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意外降临,通往松山区的高速公路多车连环追尾。
为了安全着想,楼政没有立刻上路,改变计划去公寓等雨变小。
濮玄黓在手机上和他联络,将之前的猜想告诉他。
想要换回来可能要在一天内目睹同一个人发生两起车祸。
倒霉蛋不好找,但可以创造。
他们开车同时撞对方两次就能满足条件。
晴天是又一层保险,尽量还原身体互换当日的天气。
可能有生命风险,电话对面陷入长久的沉默。
小区路灯在暴雨中发亮,楼政独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抬眼注视雨水在窗户上留下的蜿蜒水痕,“你有多少把握?”
“合理推测,没有把握。”濮玄黓实话实说,有些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
楼政想用真实的自己和帛雪吟见面,可……万一身体没换回来,反倒被撞死怎么办?他还有家人,能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气象台播报降水实况图,除了松山区南武路附近,其他地方都在下雨,各别镇(街)平均降水量为54.3毫米,达到暴雨级别,各部门已经做好应对暴雨、雷雨大风等灾害天气的准备。
经过深思熟虑楼政接受濮玄黓的提议,他们不能坐以待毙,等身体自动换回来,拖得时间越长越麻烦。
两人挂断电话,各自在家中做准备。
天色即将破晓,肆虐的暴雨终于变温柔。
楼政拿上车钥匙离开公寓,开走停在地下车库的黑色宝马。
同一时间,濮玄黓也开着新买的二手面包车赶往松山区。
天空飘着细密雨丝,仿佛轻纱笼罩静谧的城。
两人驾车行驶到南武路附近的村镇,阴暗天空猝然晴朗,仿佛被五彩石补过,又像游戏里晴空万里的安全区。
镇里大力发展农业旅游,道路修得干净宽敞。非节假日天气又不好,马路上看不到行驶的车辆。
凌晨四点左右,濮玄黓和楼政先后到达南武路。
“行车记录仪拆了吗?”濮玄黓从面包车上走下来。
以防其他人知道车祸原因,他们需要拆掉行车记录仪。
楼政应声,一板一眼道:“附近有医院。”
潜台词:只要没当场撞死,他们都有救。
濮玄黓很难夸他想得周到,没接话翻转手机说道:“道路两边是灌木丛,撞到后往右边打方向,争取将伤害降到最低。”
南武路离镇子有段距离,荒郊野岭的有没有人来救他们啊!楼政环顾一圈,咽了下口水忐忑不安,“能造假吗?假撞。”
濮玄黓收起手机道:“可以尝试。”
在晚宴开始前结束一切,实验不成功就……不成功,他没有备用方案。
两人坐进各自开来的车里,转动方向盘拉开距离。
阳光在蔚蓝天空画了几道斜线,银色面包车在四车道上匀速行驶,看到对面慢悠悠驶过来的黑色宝马没有躲开。眼见要撞到一起,车上司机同时打转向,车头堪堪擦过,分别在道路左右两侧停下。
制造车祸之后什么都没发生。
濮玄黓坐在驾驶位看向对面,楼政和他对视点点头,示意可以继续。
两辆车后退到四百米开外,提高速度继续做碰撞试验。
这次车头略微有些破损,身体依旧没有换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清风掠过树梢带起沙沙的声响,危险似乎藏在暗中爬行。
在马路上逆行的车辆不断加速,几次碰撞后车头明显变形,车内依旧无人员伤亡。
“小打小闹”似乎没办法满足老天的恶趣味,楼政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给濮总发语音消息:“直接撞吧!行就行,不行就找其他方法。”
【濮玄黓:好。】
濮玄黓打字回复,调转车头向远处驶去。
车辆重新拉开距离,濮玄黓和楼政默数一二三启动车辆,脚踩油门不断加速。
窗外景色飞逝,两人目视前方,攥紧方向盘孤注一掷。
“砰!”
一场算计好的车祸发生在无人街头,尖锐的刹车声和撞击声划破长空。
两辆车损毁严重,地面铺满破碎的玻璃窗,引擎盖被撞得翘起,里面冒出滚滚白烟。
轿车内的安全气囊迅速弹出来,楼政有气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鲜血从额头划过左脸,一滴一滴掉在黑色运动服上,内脏仿佛撕裂一般痛。
面包车里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濮玄黓靠着驾驶位座椅感觉天旋地转,疼痛在身体各个部位蔓延,仿佛锋利的刀片无情切割肌肉和神经。
身体没换回来,还是不行吗?
濮玄黓瞳孔涣散,黯然神伤,强撑身体拨通120,断断续续说明情况后失去意识。
*
“去飙车?去打架?学校被炸了!”
