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查细点,特别是感情生活部分。”袁助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跟女朋友约会,虽然不明白老板为何还要对一览无余的报告再次细查,不过他仍然回了:好的。
余胜男每年过年都要提前回,因为远方姨妈是她唯一的牵挂,所以跟杨钱打过招呼后就收拾东西回家了,秦肃他们年前去的不多,杨钱便直接放人了。
许琴每年都会提前很久给温真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尽管温真的答案是不确定,但许琴还是会锲而不舍的打到回家前一晚,直至完全确认。
“爸不用来接,你们就在家里等我。”
“那怎么行,你一个小姑娘哪能放心。”
温真每次听到这话都想提醒许女士,自己今年已经29岁了,并不年轻。
但走到出口看见温煦默默等在一旁时,一种巨大的安全感向温真铺面袭来。
“爸。”
“冷不冷?”温煦接过温真手里的行李箱,又看了看温真才问。
温真挽上温煦的胳膊,笑嘻嘻的回:“不冷,苏临那边才冷。”
温煦是在自己三十二岁那年才有了温真,许琴身子弱,生温真时吃了不少苦头,所以家里就只有一个独生女。
老来得子,掌上明珠,十分宠爱。
父女俩一路上聊了很多,但大多是有关温真的生活,刚到楼下,就碰到许琴出来买酱油。
“妈。”
许琴还没回答,就被旁边的李姨抢了先:“你妈终于把你盼回来了,老早就说她闺女今天回。”
温真便走向前跟李姨问好,又挽上许琴的胳膊,准备接过对方手里的酱油瓶,但许琴似乎跟李姨说话没注意,温真只得就罢,一家人便暖呼呼的进门了。
进屋后不用再多闻几秒,锅里少不了莲藕排骨汤,温真换完鞋子后直奔厨房,出来时就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冒着热气的汤。
“猴急的你,我葱花还没切呢。”
温真喝完一口后才顾上回许琴:“太香了。”
行李箱自到了温煦的手,温真就没再管过,温煦放到房间后出来洗手。温真俨然是一副准备就绪的样子,她把厨房里的菜全都端完后就等在餐桌旁了。
三个人坐下后,先是仪式感十足的碰了个杯,温真喝不了酒,但又很喜欢,所以只有在家里才能喝上几口,还是许琴热过的。
“妈,下次别加热了,都不好喝了。”
“你尾巴要翘上天?”
温真悻悻然,不敢在这点上反驳自己的老妈,但随即听到父上大人轻飘飘地说:“少喝一点,控制着量。”
没等温真跟自己唱反调,许琴一针见血地说:“真是宠的没边了。”
温真是真的喝不了酒,喝一口都会心跳加速,许琴嘴里说着禁止的话,实际上还是她自己说的把酒热了喝,让温真过过嘴瘾。
饭后温真只收了个碗就到沙发上窝着了,她回家的日子没洗过碗,全是温煦的活儿。
“我们俩在家的时候你怎么不洗?”许琴似乎是对温煦有失偏颇的做法略有微词。
“爸做饭,你洗碗,这叫分工明确。”
平日只有老两口在家的时候,温煦做饭更多,许琴也就是心血来潮或是温煦忙不过来了才会去厨房里晃悠。
冬日里冷,几个人没再出去,温真能待小半个月,所以不着急约朋友。
章长青跟饶韵因为年龄大了,过年一般都会选择去南方取暖,接到温真的电话时二人正在看春晚。
“师娘,新年快乐!”温真一边捂着耳朵,一边靠近听筒说。
“新年快乐。”饶韵其实并没太听清温真的声音,因为那边正在放烟花,不过那口型差不了。
章长青也跟饶韵挤进同一个画面,皱着眉头看温真,温真一看到新出现的人又凑近了屏幕些:“章老师,新年快乐呀!”
章长青这才似乎看清屏幕里的人,笑着回:“新年快乐。”
温真那边此起彼伏的爆破声让几个人没聊很久,相互说了几句祝福语就挂断了,相比起温真那边的热闹,狭小房间里响起的电视声显得有些冷清。
但有人跟他们相似,章长青和饶韵是因为喜欢安静,而褚尚衡一家只是因为人少。
说是一家人,其实就褚尚衡和褚舸两个人在家过年,褚尚衡的妈妈在生他时因为大出血离开了,他外公外婆本就不赞成自己女儿与褚舸的婚事,所以女儿离开后就立即与褚家断绝了来往。
褚舸的身世他自己也说不明白,当初跟孔柳殷在一起时到底是有几分往上攀的意思,但后来创立锋科,又一手推到现在的位置,都没有再娶。
孔柳殷还没死的时候,从孔柏将那里求来了不少资源,褚舸能将锋科发展成现在的鳌头说全靠自己那是假话,所以孔柳殷死后,他为了稳住锋科吃了不少苦头,褚尚衡也需要从小适应独立生活。
父子俩的性格一脉相承,话都不多,屈姨一走,基本没人说话。
“跟章叔打个电话,过年问候下。”
“嗯。”
褚舸早些年虽然忙着自己的事业,但对褚尚衡的成长非常关心,屈姨说褚尚衡小时候很乖,摔跤了也不哭,但屈姨不知道这都是褚舸严厉教育下的产物。
可小孩子总有藏不住的时候,每次放学都是袁叔接他,有些好奇的小朋友就会问褚尚衡的妈妈为什么不来,褚尚衡从小话就不多,他不回答别人也就不问了。
但总有些调皮的孩子出来捣乱,幼儿园里的小胖长得最高,最壮,他指着褚尚衡大声说:“因为他没有妈妈!他是没有妈妈的小孩!”
