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起波澜

暮色四合,她们踩着最后一缕天光回到家中。

修辞不会使用火灶,从房间犄角找出了最后一点四季豆准备做四季豆炒菜,阿娘负责烧火蒸饭。

家里没钱买蜡烛,她只好借着火灶的火光给四季豆掐头去尾,顺带检查是否有虫子或者脏脏的虫眼。

“阿娘,家中没别的吃食了吗?”修辞一边处理四季豆一边问。她刚刚拿四季豆的时候看了看家里的情况,家徒四壁也不为过。

只好抱着侥幸心理问问阿娘,万一……

“没了,家里没种什么庄稼,以前靠你爹打猎勉强换钱换吃食。”阿娘哀愁地叹了口气,“你爹去了后,这半月大大小小的事都要钱,钱也快花光了。这最后一点吃的都是你小姑姑之前给的。”

“这样啊。”修辞想,“当务之急还是要解决温饱问题。”

阿娘又说:“明天我去找你小姑姑先应应急,看能不能找她讨个活计。”

跳跃的火光之下,阿娘的脸显得沉静又温柔。

丈夫去世,她不得不扛起家里的重担。

“不了吧,小姑姑家的活计都是卖苦力的,阿娘身子骨支撑不住的。”修辞处理完最后一根四季豆,站起身,看着阿娘说,“我会想办法的。”

既来之,则安之。

原身在阿娘的照顾下长大,如今修辞既然成为了她,就绝不会亏待曾经帮助过原身的人。

【直播观看人数549,爽点评分5。】

裴白被从屋内喊出来吃饭的时候颇有些不可置信:“我还以为没有我的份呢?”

“咱们家没有亏待人的传统。”阿娘端菜,修辞打饭放在桌上。

“你爹不是你家的人?”裴白下意思地反问。

修辞恍然大悟,是了,原身爹在的时候裴白的待遇确实十分糟糕,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一连饿两三天都是有可能的。

在原身爹心情不好的时候,裴白甚至会成为他的出气筒。

毕竟,在原身爹眼里,买来的病秧子就不是人,只是给傻子女儿找的依托以及家里的仆人。

至于为什么不把裴白关起来,原身爹认为一个看起来要死不活的病秧子哪里可能反抗得了他这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不过他还没来得及驯服裴白就死了。

修辞沉默了会儿开口道:“我爹已经死了,这半个月以来我阿娘不曾亏待于你。”

裴白哑口无言,确实是如此。

他从被买回来就发现了家里唯一的男人一手遮天,忤逆不得。除了那个不正常的小傻子外,他的妻子孩子无不顺着他。

毕竟,他掌管着家里的经济大权,又不允许妻子外出工作,觉得有损他大男人的形象。

裴白对这家人的感情很复杂,他清晰地知道她们一家孤儿寡母是无辜的。

他所有的憋屈与怒火无论如何不该也不能迁移到她们的身上,于是全都变成了阴阳怪气。

修辞把碗筷递到裴白的面前,“好好吃饭,再挑刺我就要生气了。”

一顿晚饭吃得衣襟见肘,少许的饭与这么点菜显然不能满足这一家子的需求。

裴白吃得没滋没味,内心百感交集。

“小辞多吃点。”阿娘给修辞夹菜,忧愁地说,“你大伯一家这次没得逞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还会闹出些幺蛾子。”

“阿娘我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不会自己夹菜。”修辞谢绝了阿娘的好意,“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像你自己今天说的,大不了鱼死网破。”

“也是,现在担忧那些为时过早。”阿娘笑笑,又问裴白,“小裴今天怎么和小辞一起去了大伯家?”

裴白原本在一旁默默吃饭,观察她们一家人的相处。

他的吃相很好,不像是普通人家出生,反而更像修辞在现代社会的时候从电视机里看见的那些钟鸣鼎食之家养出来的公子哥。

没想到会突然被阿娘点到,“啊,出去走走看看。”

修辞笑着看了他一眼。

吃完饭后修辞还想用热水洗澡来着,但是家中的柴剩得也不多了,她烧一次洗澡的水就能挥霍殆尽,只能将就着用帕子打湿水擦一擦身子。

看来家里要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衣食住行各方面都不尽如人意。

要是每天都只能用水擦一擦身子,修辞觉得过不了几天她就会受不了。

等她摸黑洗漱完毕回到房间时,裴白已经在地铺上躺下了。

修辞盘腿坐在床上,看着裴白说:“我们聊一聊。”

“聊什么?“裴白从地铺上半坐起来。

“你也看到了,我家徒四壁,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修辞语气严肃,“我也不问你是哪里人了,你是我爹买回来的,如今我爹死了,我们也不会强行留你,你打算如何?”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也知道我现在走不了的,不管是身体还是钱财都无法支撑我离开。”裴白自嘲一笑,“我如今身似浮萍不由己。”

“好,那你暂时住在我家,等你身体好了再走,也当是替我爹赔偿你。但是在家里的时间你也要帮忙做事,白天我和阿娘出门去了,你就要负责照顾好从锦从玉。”修辞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裴白这情况她不用猜都知道他会如何选择。

裴白捂嘴打了个哈欠,“那你呢,你怎么办,你和你阿娘两个女子怎么谋生?”

