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缓和

“简直是一群废物!”

寒无恤怒骂。

跪在地上回话的人早已吓得浑身哆嗦,“属下等,刚到南都城外,就被人拦住了去路,时璎她们已经……已经进了蛊门。”

寒无恤狠狠踹了他一脚,“蠢货!”

“怎么办?时璎进了门,只怕已经拿到小箜篌了,若是如此,她就不会再去找《百秘籍》了。”

坐在一旁的女人面色不豫,“别急,小箜篌是宝贝,想必尤珀不会轻易交给时璎。”

她喊来了候在暗处的药人。

“让他去吧,就算时璎拿到了小箜篌,我们也可以抢,无论如何,也要逼得她去找《百秘籍》。”

寒无恤眼珠微转,意味深长地扫了药人一眼,“也行。”

女人拍了拍他的脸,“去吧,去杀了尤珀。”

***

时璎夜里睡得不安稳,昏昏沉沉地做了好几个梦。

她梦到寒止走了。

卯时刚过,窗外冬雨淅沥。

时璎被吓醒了,她还未睁眼,便伸手去找寒止。

所幸人还在。

她缓了片刻,梦里的片段依旧挥之不去。

寒止更是一夜未眠。

时璎披衣起身,腰带还未系,便先帮寒止掖起了被子,待她下床时,已经将寒止掖得严严实实了。

一点儿冷风都透不进去。

半露在被外的脸颊没有血色,寒止蜷长的羽睫时不时颤动,时璎盯着她,又想到了昨夜。

寒止的怔愣、失落,甚至是转瞬即逝的委屈,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是自己丢了分寸。

“我知道你醒了,也知道你听得见。”

寒止没出声,不是不想搭理她,只是喉咙涩得很。

时璎也不恼,“昨夜,是我没控制好自己,不该对你甩脸色。”

揉了揉寒止的脑袋,她温声说:“我错了。”

寒止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而后将脸埋进了被褥里。

窗外天光微亮,时璎又道:“我现下要出去办事,待会儿晚些,再找你好生赔罪。”

哪怕时璎今早没有道歉,寒止也早就不生气了。

可同莲瓷走到前院时,她只想晚些就把时璎踹下床!

“欸!你瞧,时璎跟尤珀走得很近嘛,这南都蛊门,何时同折松派扯上关系了?”

“看样子,交情还不浅,去年有个掌门人金盆洗手,给折松派前前后后送了三次帖子,时璎不还是没赏脸去。”

“岂止啊,时璎这三四年,给过几人面子?我听说那尤珀,曾在折松派借修过好一段时日,她同时璎年纪又相仿,只怕是老相识。”

各门各派的人围聚在一起,议论满天飞。

寒止将这一切都尽收耳中,她冷冷地盯着那两个人。

尤珀手里端着香,是在祭师祖。

时璎腰挂长剑,负手侧立,像是在保护她。

真体贴呀!

天不亮就出门办事,原来是去找老相识了啊!

寒止咬了咬牙。

“走,买糖去!”她故意绕到了时璎跟前。

时璎正要打招呼,寒止却仿佛看不见她,径直走远了。

愣了片刻,时璎微微一笑。

上完香的尤珀不明所以,“笑什么?”

“没事。”

时璎脑海中全是寒止气鼓鼓的背影。

从前这人总是顺着她,温柔乖巧得很,如今一生气,她反倒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是真的近了一步。

***

糖豆铺子还开着,五颜六色的糖豆让寒止心里松快了不少,她连装了六袋糖,莲瓷都快抱不住了。

“小姐,太多了……”

寒止一偏头,莲瓷的脸已经被遮住了,油纸袋的缝隙间,露出了两只充满倔强的眼睛。

“其实我头上还能顶一袋。”

莲瓷两腿一分,扎起了马步,“来吧。”

“哈哈。”寒止被逗笑了。

莲瓷见她笑,心里也松了口气,她没什么追求,她只希望寒止能平安顺遂,能开怀大笑。

仅此而已。

买过糖,两人在南都城闲逛,白日里,蛊虫都蔫了,入眼满是破败之景。

寒止抱着糖豆边走边吃,莲瓷警惕着四周,忽然空中飘来一阵血腥气。

小巷的尽头,斜躺着几具尸体,他们穿的,都是赤阴宗的衣裳。

莲瓷转刀挡在了寒止跟前。

双耳微动,寒止捻起一颗糖豆朝东南侧的高檐掷去,“下来。”

被打碎的青瓦落了一地。

随即,一个身着劲装的女人就从檐后翻跳而下。

寒止悠悠吃着糖,“匿息的功夫很是了得啊。”

女人扫了眼莲瓷手中的刀,将沾满血的长剑扔到地上,直直跪了下去。

“求少主网开一面,饶南都蛊门门主一命吧,属下愿以命抵命。”

莲瓷大惊,当即质问:“你怎识得少主?”

女人反手擦掉从唇角溢出的血。

“少主曾向我三堂要过一把刀,说是要赠予自己情同小妹的心腹。”她捂着腰间的伤口,“我不会认错自己锻打的刀,莲瓷姑娘自也不会认旁人为主。”

莲瓷手中的刀的确为寒止所赠,她只知这刀是宝贝,却不知这刀竟是出自三堂主之手。

锻刀,她若称第二,当今武林便也无人当得起第一。

“姹芜。”寒止微微一笑,“终于见面了。”

三堂不在摘月峰,远在九凼山,姹芜是十六堂中从未挑战过寒止的堂主,两人只偶有书文往来,连一面都不曾见过。

莲瓷得了寒止的眼色,欲要将人扶起来,怎料姹芜不肯起。

“求求少主放过她吧,南都蛊门从未与赤阴宗为敌啊。”

寒止示意莲瓷将人拽起来,而后又说:“我何时要杀尤珀了?”

姹芜抬手指着小巷尽头的尸体,“这些,不是跟着少主一起来的人吗?他们都是来杀小珀的。”

拱门之后,都城之外,早已是尸横遍野。

姹芜得到赤阴宗要暗杀尤珀的消息,连夜从九凼山赶到了南都城。

她一路杀进了城内,直到探知尤珀还活着,才放下心来。

姹芜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寒止顿时心下生疑。

能调遣这么多人的,只有寒无恤了,南都蛊门的确从未与赤阴宗为敌,他做什么要杀尤珀?

“我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姹芜高悬的心终于落下,默然松开了藏在袖管中的暗器。

她本想,若不能求得寒止放了尤珀,那就拼死一搏,就算是同归于尽,也要保尤珀周全。

紧绷的人突然放松下来,疼痛和疲倦铺天盖地般袭来,当即便站不住了。

寒止还有些问题想问,将姹芜打横抱起,将糖豆抛给莲瓷,“若时璎问起我的去处,你就说不知。”

她闪身就回到了宅院中,无一人察觉。

时璎久不见寒止,正在院中寻找时,就碰见了提着一大篮糖豆的莲瓷。

她将人拦下来,“寒止呢?”

莲瓷摇摇头。

她心下一转,不想时璎靠寒止太近,于是添油加醋地说:“小姐心情很不好,她想一个人呆着,时掌门还是不要打搅为妙。”

莲瓷也不多停留,抬步就走。

心情很不好?因为自己吗?

时璎想见寒止的心,更急切了。

***

寒止傍晚回房,一推开门,只见桌上糖豆高垒。

她记得自己没买这么多啊。

感谢观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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