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师,在躲我?”
上车的第一句话就如此直接,温真顿觉路程太过遥远。她快速看了一眼驾驶座,开口:“没有。”
身旁的人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又提起上次的晚宴:“这种事不会再有第二次。”
温真希望那天晚上能赶紧揭过去,她再次提醒褚尚衡:“我方向感不太好,也是我自己的原因,褚总不必挂心。”说话完收回视线时却看到褚尚衡手边放着椿香阁的包装袋。
褚尚衡没再回答,低头看手机,温真体贴的望向窗外。
其实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褚尚衡总是在灯光如此晦暗的环境下工作,但不明的光线打在脸上倒是添了几分说不出的韵味,温真有意将视线收回。
到楼下时,温真没再给褚尚衡绅士的机会,袁助都还没来得及打开车门,她就直接迅速下车然后站得老远,跟褚尚衡道谢和再见。
跟避瘟神一样避着自己,想看不明白也难,但可惜了,褚尚衡并非善人。
展会之后,跟锋科技术部对接的人大多由章长青现在的博士生出面,章长青那边不用温真多说,也不会再让她跟着褚尚衡出去。
温真对现在的局面很满意,两个人最好不要再见面了,更深层的原因她不想深究,但怕什么来什么。
原画美术展是上个月就和蒋泊怀事先约定好的,如果知道展出人是褚尚衡的朋友,温真是绝对不来的,但打上照面了岂有装看不见的道理,“褚总。”
“好巧,温老师。”
真的好巧,城东今天开展的没有五十,也有三十,偏偏能在这里相遇。
展会主人雅西诚挚的表示对二人的欢迎和感谢,随后便和褚尚衡退到另外一边。温真和蒋泊怀在展厅随意的逛了起来,蒋泊怀更喜欢人文风情,而温真偏向于自然风光,所以两个人默契的选择了分开。
看展是一个十分享受的事情,温真不喜欢围在一起共同观赏,她更喜欢独自站在一个没有人打扰的空间默默欣赏。太过专注,以至于旁边的声音传过来时,温真都并不以为是在跟自己对话。“温老师,你的朋友呢?”
温真往旁边轻轻挪动了一步,“应该在二楼。”
“相亲在画展,好雅致。”
温真对此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周末不跟朋友聚会,却和一个异性单独出来,而且两人之间恰到好处的肢体动作也表明了绝非朋友那么简单。
褚尚衡没听见温真否认,便开口说:“蒋律曾经跟我的律师团队打过交道,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这个泊怀倒是没有跟我提过。”
褚尚衡还欲说什么,就被正面走过来的蒋泊怀打断了:“阿真。”
“你看完了?”
“嗯。”其实蒋泊怀并没有见过褚尚衡,所以刚刚碰面时只是觉得有些眼熟,这会儿才想起来人家的律师团队曾经跟自己大战过几百个来回,他礼节性的跟褚尚衡又打了个招呼:“褚总。”
两个人站在一起确实般配,而且温真那偏向性的姿势更让褚尚衡显得多余,所以他同样点头回应,并且预祝二人玩得开心。
温真周六一整天都和蒋泊怀待在一起,两个人在晚饭期间聊了很多,但这次他们没有像上次一样约定下次的见面,而是快速的表明了各自的意愿。
蒋泊怀实在太忙了,即使他有意想多花些时间,但客户源源不断的咨询,近在眼前的开庭时间让蒋泊怀不得不打断两人一次又一次的谈话。温真因为知名度打开了不少,出差也是家常便饭,在当下来说,两个人都不是最合适的选择。
这次聊的方面更多了,二人才发现在生活细节上的差别不小,特别是饮食,温真吃的重口,但蒋泊怀从小在苏临长大,这边的口味都极为清淡,三餐四季没道理次次妥协,所以在温真给出好人牌时,蒋泊怀除了道歉只有道歉。
不能发展成更进一步的关系,但两个人大体上的兴趣爱好都相同,所以成为朋友倒是十分舒服。
“你还是叫我泊怀吧,我这接二连三的电话确实对不住。”
“没关系,希望没有太耽误你的工作。”
蒋泊怀虽然干着需要巧舌如簧的工作,但为人却很诚恳与踏实,有时候温真开一两句玩笑,他还会耳朵红,温真觉得身边有这样一个朋友很好玩。
“那我也还是叫你阿真吧,希望下次吃饭时不再被打扰。”
温真笑着举杯:“好。”
跟蒋泊怀说清楚的当天晚上,她就给孙阳晴打了个电话,一通电话不知道听到对面说了多少个可惜,最后以孙阳晴提出留心下个对象才结束,但温真告诉她自己最近很忙,而且暂时不打算再了解其他人,希望能往后稍稍。
挂断电话后,温真往下划了下屏幕,已经23号了,距离余胜男离职还有一周,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走进卧室,快速将明天要出差的东西收拾好,今晚就要赶去机场,这次大概三天左右就可以回来,时间越临近,温真心里就越发慌,总怕出岔子,所以她拜托小齐这一周密切关注下。
国际医疗科技创新与投资峰会将会持续三天,温真刚落地就被宣城大学邀请去做个临时讲座,同邀的绝大部分都是此次峰会的参会代表,温真没理由拒绝。
因为整个展会规模之大,人数之多,温真反倒更加轻松,锋科跟她同样多留了一天去参加宣称大学的讲座,只不过这次是P-A瓣膜的主负责人露面,温真坐在台下认真地倾听每一位讲述者的故事。
再次回到苏临只剩两三天的时间了,温真先去了趟实验室,这次去宣城她带了不少当地特产回来,她跟余胜男也吃不完,索性拿来给组里的人分掉。
“谢谢师姐!师姐人美心善。”
宣称的蟹黄毕罗最是出名,温真在登机前买了几份,现在天气已经开始暖和起来了,又因为包装的严实,所以到林子翔他们嘴里都还是热乎的。
宋远很是赞同:“最近我们的日子过得太好了,我都怀疑是不是在梦里。”
“同感,章老师这两天还没来实验室。”
章长青居然没来实验室,这倒是挺意外的,温真将东西都放好后,跟大家打完招呼就准备走了。
林子翔又吹了几句彩虹屁,然后告诉温真:“我们等会也要去锋科那边了。”
“锋科?”温真听到名字后在门口停了下来。
“对啊。”
“你们去锋科干什么?”
