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昼川好几天都没回家,还是到最常去的那家酒店开房住着。xiashucom
晚上他洗完澡出来, 看到手机屏幕在床上亮了亮, 拿着毛巾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走过去一看, 结果是他舅舅发来的消息,让他明天陪着外公去方家。
每年这一天他们那些老战友都会在方家聚会,外公虽然现在不是很待见他, 但这样的场合还是会带着他过去看看, 家丑不可外扬, 也没必要因为这些小事被人猜测沈平江做过的那些勾当, 有失颜面。
第二天一早沈昼川就去了外公家,上车后直到到了方家门口, 车里气氛都不太愉快, 也没有人开口说话。
方小椿他爷爷亲自来给开的门,这几年沈昼川和方小椿没再走动, 一年到头也只见沈昼川一次, 这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多少都有些想念, 轻轻地拍了拍沈昼川的肩膀,跟他说了几句话。
他们老战友聚会, 另一方面也是想让晚辈之间多接触一下,从小认识的这种感情非比寻常,将来说不定就是互相的助力。
沈昼川扶着外公在客厅沙发坐下,剩下的不能打扰, 他低头跟外公说了一声就走了出去,外厅里人来人往看着有点烦躁,这种场合里又不能抽烟,他就朝门外走去,在花坛旁边看到了唐棠和方小椿。
他现在不太有心情去跟人寒暄,就当作没看见,转身朝反方向走去,方小椿还记仇他去招惹路萍萍的事,也不是很想理他,唐棠却突然开口把他叫住了。
沈昼川只好停下脚步,回过头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问她:“有事?”
“我姐在附近拍她那个短片,我们正打算过去看看,你去吗?”唐棠说,“很近的,走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沈昼川没什么兴趣,但他也不太想在这个地方待着,一会儿说不定还会碰上薛盛,他觉得自己现在不一定能忍住不跟他动手。
过去的时候唐玖正拿着一个化妆刷给许时熙脸上补妆,戏里需要他显得消瘦苍白一点,就加深了脸颊的阴影,又压了下唇色。
方小椿好奇地过去看了看,许时熙一睁眼就看到他凑近的脸,吓得往后仰了一下,无语地问:“你怎么来了?”
“我家离这儿近,过来看你们拍戏。”地上放着一件矿泉水,只剩下一两瓶,他低头看了一眼,说,“没水了?我去买吧,来个人跟我一块儿去。”
今天要拍许时熙的最后一场戏,方小椿和唐棠不在附近,感觉瞬间清净了很多,沈昼川拿了把椅子跟唐玖一起在监视器旁边坐下。
许时熙都没注意到他来,补好妆后跟着组里的人一起重新布置了一下道具,准备开拍。
唐玖看他过来,随手丢给他一个剧本,开玩笑说:“你家公司拍的剧比我专业多了,之前让你去看你都不去,来我这儿看什么?”
“随便看看,”沈昼川翻开那个剧本,上面很多用笔标注过的痕迹,甚至翻到最后一页还贴了两张便签,简单地写了一个人物小传,角落里像是很习惯性地写了一个许字。
“哎,”唐玖余光一看才发现自己拿错了,从他手里抽出来,说:“这是小熙的,你去拿别的看。”
沈昼川也没再拿,他靠在椅背上看着监视器,画面很清晰,但隔着一层屏幕,就觉得好像在看另外的一个世界,总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镜头之下的许时熙和平常都不太一样,认真且专注,他坐在那块道具石头上,手里拿着一个类似陶笛却又不是很像的东西。
故事里那对兄弟出生在一个很荒僻的小山村,在哥哥七岁那年父母就都离开家进城去打工,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他一个人带着弟弟,踩着凳子才能够到灶台,拿着微薄的扶助金,自己还是个孩子却艰难地拉扯着弟弟长大,想要供他去读书,好好地上学,但随着弟弟一天天地长大,才发现有点不对劲,他弟弟好像是个哑巴,从来都不会开口说话,每天就是一个人坐在家里角落,也不会笑。
带着弟弟去了村里的诊所,辗转了很多地方,过了好几年才他终于知道,这世上有一种病叫作自闭症。
他没什么本事,没读过书也不会什么手艺,唯一的就是能吃苦,那个时候心里攒着一股劲,就希望存钱给弟弟治好病,有一天他能像普通的孩子一样,村子里很多小孩拿石头砸他弟弟,说他是个傻子,他就把弟弟护在身后,尽管嘴很笨,心里也很迟钝,但是也想告诉他他从来都不傻,他在他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的。
两个人走过荒远的小山村,翻山越岭,住过镇子里最脏最乱的黑宾馆,听到弟弟第一次开口说话,他以为终于看到光了。
那天工地的人到家里找弟弟,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茫然地跟着那群人过去,茫然地接过了一张黑白的照片。
许时熙今天拍的最后一场戏就是弟弟一个人趁别人不注意跑回了他们曾经住过的家里。
那里前段时间就已经开始拆迁,只来得及拆了一半,他在砖房角落里翻到了一支点了一半的蜡烛。
夜凉如水,抬头依然繁星满天,他吹着小时候哥哥教给他的埙,脚边点着一支光芒黯淡的蜡烛,这支蜡烛似乎照亮了他曾经所有的生命,深夜里烛光摇曳,直到天际泛起了一片鱼肚白,只剩下一地灰烬。
许时熙以前学过埙,考虑到角色,他吹得断断续续,脸色仍然是漠然,他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但那只蜡烛烧尽的时候他眼底却渐渐蒙上了一层水光。
沈昼川坐在监视器后,他很清楚这只是一个虚构的故事,但这段拍完打过尾板后许时熙猝然掉下的眼泪还是让他莫名揪心了一下。
许时熙很容易入戏,但每次出戏却很难,总得缓上一会儿,沈昼川递纸巾过来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接过去等了半晌才迟钝地说了句谢谢。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沈昼川还站在旁边没有走,许时熙抬起头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从石头上下来,说:“我没注意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来挺久了吗?”
