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碎玉

浓香掩盖不住血气。

时璎攥着剑谱的手不停发抖,甲缝间渗出的血洇透了泛黄的纸页。

内力大关,她还是突破不了。

视线扫过蜷缩在一旁的男人,她本就阴鸷的神情更添几分烦躁。

废物。

她费尽心力,抓回来的只是一个内力浅薄的魔教废物!

剑谱“咣当”一声砸在铜盘上,男人吓得惊颤,他三两下抹掉糊在脸上的血秽,用近乎嘶哑的声音央求。

“饶命啊、饶……饶命……”

时璎凝视着惊恐不已的男人,“我不会亲手杀你的。”

她挂着血珠的指尖微抬,点住了殿外夜色里蠢蠢欲动的绿光。

“它们爱吃活的。”

四目相对,男人顿时浑身发毛,他僵着后颈,缓缓转过头。

“!!!”

是狼。

啊——

凄厉的惨叫在昏暗的大殿中回荡,阴仄的光笼着时璎,她自知天赋已尽,仅凭一己之力,此生难以突破内力大关。

想要更上一层楼,还有一个法子。

修习魔教内功。

殿外狂风遽起,吹得枯枝乱颤,插在灵牌前的红烛投下猩红的火光,时璎摊开双手,好似掬了一捧鲜血。

她默默看着自己的手,半晌,颓然垂下双臂。

两年前,她就寻得魔教的心法口诀,可到底是正邪相斥,魔教内功太过阴寒,她险些走火暴毙。

既然如此,便只能找一内力深厚的魔教中人,借其已然炼成的真气为己用。

可谈何容易?

且不说内功修为如何,折松派与魔教素来就是死对头,谁会心甘情愿地助死敌一臂之力?

时璎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又一阵山风吹进殿内,灯花飞落到白玉门槛上,时璎转眸看去,一方丝绢映入眼帘。

那是方才从男人身上掉出来的。

时璎捡起来瞧。

画在丝绢上的人带着面具,上半张脸被遮去八分。

是个女人的侧脸。

挺翘的鼻梁下,唇瓣莹软。

时璎的目光被女人耳尖上的小痣吸引,鲜艳热烈的红,缀染了小耳顶端。

黑发半掩,红痣隐秘,暗藏诱惑。

长指勾勒过女人的侧脸,而后鬼使神差地停在那一点红上。

片刻,时璎猝然回神。

她犹豫几瞬,没有烧掉丝绢,而是将它塞进了袖管里。

***

赤阴宗建在摘月峰,一山有四季,山顶之上,冰雪终年不化。

“寒止。”

低沉的喊声搅扰了几乎融进雪色里的女人,寒止刚转过头,狂张的剑意就卷天而过,直逼心口。

她随手折下一截梅枝,内力从掌心流向枝条,几朵艳红的梅上便结出了细碎的白霜。

只一瞬,盈袖暗香冷到极点。

雪沫翻飞间,长剑的冷光迅速被枝条压下,不逾十招,寒止已然有得胜之势。

突然,剑影一晃,梅枝被血槽卡住,寒止的右手也顺势被牵制,千钧一发间,她既不接招,也不闪躲。

寒止被一掌震飞,削薄的脊背撞在树干上,惊落了松针间的碎雪。

簌簌落下的冰碴砸在脸颊上,新伤叠旧伤,剧痛在胸腔中炸开,但寒止面上没有流露出半分痛苦之色。

她稍撑起半身,忍住了冲到喉间的咸腥,双耳嗡鸣不止,男人的质问临头砸下,她也只是堪堪听清。

“连我这一掌都接不住?”

寒止刚要回话,半身就被狠狠踩回雪地里,轻颤的羽睫投落出几分倔强,她喉咙轻滚,真气顺着经脉逆运而上,强行撞散了血瘀。

深不可测的内力瞬间顶开了男人的脚。

寒止呕出一大滩血,脖颈处的肌肤涨得通红,刺目的腥血浇在左手上,她察觉不到半分温热。

粘稠的血从苍白的指缝间滴落,最后凝在积雪上。

她的左手废了。

方才那一掌,她不是躲不过。

但若想接,便只能用左手。

寒止嗅着风里的霜雪味,痛得像万剑穿心。

被陡然顶开的男人趔趄几步,险些摔倒,他抬手指着寒止就要骂,可话到嘴边,周身又是一震。

是方才那股内力的余威。

他看向寒止的目光里又生出几分忌惮来。

好深厚的内劲。

瘦长素白的手指擦过唇角,揩去血珠,寒止站起身,轻拍掉衣袖上的残雪,她立在雪山之巅,身后云海翻涌,薄雾散去,金阳高悬,只衬得她越发冷涩孤傲。

将颊边的几缕碎发别到耳后,寒止不经意撩动了乌黑的长发,而她的耳尖上,恰有一颗红痣。

是比朱砂更明亮热烈的红。

长指一松,黑发掩住了烙印在肌肤上的秘密。

“寒止无能,稍后就去受刑领罚,跪省思过。”

男人确信方才那一掌定然将寒止伤得不轻,可他无法从平稳的嗓音中找到半分破绽,只听出浓浓的疏离。

“不知教主前来,所谓何事?”