“那边说是瓣膜产出不稳定,让我们帮忙看看。”
温真皱眉,“有问题?”
林子翔也不明白,“没问题,我们对照了好几次,数据都是对的。”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去的?”
“有一段时间了。”
温真低下头思考,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但现在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完成。将行李都放到家里后,温真开车去了爵莱,高兴的是听到小齐说这两天顶层都没有营业,但也怕最后几天那两人也不来,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放过这唯一的机会。
小齐在听到再次带温真上去时有些疑惑,所以他提醒她:“没来。”
“我知道,上次掉了东西,正好可以拿回来。”
“那走吧。”
两人在顶层处停了下来,小齐说帮着进去一起找,温真却坚决不让小齐跟着,这是小齐第一次感受到来自温真的不容拒绝。
他有些担心地开口:“温老师,你,”
温真却打断了他:“下去吧,小齐。”
这是温真跟他说的第二遍,即使小齐知道她要做的可能并不是一件好的事情,可他不相信温真会害余胜男,虽然不知道她究竟要干什么,最后他还是在温真的注视下合上了电梯门。
温真这几天降低了去爵莱的频率,但遵循了她以往的习惯,如果太晚了,余胜男一出大门就可以看见温真等在门口。
转眼来到了最后一天,不知道是不是杨钱暗示过,总之消失了一段时间的两人又重新来到了爵莱,温真得到消息的时候立刻就赶去了爵莱,但她只是将车停在了停车场。
温真跟余胜男打听过,顶层的包间除了沙发和桌面这些显眼的地方会着重打扫之外,其他的暗处保洁能偷懒就会偷懒。
包间里还是以往熟悉的舒缓的音乐,余胜男坐在偏侧沙发,以一个不快不慢的速度给身旁人倒酒,温真不敢错眼地盯着每一个画面,可始终没有任何人出现在她预先布置好的画框里。
但时机需要慢慢等待,她寻找着每一个不容错过的细节,终于!最左边的人往画面中移动了一点身子,足以让温真可以看清一个完整的手臂,但不够,还远远不够。
余胜男不知道听了谁的命令,她越过身旁的男人坐在了正中间,温真看到余胜男蹲在沙发与桌子过道中间倒酒的样子觉得十分扎眼,一杯接一杯,左边倒完倒右边,温真觉得自己似乎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大脑,致使她快要耳鸣。
突然,一双手轻轻抬了抬余胜男的胳膊,她便起身坐在了沙发上,男人侧过身和余胜男碰杯。
就是现在!温真快速截图,得益于秦肃并不低调的性子,很快就能从各家报道中得知,这个脸上带笑的男人是心昌医疗的太子爷,秦肃。
居然是心昌医疗,就连南溪都有心昌医疗的子公司,不敢想其业务范围有多大,秦肃居然在这里,余胜男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心昌医疗的太子爷尚且都够不上主位,那坐在中间的人到底是谁?
温真越看财经报道越心惊,她切换屏幕回到了监控画面中,看着画面里的人嘴巴开开合合。
有些距离,所以听不太清,温真将声音加到最大,但仍然听得不够清楚,她不再纠结,专注盯着口型。
“灿灿要离职怎么不早说?”
“家里有急事。”
秦肃颇表惋惜的说:“可惜了,我们都还没来得及给你好好送个行呢。”
“秦总客气了,这段时间还要谢谢你们的照顾。”
“可惜呀可惜。”秦肃原先以为褚尚衡对余胜男有不一样的意思,但不论他怎么开玩笑,褚尚衡都一脸无所谓的态度,他也就泄了火,现在听到余胜男要离开了,玩心又大起。
“大老板,你说人灿灿要离开了,也好歹给你服务过,你就没什么话要说?”
被喊到的人缓缓抬眼看向身侧,一改往日沉默的风格:“我以为你比我要舍不得。”
余胜男听到这话赶紧低下了头,却听到秦肃大笑起来:“哈哈哈,舍不得?原来大老板也会舍不得,正好灿灿还没走,我看良辰美景可不要浪费呀。”
“秦总!我,褚总,你们不要开我的玩笑了。”余胜男没有想到秦肃竟会如此露骨,她立即就站起身来,想要往外走。
温真捏得手机都快要碎掉,她看着手机里被拦下的人,秦肃伸出手微微挡了一下,“别生气,请坐,请坐。”
另一个男人却站起了身,温真屏气凝神,却没看到任何多余的身影进入她的视线,随即,一道声音更加清晰的传了过来,“我看,你倒是有几分真心,良辰美景可不要浪费。”
他居然走到了摄像头旁边,温真无法再等待,她快速下车奔向电梯,手机里安静了几秒,温真清楚的看见秦肃的迟疑,和余胜男抬不起脸的害羞。
电梯门打开,温真大步走上前,一刻不停地按向了最高楼,突然她听到耳朵里传来一声轻笑,温真几乎要脱口而出那个名字,下一秒,像是为了验证是否正确一般,褚尚衡的脸猝然出现在了画面的正中间!温真直直地望着屏幕久久不能动弹,直到一声强烈的噪音传来让她不得不取下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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