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潺潺,雾气缭绕,如梦似幻,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硫磺的气味。
宗政煜阖眸靠在玉璧上,长发披肩,柔顺地漂浮在水面,两襟微敞,露出部分结实的胸肌。水雾朦胧间,那张俊美的脸庞少了几分冷峻,多了一丝温和,嘴唇红润更显诱惑。
长睫微颤,细小晶莹的水珠被抖落,一双狭长的凤眸睁开,眼神有一瞬间迷蒙,瞬息又变得深不可测,目光随意一扫。
没来。
宗政煜皱眉,起身踏出碧玉池,泉水滑落,白色浴衣紧贴上半身,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没有丝毫余赘,腹肌块块分明,若隐若现,隐约能看见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一举一动蕴含力量感,野性又莫名撩人。
殿内只王公公一人守在屏风外,宗政煜没叫人进来伺候,他沐浴时不喜有人伺候。他十五岁便去了边关,与将士同吃同住,粗衣淡饭,打仗时风餐露宿也是常有的事,虽苦但自由,不被规矩束缚,如今当了皇帝,也随心所欲。
他换上寝衣披上外袍走出去,沉声道:“回前殿。”
“是。”王公公感受到陛下身上散发的冷意,侍奉更加恭敬小心。
回到前殿,宗政煜倚在软榻上批阅奏折,视线时不时扫过周围。
月上中天,王公公在一旁轻声提醒:“陛下,夜已深,该歇息了。”
宗政煜放下奏折,揉揉眉心,“今晚怕是也不会出现了。”
“歇息吧。”他语气无奈。
心有挂念,他躺在床榻上难以入睡,也愈发坚定找到源头的想法,将不受控制的东西掌握在手中。
他坐起身,眼里是势在必得,“暗一。”
“属下在。”
一个黑衣男子突然出现在床边,恭敬行礼。
“通知影一,加派人手,尽快找到那个村子。”
“是。”
暗一瞬间消失。
此时,秦沅睡得香甜,还不知道有人在找她,已经在往云鹿府靠近。
……
苍山县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旗帜招展,除此之外还有些小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街上往来行人不断,马车行得慢。
秦家五人都来了,秦渊先行一步去送请帖,他们四人正在往酒坊去。
“爹,娘,我去成衣铺拿上次订的衣裙。”秦沅打算逛会街再去。
柳淑兰点头,又不放心,看向秦泽:“泽儿,你跟着元元。”
秦泽也打算去店铺,叫人通知商队的兄弟半个月后出发,正好顺路。
“好,娘,你放心,我会看好她……”
“走喽。”没等他说完,秦沅拉着他往另一条街走去。
没走多远,闻到一股香味,秦沅在一家包子铺前站定,摸了摸肚子,喊道:“来五个肉包,一个菜包。”
秦泽自觉地掏出一个丑丑的荷包,数十六个铜板给老板。
瞥见那个荷包,秦沅眼睛一亮,高兴地把五个大肉包都给了秦泽,还贴心问道:“二哥,够不够,要不要再来五个?”
再来五个,看着五个有他拳头大的肉包,秦泽觉得他在阿沅心中就是饭桶。
“不用,你二哥不是饭桶。”
秦沅拿起菜包咬了一口,这时耳边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她以为是秦泽发出的,连忙道:“二哥,你也吃。”因嘴里包着东西,她声音有些含糊。
秦泽道:“不是我。”
同时,“咕噜”声更响了。
两人循着声音看去,杂乱的长发里有一双眼睛垂涎地盯着秦沅手中的包子,嘴巴不停吞咽。没一会儿,似是发现了他们,他“嗖”的一下缩回脑袋。
秦沅走过去探头往小巷子张望,一个小乞丐坐在巷子口,穿得破破烂烂,像杂草一样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但身上很干净没有异味,他正捂着咕噜叫个不停的肚子。
她从身后秦泽那拿来一个包子放到小乞丐眼前,轻声道:“小孩,给。”
小乞丐身子一抖,瑟缩地仰头望向她,见眼前人长得漂亮,眼神温柔和煦,不像坏人,他似乎不害怕了,就这么呆呆地望着,没反应。
“别怕。”秦沅蹲到他面前,声音轻柔,“吃吧。”
小乞丐眼睛随着她移动,试探地伸手,秦沅见他手很脏,只能用手帕包住包子放到他手上。见没危险,他猛地缩回手,大口吃起来。
秦沅看得心疼,轻声哄道:“别急,慢慢吃,小心噎住。”
小乞丐听话地放慢速度,秦沅在一旁盯着他,眼底涌上怜惜。
吃完一小半,他停了下来,拿着包子想要站起来,因饿得太久双腿无力,身子晃了晃往下坠。
“小心。”秦沅大叫一声,双手往前伸,没接住人,倒是她身后的秦泽反应快,提着后领没让小乞丐坐回地上。
秦沅心下一松,抱住小乞丐,好轻,又瘦又小,看起来不到三岁,呜,可怜的崽。
“包包”小乞丐声音软软糯糯,有些不清晰,“哥,哥。”
“宝宝,这是你的小名吗?”秦沅轻言细语道,“你是要找哥哥吗?”