教主……

男人是她的父亲,赤阴宗教主寒无恤。

扫了眼寒止的左手,他眉头紧拧,“赤阴宗不养废物,你若担不起这少主之名,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寒止的心腹暗暗向她投去同情的目光。

明眼人都瞧得出,寒无恤的长剑被寒止压制,不逾三招必定败下阵来,他怕输,既知寒止左手残损,还逼得她只能用左手。

掐着亲生女儿的命门取胜,当真不光彩!

“是。”寒止淡淡应声。

寒无恤一双三白眼里怒意升腾,“你什么态度?!你要造反啊!”

寒止体内的真气正在五脏六腑间横冲直撞,都说魔教内功阴寒邪毒,可她的却不同。

只有冷。

连同真气都极端寒冷,现下,她莹白的指尖上敷着一层薄霜,内伤愈渐恶化,白霜也从指尖缓慢爬上了她的腕骨。

“寒止不敢。”

多半个字的解释都没有。

寒无恤喝道:“孽障!”

寒止神色冷淡,尽管被真气撞得几乎要脱力,她笔直的肩背也不见丝毫弯驼,几分傲气渺然出尘。

寒无恤抄起蛇骨鞭就冲到她身前,两指粗的鞭身上嵌着用巨蟒尖牙雕出来的倒刺,他用了内力,只两鞭就将人打得浑身发颤,脸色灰败。

手臂上挨了一下,皮肉像是炸开般疼,寒止生生咽下了颤抖的喘息。

蓄意刁难,求饶无用。

直到寒止站不住,双膝一软,跌扑进雪地里,寒无恤才收手。

心腹们纷纷跪地求饶,更有一个少女径直扑到了寒止身上。

寒止趴在雪地上,冰霜贴着面颊,每一寸肌肤都火辣辣的疼。

习惯了,还是很难捱。

将钩满碎肉的鞭子摔在脚边,寒无恤指着她,“你好自为之!折松派的人三日后就会过摘月峰,把他们通通都杀了,要是放跑一个,我就杀了你!”

寒无恤没等到任何回应。

瞪了眼伤痕累累,蜷在地上发抖的寒止,他愤然离开。

折松派……

寒止听到这三个字,心尖突跳,她动了动左手臂。

折松派有秘术能医治她的手。

魁梧的背影彻底消失,心腹们急忙围拢,“少主!”

被打碎的衣料掩不住鲜血淋漓的鞭伤,苍白的肌肤几乎化在了冰天雪地里,寒止缩起身子时,依旧颤得厉害。

她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正缓缓顺着脊骨流下。

“少主快起来!”

寒止看了眼抓住自己小臂的少女。

她的心腹,莲瓷。

莲瓷眼眶发红,仿佛就要落下泪来,她小心翼翼地将氅衣披在寒止肩上,生怕再弄疼眼前瘦削单薄的人。

“无妨。”

寒止见莲瓷急红了眼,便出声安抚。

她说得云淡风轻,只是扫过黏着白雪的左手时,神情有片刻凝滞。

自打记事起,这手就已经废了,如今二十年过去,寒止尝尽天下奇方,仍然无法治好自己的左手。

直到半月前,她在一本古书中发现了一种秘术,模糊的记载直指折松派。

寒止搓着被冻红的指尖,将白霜揉散,她面上窥不见丁点情绪,垂下眼眸,显露出清浅的病恹之色。

苍白的脸上冷调重了几分,秾丽的样貌别有一番情味。

越是易碎,越惹人怜爱,或是勾人蹂|躏。

莲瓷看了一眼,不禁失了神。

“怎么了?”

“啊!没……有!”

莲瓷心虚一咳,这才想起有事禀报。

“咱们的眼线来了信,折松派掌门好像也在那行人当中,少主如今伤着,三日后,还是别去了吧。”

“时璎?”

寒止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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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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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爱疯狗vs心机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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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敌,就是宿在一起的敌人。

***

港城顶级豪门的继承人魏梨患有严重的基因疾病,这导致她情热期异常频繁。

这病无药可治,必须找到信息素百分百适配的Alpha才能缓解病症。

这几乎不可能。但她却在宿敌的身上闻到了完全契合的味道。

***

联邦成立了160年,裴魏两家就斗了160年。

为了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裴恩秀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她要不惜一切代价接近魏梨,哪怕是给她当狗。

***

一个布置陷阱,一个主动入局。

相互索取的游戏,谁想要名分,谁就先输。

但倘若两人都想要——

“要不结婚?”

“现在就去。”

***

【小剧场】

裴魏两家最近在争夺一个试验点。

谈判当天,两方代表迟迟不见自家老板,与此同时——

裴恩秀从睡梦中惊醒,发现自己的闹钟被关了。

她怒拨魏梨的电话,铃声却从浴室传来。

裹着浴巾的Omega探出头冷笑。

“你故意折腾我,害我今天起迟了,我去不了,你也别想去。”

***

【高亮】

1、HE,双初恋

2、Alpha没有多余东西,全文无生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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