了,绷直。”
“做二十遍,练成肌肉记忆。”
…
干练,严谨,莫得感情。
安影笙放心地点了点头。
哪有什么态度转变,还是这么冷漠。
*
到了下午,唐茵拿出几张面具和服饰的设计草图。
七张服饰对应七个面具,没有奇怪的私设,十分正常。
许是感受到大家诧异的目光,唐茵躲开眼神不自在地说:“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安影笙回得很直白:“我以为你要设计超豪华版舞台服。”
唐茵眼神更不自在了。
她本来是想加些装饰上去,可被徐恒之否决了。
唐茵说道:“我设计的时候都给徐恒之看过,他说没什么问题,你们再看看。”
徐恒之帮忙解释:“嗯,阿茵的设计符合传统傩舞服饰要求,没有出现禁忌。”
几人拿着设计图端详了片刻。
安影笙放下图纸:“我看不懂这些。”
段辞柯同样:“超纲了。”
盛修衍很想不懂装懂,可实在超过了知识范围,不得已摇头。
最后,段辞柯把目光放在了孟氏三姐妹身上。
熟悉的挖坑目光。
孟戈端着“别闹了”的和善目光说:“段先生,你问一个百年没换过皮肤的精灵服装设计问题,是不是有点为难了。”
段辞柯眯着眼:“你们在地府过了这么多年中元节,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见过猪跑又不代表能杀猪!”孟庸跳出来说。
“是啊是啊!”孟姜附议,“你们要是问地府的一些规则谱系,律法历史,那我们就是百科全书!服装设计实在是太为难啦!”
孟姜说这话时,没注意到盛修衍一瞬的抬眸。
场面僵持之际,孟戈提议:“不如再去找几位阴帅大人问问?”
*
按理说,找阴帅打探资料这件事,是盛修衍和崔谨的活。可盛修衍却拒绝了崔谨通行,美其名曰:“崔谨弟弟舞步还不熟练,不能耽误下午练习。”
最后叫上了孟姜同往。
不用出门,崔谨乐得自在。
可以出门的孟姜也是兴奋地猛转圈。
“自从取消跟拍,我都好久没出门啦!”去金鸡山路上,孟姜绕着盛修衍说。
盛修衍善解人意地笑着:“那今天可以晚一点回去,在鬼界堡玩会。”
“真的吗!”
“当然啦。”
“盛先生你就是活阎王!”孟姜跳着说。
“……”
盛修衍一时分不清这句话在骂在夸。
不过这不重要。
三生石今天依旧鬼山成林。
鬼魂沿着忘川一路往下。
盛修衍看着一个身着长袍的男子和一个穿洋裙的女生抱在一起,突发感慨:“真羡慕他们,隔了百年都没有忘记彼此。”
孟姜瞥了眼。
“这样的鬼魂在地府还是少数啦!”她说,“要两个人正好还没轮回,又恰巧在同一天去了三生石才行!”
“那得是很深的缘分吧……”盛修衍喃喃。
“当然啦!”孟姜说。
“那如果有的鬼没有这样的缘分,又想找到曾经相爱之人,地府有什么办法吗?”
盛修衍问完话,孟姜难得沉思了会。
“这样的鬼好像从来没有过欸,”孟姜说,“鬼魂对三生石的记忆会慢慢淡化,他们都知道,从来不会强求缘分!”
简单来说,就是活在当下。
听见答案,盛修衍不死心又问:“从来没有吗!”
孟姜感到奇怪:“盛先生,你怎么啦?”
盛修衍说:“我、我就觉得这样的鬼魂很可惜,缘分说断就断了……”
“没什么好可惜的。”
孟姜难得正经:“缘分没了就是没了,强求成了孽缘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嗯,孟姜姐姐说得对。”
孟姜“嘿嘿”一笑:“这是常识!”
接着她对自己一顿彩虹屁猛夸。
盛修衍听得兴致缺缺,偶尔分神应付两下。
突然,他听着孟姜说:“不过你刚才说的那种情况并不是没有办法!”
盛修衍猛地抬头:“有什么办法?”
孟姜蹦着说:“可以问判官大人,他手上的生死簿掌握众生轮回!又或者问孟婆,孟婆神通可大啦!”
孟婆庄。
西院正在被特加训练的崔谨忽而轻笑了一声。
安影笙问:“你笑什么?”
崔谨望着金鸡山的方向说:“想到我朋友养的小孩,笨笨的,别人用两句好话就骗了她兜里的糖,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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