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叶城的夜色被急促的钟声撕裂,三人借着暗巷阴影疾行,绕了几条街才甩开追兵,悄无声息地翻窗回到客栈。
刚落地,走廊深处便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
苏钰轻正巧起夜,揉着眼睛从拐角走出,迎面撞上他们,脚步一顿,目光在白砚琅身上转了一圈,随即露出温温柔柔的笑:“师兄,这么晚了,你们这是……夜游去了?”
白砚琅浑身一僵,下意识往谢飞墨身后躲了躲。
谢飞墨面不改色,懒洋洋地往墙上一靠:“月色不错,出去赏了赏。”
苏钰轻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白砚琅脸上,笑意更深:“师兄,你衣服怎么脏了?”
白砚琅:“……”
他张了张嘴,还没想好怎么编,苏钰轻已经凑近,指尖轻轻拂过他袖口沾的灰尘,语气关切:“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白砚琅耳根一热,结结巴巴道:“没、没有!就是……散步的时候摔了一跤!”
谢飞墨:“……”
沈檎:“……”
——这傻子到底是怎么在云海仙宗活到现在的?
苏钰轻打量过他沾了新鲜泥土与砖瓦碎屑的靴子,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却也不拆穿,只是柔声道:“那师兄早点休息,别着凉了。”
白砚琅如蒙大赦,赶紧点头,拽着谢飞墨和沈檎就往楼上跑。
谢飞墨被他扯得踉跄,忍不住低笑:“白小友,你这撒谎的本事,还不如你家苏师弟一根手指头。”
白砚琅悲愤:“别说了!”
懒得掺和两个小辈的爱恨情仇,谢飞墨一把扯下面巾,冲沈檎使了个眼色,两人径直回了房。
房间里,沈檎从袖中取出那只白色玉瓶,放在桌上,瓶身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谢飞墨盯着它,忽然道:“要不我喝了吧。”
沈檎抬眸看他,眼神冷飕飕的。
谢飞墨摊手:“反正本来就是我的血,喝下去还能补补灵力,总比留着让他们追踪强。”
沈檎:“不行。”
谢飞墨挑眉:“为什么?”
“不新鲜。”沈檎硬邦邦吐出三个字。
谢飞墨有些哭笑不得,“你还挑上了?”
沈檎没回答,只是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似乎在思考什么。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从乾坤囊里翻出一个空的玉坠。那坠子通体莹白,水滴形状,顶端穿着细细的银链。原本里面封着一团金液,是很多年前谢飞墨塞给他的,说是能辟邪驱魔。后来在大战中碎裂,里面的金液早已消散,只剩下空壳。
谢飞墨目光一顿,笑意微敛,“你....还留着?”
“碎了,坠子还能用。”沈檎淡淡道,可谢飞墨却隐约感觉到,他好像有点不开心。
不过那点不开心也就一瞬,下一秒,又是那个冷冰冰面无表情的沈仙尊
修长指尖一划,瓶口封印应声而开,血液流入玉坠的瞬间,暗红色被玉质包裹,化作一抹流动的赤色,在烛光下宛如活物。沈檎往腰间一挂,冲谢飞墨抬了抬下巴,带着点微妙的骄傲与满意。
谢飞墨盯着他腰间晃动的血坠,一时无言。
——那坠子挂在他身上,衬着素白衣袍,竟有种诡异的绮丽感。
“你挂一瓶血在身上干什么?”谢飞墨顿了顿道,“我当年送你的那个好歹能辟邪,这个除了当个装饰品,难不成你打算危急时刻捏碎了喝掉?”
沈檎冷冷瞥他一眼:“不行?”
谢飞墨失笑:“行是行……但你要补品,直接咬我一口不就行了?新鲜的比几百年前的陈酿好喝多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懒洋洋的,还故意把脖颈往沈檎那边偏了偏,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他说得随意,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他其实挺乐意沈檎咬他一口的。
可惜沈檎总不肯下嘴。
沈檎:“……”
他面无表情地抬手,一巴掌按在谢飞墨脸上,把人推开。
谢飞墨被推得后仰,却还在笑:“真的不要?我不介意,机会难得哦。”
沈檎耳根微热,冷声道:“闭嘴。”
谢飞墨见好就收,懒洋洋地靠回椅背,眼底却带着几分愉悦。
他的血被沈檎挂在腰间。
这个认知让他莫名有些兴奋,心脏鼓噪,忍不住想往沈檎身边凑,想再跟他贫两句,最好再被沈檎瞪一眼骂两下。真要这样,谢飞墨觉得自己今晚睡觉都得乐醒。
他伸手拽着银链来回拨弄坠子,靠在椅背上跷二郎腿逗沈檎,“诶,真的,这陈血颜色都暗了,我改天再给你整个金色的怎样?”
沈檎拂开他作乱的手,认真摆弄下摆好把坠子露在最显眼的地方,垂眸作答,“不要。这个好看。”
谢飞墨看他仔仔细细的理好缠在腰间的银链,心都要化了,咬了下口腔内侧保持清醒,哄着他漂亮的猫猫上床睡觉,“行,你说好看就好看,去洗漱睡觉了好不好?”
沈檎十二分满意的打量着自己身上新鲜出炉的装饰品,闻言思考了一下,还是抬腿往床榻走去,又倨傲的抬抬下巴指挥谢飞墨,“那你拿个锦匣来,坠子装里面放床头。”
谢飞墨应了,拿来锦匣给他装好,就放沈檎边上。沈檎这才满意的闭上双眼。
“睡觉。”
第二日。
白砚琅推开房门时,正看见谢飞墨倚在走廊栏杆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熟悉的白色玉瓶——空的。
白砚琅一愣:“前辈,那瓶血……”
谢飞墨随手将玉瓶抛给他,笑眯眯道:“处理掉了。”
白砚琅手忙脚乱接住,还没来得及追问,就见沈檎从房中走出,腰间多了一枚赤红如血的水滴玉坠。
白砚琅:“……?”
谢飞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唇角微扬:“好看吗?”
白砚琅:“……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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