修辞坐在床上换了个姿势,粲然一笑:“我想过了,明天就进山里在外围打猎,暂时解决吃饭问题。正好我爹以前也打猎,打猎的弓箭之类的工具都还在家里收着。哦对,还有种庄稼也要提上日程,不然就要错过农时了。”

漆黑的夜色下,裴白第一次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只得见一点隐隐约约的轮廓,脑海内却自动补全了少女说这句话的时候无所畏惧的模样。

仿佛什么事都难不倒她,只是……

“你去打猎?”

“是啊。”

裴白狐疑地看着修辞的轮廓:“你会打猎吗?”

修辞的喉咙被这句话噎住,面色一哂:“我……”是哦,虽然她会但是原身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傻子来着。

别说打猎,连打猎的工具都没摸过。

裴白见她不答,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在黑夜中不动声色地勾起自己的唇角,“不是吧,连打猎都不会还想靠这个养家?我会,你求我我就勉为其难地陪你去,教你怎么打猎。”

“滚蛋,病秧子先顾好自己吧。”修辞没好气地说,“我自有办法,你要是出事了,家里可拿不出钱来给你治病。”

“那我拭目以待,别到时候来求我。”裴白又打了个哈欠,久病的身体熬不了夜,“夜深了睡吧。”

修辞躺在床上,睁眼望着黑色幕布一般的屋顶横竖睡不着。她今天一天经历了太多事,身体已然疲惫但大脑却异常活跃。

她在梳理自己目前的情况。

最终目标是直播爽点到100,现在面临的困境是家徒四壁吃不起饭,需要解决的问题还有找出谋害原身落水的凶手。

哎,道阻且长,只能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了。

【晚安大家。】

黑白轮转,晨光熹微,修辞在屋檐下清理父亲放置了许久有些落灰的弓箭,远远就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她家的方向走来。

“今天我就请各位父老乡亲们来评评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领头的赫然是她那不甘心的大伯母一家。

修辞叹了口气,瞧这阵仗,今天上午多半是出不了门了。

【不许妨碍我主播搞事业(生气)!】

【真是阴魂不散呐。】

【上勾拳下勾拳左勾拳右勾拳回旋踢,离我主播远点!】

“大伯大伯母,这大早上的有何贵干?”修辞没个正形地靠着墙,手中抚弄着弓箭。

是把好弓,主体由憶木制成,牛皮固定弓臂凹槽,红木弓把,弓弦声音清脆。

修辞不由得想歪了一下,要是把这把弓卖了应该能换不少钱吧。

大伯母的声音又将她拉回现实。

“有何贵干?今天你们必须把这房子交出来!”大伯母双手叉腰,恶狠狠地说,“以前让你们一家住那是情分,你那个酒鬼爹死了,我们家的房子可不会拿给外人住!”

修辞波澜不惊地说:“我想关于这件事我已经强调过了,房子是我爹的,我身为我爹的孩子自然有权继承他的遗产。”

屋内的阿娘裴白听到动静也都出来站到修辞的身边,裴白还时不时轻轻咳嗽两声。

大伯母听到这喜笑颜开,“你说这房子是你爹的,你可有证据?”

修辞正欲开口,她阿娘用手肘轻碰了她一下,小声在她耳边说:“小辞,这房子的户主还真不好说。”

大伯母见她们没说话,得理不饶人地接着道:“我昨天可去问了,这房子的户主是爷爷,爷爷也不同意你们接着住下去。”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

“这都什么事呀,按理说这房子着实不该他们接着住下去。”

“人家家里的长辈都发话了,能怎么办?”

原身爷爷,重男轻女,对女孩子向来不假辞色的老古董。

一个颇有威望的老者拄着拐杖走向前,“我看这件事呀,房子确实应该还给你大伯一家,哪有女人继承家产的道理。”

修辞皮笑肉不笑:“我看你老人家也是个缺德的,大伯家是给了你多少好处?”

两方对峙之时,一旁没什么存在感的裴白忽地剧烈咳嗽起来,咳嗽声从他的胸腔肋骨传出来,仿佛要把五脏六腑一起咳出体外。

“小裴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咳成这个样子?”阿娘慌忙地拍着他的背,抬手颤颤巍巍地指向人群,牙关咬紧,声音都在打抖,“你们,你们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裴白咳得身子都直不起来,只是艰难地向阿娘摆摆手,企图劝慰她不要担心。

【反问】加强语气,表达强烈情感

修辞目光一凛,犹如寒光剑气射向大伯母一家,“怎么非得把人逼死才甘心吗?你不能因为你家房子不够分,害怕你那窝囊废儿子修壮娶不到媳妇,就来迫害死去的弟弟的家人!”

又看向前来围观的村民,“我们家孤儿寡母受欺负,哪天你们要是不幸出事,你们的妻儿会不会也被这般欺负?”

“我们家要是出事了,你们可都是刽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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