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夏季更加炎热，空调让脆弱的人类活过来。
仲倞利和其他两位秘书在会议室做准备，确保会议可以正常进行。
“李副总不喝龙井，注意一下。”仲倞利轻拍侯乐乐的肩膀提醒。
侯乐乐连忙确认茶水摆放的位置，差点出大事！
仲倞利在椭圆形会议桌前绕了一圈，停下调整桌面花束摆放的位置。
全部检查完，濮玄黓和公司高层陆续走进来，三位秘书站在会议室门口垂头行礼。
等高层全部落座，仲倞利带头坐在会议室门口摆放的靠背椅上。
会议正式开启，无人注意濮总逐渐湿润的鬓角。
楼政在会议桌下偷偷掐自己大腿，不断在心里重复冷静，生怕别人看出他不是真总裁。
开会和上课差不多，字他全认识，组合在一起秒变天书。
没过多久他就收回这句话，PPT上的英文缩写触及他的知识盲区。
仲倞利摊开笔记本做会议记录，不经意间瞄到坐在主位的濮总。
反常，她知道这个结论就够了。
况且她还礼貌地确认了两次，探索总裁突变的原因不在秘书的工作范围内。
濮总从头到尾没发表意见，会议草草结束。
仲倞利收好笔记本和录音笔，起身送公司高层离开。
会议室重归宁静，她拿出手机调大音量，上面赫然有条短信：会议内容整理一份给我。
仲倞利走出会议室，看向离自己不到两米的挺拔背影暗骂：有病吧！不直接说非发短信！
好不容易逃离会议魔爪，楼政呲着大牙边走边乐，高兴没两分钟后背呼呼冒阴风，确认不是错觉猛然回头。
仲倞利站在走廊中间，像礼仪小姐眯眼对他微笑。
楼政转身不明所以，抬起左手伸出食指抠了抠脸颊，奇怪。
仲倞利翻了个白眼，阔步去接待台整理资料。准备完送到总裁办公室，“濮总，您要的会议资料。”
楼政锈迹斑斑的大脑吱嘎吱嘎转，猜到是真濮总给仲秘书发短信了，薄唇开合吐出沉稳的声音：“放这儿吧！”
仲倞利应声将资料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濮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了。”楼政摇摇头。
仲倞利保持微笑离开，屁股还没把接待台的椅子坐热，手机就又收到来自濮总的短信。
【濮总：这周的行程发给我。】
【濮总：安排时间和思创的王总见面。】
【濮总：周三下午的时间空出来。】
仲倞利抬头凝视总裁办公室的安全门：狗屁反常！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她在努力当牛马，总裁办公室里的人在努力加入牛马的行列。
“应酬？你的意思是我不仅要在一天内记住这些，还不能过朝九晚五的生活？”
楼政感觉天塌了，外面……不！他的心在漏雨。
濮玄黓把工作内容缩减到不能再减，考试只考一道题，楼政不能喊难。
楼政趴在桌面发牢骚，十分想挂断语音通话，制止耳边的恶魔低语。
“我可以帮你姐转正。”濮玄黓难得做出让步。
“切！”楼政撇嘴道：“我姐不需要这些手段好吧！”
濮玄黓的身体隐隐作痛，楼政的姐姐打人一绝，拳拳到肉。
“对了！我姐说今晚回家吃饭。”楼政的双亲晚婚晚育，一退休就把女儿交给儿子照顾。说是在外面找破解诅咒的办法，依楼政看两人就是在游山玩水。
濮玄黓再次重申，“我不会做饭。”
楼政学习不好家政全包，濮玄黓不会浪费时间做这些杂事，新家的家务是趁楼政的姐姐不在请保姆上门清理的。
“我推了很多次，在推我姐会怀疑。”楼政把转椅当交通工具，滑到落地窗前说：“很简单的，菜扔锅里扒拉熟就行。”
濮玄黓应道：“可以，如果你想一锅两命。”
“……能按菜谱做吗？”楼政愁道。
濮玄黓问：“你不会做什么菜？”
“外国菜。”楼政会做所有家常菜，粤菜、鲁菜、川菜，甜点也很拿手。
两人没有交换手机，楼政偶尔收到朋友发来的搞笑段子，而濮玄黓的手机是和主人一样的永动陀螺。
濮玄黓回完消息看了眼时间，在手机上点了两份奶油意面，当作初次下厨得到的佳作，没吃过就无法判断是不是熟悉的味道。
“要不我再推推？”楼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濮玄黓在手机上安排工作，发完回说：“不用，我来解决。”
“真的？”楼政有些怀疑。
濮玄黓应声，“互相帮助。”
楼政感激涕零，攥拳吼道：“好兄弟！”
濮玄黓又交代了两句挂断电话，有些事楼政不知道。
例如：确认身体互换是事实后，濮玄黓匿名雇人监视他；第一时间给重要财产加密，想取不仅需要本人到场，还要输入密码、回答提问等四道锁。
楼政没想利用身体互换做坏事，无形中的举动保住了他的性命，也是濮玄黓愿意和他对话的根本原因。