其他小朋友对没有妈妈的褚尚衡感到惊讶,这对他们来说是比外星人还要奇怪的存在,所以他们跟着小胖一起喊:“没有妈妈,没有妈妈。”
那是褚尚衡第一次出手打人,他快步冲到小胖面前,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打倒了那个讨厌的罪魁祸首。
小胖能知道是因为他们家和孔柏将有合作,能够搭上孔家的人自然比才起步的褚舸要强,所以褚舸灰溜溜的到办公室时连小胖父母的面都见不到。
那一次,褚舸告诉褚尚衡,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要么有十足的把握,要不然擦不干净的屁股还不如站着让人打趴下。
从那以后,褚尚衡更加不爱说话了,甚至连学校里发生的一些小趣事也不爱跟屈姨说了,屈香梅跟褚舸说起时,褚舸放了褚尚衡几天假,允许他去游乐场放松。
褚尚衡刚开始到游乐园时什么也不玩,就远远的站在一旁,屈姨每到一个项目前都会问他,可褚尚衡没给出任何回答。
直到在碰碰车的围栏外面停了下来,屈香梅犹豫了下还是带孩子进去了。
相比起其他温和的游戏,碰碰车有些危险,但褚尚衡已经是大孩子了,特别是看到一个身穿工装裤的小女孩时意愿更加强烈,她手里拿着一面旗子,站在自己爸爸妈妈中间,开心的大喊着:“冲呀!”
选好车子后,屈姨带着褚尚衡就在外围慢慢的溜着,毕竟小少爷真磕着碰着不好交代。
没想到车尾被轻轻撞了一下,两人回过头去看才发现是刚刚的小女孩,这会儿只有小女孩和她妈妈在车里。
“对不起,阿姨和哥哥,我撞到你们了。”
屈香梅将车调转了个头,笑着说:“没关系,你自己开的吗?”
“嗯!”小女孩紧紧握着自己手里的方向盘,肯定的点头。
褚尚衡从来没玩过游戏,所以在看到滑滑梯和秋千时第一反应是害怕,因为从未接触过,幼儿园里组织过很多次这样的活动,课间休息大家都会聚在一起玩,但褚尚衡小小一个人就在角落看着大家,老师安慰过很多次,可幼年的褚尚衡始终没能迈出那一步。
但此刻看见一个比自己小的女孩子紧握着方向盘,并且肆无忌惮的尝试自己未知的领域,褚尚衡在屈姨的眼神示意下,最终试探着伸出手,抓住了属于自己的方向盘。
小孩子很容易就玩在一块儿,没人懂他们的脑回路,两个人把车撞得砰砰响,一边笑一边不停往前开,直到热出一身汗才被叫停。
屈姨带着褚尚衡在休息区纳凉,小女孩一家人也在旁边,屈姨才刚刚给褚尚衡擦完脑门上的汗就听到一阵跑步声。
“给!我爸爸买的棉花糖。”小女孩气喘吁吁的说。
褚舸不让孩子吃这些,但褚舸此时不在,屈香梅想让褚尚衡的快乐再多一点,所以她双手接过,又摸了摸下小女孩的头:“谢谢,不过阿姨年龄大了,吃糖牙疼。”
小朋友经常会听到大人说少吃糖,所以小女孩很快就能理解,她又转向褚尚衡:“哥哥呢?”
屈香梅就把棉花糖举到褚尚衡面前,褚尚衡选了一个白白净净的,把那个粉红色的留给了穿工装裤的小女孩。
两个小孩子就这样坐在椅子上,小女孩突然想到什么,又靠近了些褚尚衡:“哥哥,我给你变个魔术!”
小女孩为了能展示得更清楚些,她将自己的舌头慢慢地,慢慢地靠近棉花糖,不一会儿接触的糖就化掉了,小女孩一屁股跳下椅子,叉腰问:“神不神奇?”
褚尚衡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糖,很软很甜,所以他认真地点点头:“嗯!”
小女孩得到夸奖后,脸蹭的一下就红了,转头往回小跑,嘴里还不忘说:“阿姨再见,喜羊羊哥哥再见。”
听到小女孩的称呼,屈姨一下就笑了,褚尚衡并非天生卷毛,只是昨天晚上非要戴着帽子睡觉,早上起来怎么也弄不平,屈姨瞧着可爱也没再管。
“屈阿姨,喜羊羊是什么?”
“是夸你头发很帅气。”
“哦。”
后来再大一点,褚尚衡自然知道了喜羊羊并非是说很帅气的意思,但他的卷毛却留了很长一段时间,是褚舸强制下命令才重新换回原来的样子。
小女孩跑回去之后,两边遥遥打了个招呼就分别了,褚尚衡那个下午几乎玩遍了整个游乐场,屈姨累的都跟不上了,最后他们才跟着夕阳回家。
褚尚衡的童年玩伴不多,章长青算一个,从父亲的寂寂无闻到声名鹊起,章长青见证了太多。
“章叔。”
“褚总过年还在忙?”
“没有,您跟饶姨去南海了?”
“是,这边暖和,苏临太冷了,我俩受不了。”
褚尚衡合上电脑,准备在除夕这天给自己放个假;“新年快乐。”
章长青每年都会收到来自褚尚衡的问候,但毫无变化的语气总会让人联想电话那头是怎样的景象,但新年不提伤心事,所以他也回:“新年快乐。”
挂断电话后,褚尚衡从座椅上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苏临地势很平,一眼就能看到远方正在冲向天空的烟花爆竹。书房外是褚舸关灯的声音,褚尚衡收回视线,静静地透过面前的玻璃望向更远的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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