“嗯,”沈昼川说,“你们拍之前我就来了,刚才在监视器那边坐着,你……”
“什么?”听他欲言又止,许时熙喝了口水然后问。
沈昼川有点想问他有没有以后学表演的想法,但是视线落在许时熙上妆后苍白到显得很脆弱的脸颊上,想到他刚才含着泪的眼睛,忽然又不太想让他去接触那些,那是一滩浊水,运气不好谁都不知道会碰上什么样的事。
但这明明和他没有关系,沈昼川手又摸到了兜里的烟,但最终还是没拿出来,看到许时熙手里那半瓶水快要喝完,又拧开了一瓶递过去。
许时熙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迟疑地接过去道了谢,然后朝唐玖那边走去。
中午沈昼川他们还得回方家去吃饭,许时熙的戏份告一段落,下午还要去打工,所以就一起走到路口然后分开了。
晚上回家路上唐棠给他发来了今天拍的照片,许时熙有种久违的感觉,这段时间在唐玖这个算不上多专业的剧组里待着,好像比来这儿以后的这几个月心情都好。
裴诺诺今晚也在他家,路过街口那个炒货摊,许时熙买了一包糖炒栗子,打算回家做板栗鸡。
进门的时候许老爷子和裴诺诺又在下棋,许时熙不懂象棋,也不知道他俩怎么乐此不疲,不过有事做不无聊就好。
裴诺诺听到门响,一下子直起身来,然后跳下石凳跑过去抱住许时熙的腿。
裴沨不在的时候她不怎么说话,但是很喜欢跟着他,走到哪儿跟到哪儿,许时熙喂了她一个板栗,又抓了一把放到棋盘旁边留给他们吃。
他好像忽然过上了以前做梦时才敢去想的日子,有时候生怕一觉醒来发现什么穿书都是假的,他还是永远回家之后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板栗鸡配着软糯的米饭,吃完了三个人都觉得有点撑,屋里太闷热,许时熙拿了台灯出来放在石桌上和裴诺诺一起坐着写作业,许老爷子还在旁边拿着小乌龟喷壶浇他的花。
夜色下小院里很安静,夏夜的微风拂过,偶尔邻居家的猫趴在墙头上喵喵地叫两声。
许时熙翻着练习册对答案,小腿上忽然贴上了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抬头朝裴诺诺看了一眼,发现她也正悄悄地看着自己,把两只光着的小脚丫挪开收了回去。
许时熙也没生气,把腿往前伸了伸,故意逗她玩,看到裴诺诺的作业好像是写完了,拿过来帮她检查。
裴诺诺功课很好,期末考试都是满分,许时熙看着那虽然还很稚气却好像比自己还整齐的字迹,默默地把学霸的作业本还了回去。
“老师说要家长签字。”裴诺诺把她的笔往许时熙手里递了递,有些害羞地说,“哥哥说可以让小熙哥哥签。”
许时熙就接过笔,刚要写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戳戳她的小圆手,“去找爷爷签吧。”
大概面对长辈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裴诺诺捂着眼睛,从指缝里看着许时熙。
许时熙拉着她下来,说,“那我也签,一块儿去找爷爷签字。”
裴诺诺这才把自己的作业拿上。
裴沨推门进去时就看到他俩蹲在藤椅旁边,不知道在干什么,走过去从身后一看,笑了下,低声问许时熙:“你也是小朋友么?今年几岁了?”
许时熙也没想到他突然回来,还过来偷看,噎了一下,说:“三岁,怎么了?”
裴沨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站在旁边看着,许老爷子戴着老花镜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哎,小沨过来了,你的作业写完了没有?”
许老爷子也不知道那么多,他就觉得还在上学的都是孩子,写完作业家长签字太正常的事,又看许时熙也拿来签,就以为他也得签。
时隔多年又有人问他这个问题,裴沨尴尬之下心里又泛起些说不清的情绪。
许时熙听了以后乐了,没等裴沨说话,去屋里桌上把他的作业拿出来。
裴沨本来还想拒绝,但看许老爷子接过去扶了一下老花镜,然后很认真地翻开了他的本子,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沉默地站在旁边看老人字迹有些颤抖地写下了名字。
快到该睡觉的时候,许老爷子回了自己屋里,许时熙靠在门边拿着裴沨的作业本还有点想笑,抬头时眼里的笑意还未消散,忽然被裴沨伸手轻轻地抱了一下,可能只有短暂的几秒就松了手。
许时熙愣了一下,裴沨看着他清澈的眼睛,以从未有过的认真态度,对他说:“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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