“真的假的?!”楼政豁然睁开眼哑着嗓子问,目光扫向坐在病床边的人。
楼歆担忧的眉头松开,提起右侧嘴角无语地看着他。
楼政额头和右腿缠着纱布,右臂打着石膏,清了清嗓子忽然瞪大眼睛,“姐!”
“嗯,没失忆不错。”楼歆点点头,伸手按响呼叫铃。
楼政猛然坐起身,胸腔似装满碎骨头,扎穿内脏疼得难以呼吸,……他们换回来了!
楼歆抬起手,对伤患打又不能打,放下手扶着他躺下,不住埋怨道:“毛毛躁躁的干什么?还在输液呢!”
普通病房里人头攒动,空气中弥漫病菌和药物混合的怪味,十张病床几乎挨在一起,家属们或站或坐在屋内,神情同样担忧。
楼政躺在靠墙的病床上,大脑闪过许多念头,抬左手拉拉楼歆的袖口,“姐,我手机呢?”
“病没好就惦记你那破手机!”楼歆白了他一眼,将手机递给他问:“到底怎么回事?”
“就……车祸吧!”楼政含糊其词,左手接过手机开机,身残志坚的打字。
【楼政:我们见面吧!现在。】
帛雪吟坐在学校宿舍里码字,收到消息愣了下。昨天楼政没回复她的消息,她以为楼政今天有事呢!
她捧着手机,想了想回道:好啊!在哪里见?
“Yes!”楼政单手攥拳庆贺,忽略姐姐和前来检查的医生,专心致志在网上搜索约会地点。
【楼政:游乐园行吗?】
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
【帛雪吟:好,我大概要四十分钟后到,可以吗?】
【楼政:可以可以,我差不多也要四十分钟。】
医生站在病床尾翻看检查报告,建议患者住院观察。
“好的,谢谢医生。”楼歆目送医生离开,回头瞟到躺在病床上的二傻子。
楼政收起手机仰头笑呵呵道:“姐,我要出院!”
楼歆正准备和单位领导请假,收起手机走到床边,掐住他左耳拧了半圈,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再说一遍!”
“哎呀!”楼政歪着头靠向她试图缓解疼痛,闭眼豁出去了似的重复,“我要出院!哎呀……耳朵要掉了!”
楼政左耳红得能滴出血,楼歆面无表情凝视他,拧得他在病床上疼得滋哇乱叫。
“我有事!急事!”楼政眼泪汪汪的斜视驻守床边的魔鬼。
“出院在说。”楼歆松开手,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十九点零五。
此路不通,楼政伸手揉揉耳朵,眼睛在病房里乱瞟,寻找逃亡的出口。
“您好,请问您是楼政吗?”身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出现在病房里。
楼政认出陈秘书,刚想问濮总怎么样又打消念头,“是。”
陈秘书简单说明情况,弯腰行礼向两人道歉,“对因事故造成的后续治疗费及赔偿,我方愿意全部承担。”
楼歆脸色不好又挑不出毛病,出言打发他离开,“等事故鉴定吧!”
陈秘书留下名片,离开病房给濮总回电话。
他愿意做善后工作,拿同样的工资,跑腿的活显然更轻松。
怕车祸真相暴露,楼政说道:“姐,私了吧!”
“你惹的祸?”调查结果还没出来,楼歆狐疑地看着他。
楼政无从开口解释,互换身体的事多一个人知道多牵连一个人。诅咒已经够恶心了,他不想姐姐再受伤。
等孩子出院再揍!等孩子出院再揍!楼歆深呼吸不断暗示自己,“楼政,你不是小孩,十八岁可以承担法律责任了。你记住,未来我不会为你做错的任何事善后。”
“知道了。”楼政闷声道。
楼歆轻声叹气,坐在病床边摸摸他的头,“我不强迫你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只要无害就可以了。”
楼政懂她的用心良苦,侧头轻轻靠在她胳膊上,像小时候那样依赖她。
姐姐当侠女,他当侠女的小跟班;姐姐当女王,他是女王身边的狗腿子;姐姐当神仙,他就当童子。
“……姐,我想出院。”气氛温情楼政胆肥了,摇晃她的胳膊恳求道:“就一天。”
楼歆抿嘴,扫了他两眼说:“十点前必须回来。”
“Yes,ma'am!”
楼政欢天喜地,掀开被子就跑。跑到电梯口才发现自己穿着病号服,拖着身体跑回病房。
楼歆白天抓小偷累得腰酸背痛,霸占楼政的病床休息,见他回来伸腿踢踢放在床尾的塑料袋。
“嘿嘿。”楼政一把抱起塑料袋去卫生间洗脸、换衣服,整理干净再次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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