小乞丐没回答,嘴里不停叫着“包包,哥哥”,小身子挣扎着想下地。
“好好好,宝宝找哥哥。”秦沅一下下轻抚他的后背,安抚道,“宝宝,你指路,我们去找哥哥。”
说着,她抱起宝宝往前走。秦泽立即拦住她,表情不赞同:“不可。”
“万一有诈。”
“我明白。”秦沅可是来自现代,在网上见识过各种诈骗拐卖手段,自然明白秦泽担心什么。
她与他对视,目光肯定:“二哥,我相信你,肯定能保护好我。”
小心为上,秦泽打算自己跑一趟,让她在包子铺等他。
“不,我……”话还没说完,他耳朵微动,有声音。他转身挡在秦沅面前,凝神望着正前方。
“二哥。”秦沅在后面探头探脑,“你在看什么?”
宝宝捧着包子,时不时来一句“包包,哥哥。”
“阿沅,跟着我,别乱跑。”秦泽带着人小心往声音来处去。
拐角往左,他脚步一顿,几步之外有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伏倒在地,一动不动。
秦泽人高马大完全挡住了秦沅的视线,她没注意到他停了下来,直接撞到他后背。
她后退一步稳住身子,小声问:“怎么了?”
边问边歪着脑袋去看,一个五体投地的人,她惊讶道:“啊,有人,这是晕了?”
三人走近,秦泽蹲下身正准备探一下此人有没有呼吸,身后传来秦沅的惊呼声。
“啊,宝宝,别乱动,小心摔了。”
秦沅抱紧突然开始挣扎的宝宝。
“哥哥,哥哥。”宝宝声音越来越大,身子扭动,双脚乱蹬。
“唔”地上传来响动,秦泽猛然起身护住秦沅。
两人低头一瞧。
只见地上那人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额头红肿,鼻子流着血。他颤颤巍巍伸出手,有气无力道:“哥哥在这。”
说完,他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脸再次着地,发出“啪”的一声。
秦沅和秦泽面面相觑,真是意外之惊喜。
秦沅摸了摸脸,听着就痛,脸还好吗?
“看来不用找哥哥了。”秦泽耸耸肩。
“先送他去医馆。”秦沅抱着宝宝转身带路,秦泽扛起人跟在身后。
两人快步赶到医馆。
“大夫,快来看看他怎么了?”秦沅踏进医馆大声喊道。
大夫直接将几人引到后堂。
秦泽把人放到病床上,三人站在一旁。
大夫坐下把脉,好一会儿后,说道:“无事,只是饿晕了。不过,他脾胃虚弱,气血不足,是饮食不调,劳累过度所致,不算严重,要好生修养调理,至少一个月。”
秦沅指着他红肿的额头和鼻子问道:“他额头和鼻子没事吧?”看起来很严重。
大夫摇摇头:“皮外伤,擦几天药就行了。”
“大夫,你帮宝宝也瞧瞧。”秦沅抱着宝宝坐到床边。
大夫把着脉,眉头慢慢皱起:“这个孩子问题有些麻烦。先天不足,气血两亏,肾精不足,故体虚多病,发育迟缓,需得精细地养着才不会夭折。”
“他的身体本来调养得还不错,只是最近怕是断了药,又受了些苦,伤到根本,将来怕是离不开药了。”
“我先给他们开两副药调理身子。”
“谢谢大夫。”秦沅感谢道。
大夫写下方子,安排药童去煎药。秦泽跟着大夫出去付诊费和药钱。
“哥哥,饿。”宝宝指着床上的男人喊道。
“嗯,你哥饿晕了,等会儿就会醒。”秦沅以为宝宝担心哥哥,便简单解释一句。
感到口渴,她把宝宝放到床上,起身去桌上倒了杯水,边喝边回头,“噗”她一口水喷了出来。床上,宝宝扣开哥哥嘴唇,把包子往里塞,弄得他满脸都是肉馅,甚至还有几颗堵在鼻孔。
“宝宝住手。”秦沅跑过去抱起宝宝放到地上,无奈地捏了捏他的小脸,“你哥哥有你真是福气。”时时刻刻不忘投喂饿晕的哥哥。
鼻血混着肉馅,有点恶心。
这时秦泽推门而入,秦沅朝他眨巴眨巴眼睛,“二哥,你帮他收拾下。”
秦泽低眸一扫:“……”
然后他瞟了宝宝一眼,站在床边无从下手。
最后秦泽撕下男子的衣服,往他脸上一抹,粗鲁地擦脸,几下之后,脸通红。
秦沅将睡着的宝宝放到男子身旁,压低嗓音问道:“二哥,他们怎么办?”
男子穿着破烂,双手布满伤疤,一看就知道家里贫穷,调养身体可是要花不少钱,更别提还有个药罐子。
秦泽略一思索:“先让人照看着,等他醒了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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