桌面上性价比最高的游戏本显示股票信息，濮玄黓忙完仰头靠在转椅上，视线里倒映发亮的吸顶灯，低价、简单，符合这间狭小卧室的定位。
坐落在老城区的楼房陆续亮灯，楼与楼间距小，家家户户的阳台和次卧都处于透明状态。
看惯庭院美景的濮玄黓不习惯没有**的生活，离开转椅拉上藏蓝色窗帘。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濮玄黓接起电话到门口取外卖，“可以帮我把垃圾带下去吗？”
外卖员没拒绝，笑呵呵说道：“正好你是最后一单，忙的时候就不行了。”
濮玄黓将意大利面倒进平底锅里，外包装打包好递给他道谢。
外卖员拎着垃圾飞速下楼，楼歆正好打开单元门，侧身开门给他让路，关上单元门上楼。
濮玄黓在手机上给外卖员打赏，能熟练操作一切全靠问仲倞利。
“什么味儿，有点香。”楼歆进门换上拖鞋，怂着鼻尖走到厨房，试图理解锅中黏稠的食物，“……我最近没打你吧！”
“我在尝试做西餐，奶油意面。”濮玄黓用电磁炉加热意面，怎么说呢？没装饰确实难入眼。
楼歆站在他身边沉思，“我今年有可能转正，很关键你知道吧！”
“没下毒。”濮玄黓拿着锅铲面无表情回道。
“那我就放心了！开饭开饭！”
楼歆拉开橱柜拿出两副碗筷，哼着歌跑到餐桌旁等待弟弟的投喂。
濮玄黓端着两盘意面放在餐桌上，眸光扫过装饰温馨的客厅，他在干什么呢？
楼歆照常询问弟弟的日常，没逃课、没飙车、没打架，非常完美。
濮玄黓手拿筷子坐在她对面，低头注视盘中淡黄色食物，一会儿想餐具不合适，一会儿想怎么对这坨下嘴。
楼歆百分百相信弟弟的手艺，想都没想夹起意面往嘴里塞，越咀嚼越沉默。
这熟悉的味道……必某客是你！玷污了我手艺棒棒的弟弟！
奇异氛围包围饭桌。
楼歆干笑两声竖起大拇指，“不错！继续努力，最好是中餐的方向。”
濮玄黓望向她挤出笑容，身体换回来前她应该吃不到熟悉的味道。
“你真没闯祸吧！”楼歆感觉他这两天怪怪的。
濮玄黓用筷子扮了两下意面，“一切正常。”
“行吧！”楼歆咂舌，眨眨眼充满谢望地注视他，“我明天想带饭，油爆大虾、红烧肉、蒜炒莜麦菜，有汤就更好了！”
“……我明天考试。”濮玄黓及时找到借口。
他的话仿佛有回音在楼歆耳朵里反复播放，片刻楼歆丢掉筷子无情嘲笑，“哈哈哈哈哈！你！你！哈哈哈哈！你是年级倒数第一，说什么考试呢！做不做饭都是拿鸭蛋！”
濮玄黓略作停顿，放下筷子拿出手机记录。
镜头里发丝松散的女人透出明媚张扬的斗志，让人想起一句诗——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
楼歆笑够了抬手整理头发，濮玄黓也收起手机，放弃食用奶油意面。
“好吧！饭可以改天吃。弟弟，祝你金榜题名！”楼歆藏起眼中揶揄继续干饭。
濮玄黓起身回到自己卧室，将录像发给楼政转移伤害。
“什么东西？”
坐在办公室“加班”的楼政嘀咕两句暂停电影，摘掉耳机点开视频。
“哈哈哈！弟弟没事，成绩不好情有可原，因为你在青春期。没事多按按脑瓜顶的冲水键，堆积的存货就从上到下，唰的一下回归到原位……”
楼政双手握拳捶在桌面，从牙缝中挤出血亲的名字，“楼歆！你给我等着！”
复仇的火焰熊熊燃烧，楼政关闭电影界面找到高三课程，没看十分钟上下眼皮打架，脑袋砰的一声磕在桌面，戏剧性合上的眼帘给复仇画下句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猝然响起的放空警报声吵醒熟睡的人。
楼政迷迷糊糊拿起手机点开地图，看见移动到郊外的定位瞬间清醒，急急忙忙给濮玄黓打电话，“我姐在城乡路安邑家园附近，你快点去接她！”
濮玄黓移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四十三。
楼政挂断电话急忙赶往郊区，濮玄黓躺在单人床上习惯性拨通熟悉的号码。
“喂？”仲倞利的声音有气无力。
濮玄黓睁开眼睛，漆黑瞳孔在夜色中融化，果断切断通话坐起身。
仲倞利翻找通话记录，看见意料之中的备注恨得牙痒痒。
一天了！又在公司交代工作，又在手机上交代工作。
准备会议、整理资料、处理各部门不愿意处理的烂摊子。这些不算什么，秘书嘛！
点外卖要教！扔垃圾要问！给外卖员打赏也要说！
她忙到凌晨两点才回家，洗漱完躺进舒服的被窝，刚睡着一通电话就把她搞诈尸了。
外卖员应该将垃圾袋扔在濮玄黓脸上，顺便说一句去你大爷的！
“去你大爷的！”仲倞利对空气竖中指，决定不理会濮玄黓，直挺挺倒在床上继续睡觉。
濮玄黓换好衣服来到郊外，沿着楼政说的路线找人，找了半天只看到像螃蟹脱壳褪掉的警服和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