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遮掩

等了好一会儿,帘子才拉开。沈玉白坐在里面被熏得昏昏欲睡,谢知进来时,就看见他头歪在一边,要倒不倒的样子。

等马车开始走动,沈玉白也只看清了谢知坐在一侧,毫无意识地挪到他身边,脑袋贴着他的手臂就安然闭上了眼,甚至还蹭了两下。

谢知:“……”

他抬手,将沈玉白的脑袋推开,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他推一次,沈玉白就倒一次,直到谢知实在受不住二人一推一倒的滑稽模样,才放弃了挣扎。

沈玉白砸吧了两下嘴,眉心微蹙:“嗯……不要,不要动……”

他现在困极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温热的地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阻挡,让他一直躺不下去。

谢知垂眸,盯了他许久,左手低垂,磨砂着袖中的玉瓶。

良久,直到沈玉白动了下因靠着手臂而麻木的额头,他才收回了玉瓶。

算了,此时必定连累雇主,下次再寻机会吧。

行了许久,才回到府上,福全拉开帘子,本想唤醒沈玉白,谢知抬手打断了他。

他动作轻柔,扶着沈玉白的脑袋,等将人放平后,才将手放进了他的膝弯处,一手抱着肩膀一手抬着腿,这才不至于将沈玉白弄醒。

沈玉白顺着姿势,脑袋埋在谢知的脖颈处,浅浅的呼吸拍在谢知脸上,散发一丝道不明的香甜。

这人到底吃了多少甜食,连呼吸都是甜的。

谢知扭头,长吸了一口气,他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明月高悬上空,让他看清了怀中人温润的模样,沈玉白正睡的香甜,泛红的脸颊挤在他的胸前,挤出了一个圆润的弧度,红润的双唇微微张开,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福全见谢知还站在原地,看着怀里的公子跟愣住了一样,有些不满上前道:“少夫人,这天寒地冻的,快些回屋吧,可别把我们公子冻着了。”

像是为了回应这句话,沈玉白扭动两下,往谢知怀里更靠近了几分。

“嗯,”谢知收回目光,“走吧。”

到了白玉阁,下人们都在门口等着,见主子回来了,连忙打开门将人带了进去。

福全站在门外,堵住了这些叽叽喳喳的人:“好了,今日便散了吧,公子已经歇息了。翡翠,今日你留下守着,其他人都小声点,散了吧散了吧。”

福全吩咐完,等人都散了后,才回到屋内。

等进到里面,就看家自家公子跟一只熊一样双腿交叉架在谢知身上,双手抱着谢知不肯撒开,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等他凑近,才听清沈玉白说了什么。

“火锅……麻辣烫……羊肉串……”

福全::“?”

公子这是在,说些什么?看来真是困糊涂了。

谢知却觉得苦闷,不管他怎么动作,甚至将人扑倒放在床上,都扯不下来。

再看沈玉白睡的一脸猪样,整个人都气笑了。

突然,福全脑中灵光一闪,眼睛“叮”一亮,匆匆忙忙把所有需要用的洗漱物呀,衣物呀都备好,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剪掉烛火,只留下一盏,闪着微弱的光芒。

谢知:“……”

真是好一对沆瀣一气的主仆。

谢知无法,只能这么抱着人,匆匆洗漱了一番,带着人一起躺在了床上。

谢知看着他香甜的睡颜,眼皮也开始打架。

算了,明日再说吧。

“嗯……嗯?”

沈玉白翻身,眼睛还没睁开,手上却捏着一个软弹的东西。

这手感捏着,又暖又弹,还软乎乎的,比史莱姆好捏多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好捏。

沈玉白捏的正起劲,“啪”的一下,谢知不收一点力,直接拍了上去,白嫩的手背瞬间通红,也把沈玉白拍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眼里雾蒙蒙的,嘴里还嘶哈嘶哈喊着疼,等彻底清明,才看清自己的现状。

左腿毫不客气的架在谢知的腰上,二人现在离床沿已经不到一公分,稍一挪动就会掉下去。

而谢知白色的寝衣也被他蹂躏的不像样子,胸前大开,胸肌上薄薄的一层粉色不难看出是被谁捏成这样,裤子一只已经被他踹到膝盖,另一只脚因靠近床沿而躲过一劫。

再配上他一脸黑线和眼下的乌青,不难看出昨夜遭受了他怎样的摧残。

“嘿嘿,嘿。”沈玉白收回自己的腿,慢慢往里面挪动,还好心将谢知也扯向里面。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这人睡姿,好像是有那么一丢丢,丢丢差哦。”沈玉白尬笑,满脸心虚看着谢知说。

谢知无语,您这睡姿,可不是一般的差,一晚上动来动去不说,手上也不安分的到处乱摸,他几次想要离开,都被沈玉白的腿架着动弹不得。

谢知捏着眉心,身心疲惫,懒得再多说什么。

他推开沈玉白,起身准备离去。

沈玉白本想拉住他,却不小心碰到了外面的软枕,一道银光闪过,带着清脆的声响。

“唔,这是什么东……”

还没看清是什么,谢知猛的扑了上来,二人齐齐向后倒去。

谢知压着沈玉白,一手握住他的腰身,让他无法动弹,因这突然的动作,二人鼻尖相抵。

长发垂落,挡住了周围的视线,沈玉白睁着无辜双眸,只能与他对视。

浅浅的呼吸交错,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雨点般的心脏跳动声,越来越大,到最后甚至,快要震碎他的耳膜。

沈玉白耳尖发烫,错开了视线:“夫人……这大早上的……不太好吧……”

谢知:“……”

阳光落入床榻,照在他们身上,清脆又欢愉的鸟鸣穿插其中,微风透过窗隙,吹动黝黑的发丝,吹到沈玉白的鼻尖上,带来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

“我……”谢知开口,顿了良久,也没有下文。

“我不是……”

“公子!您和夫人怎么还没起呀!这都快午时,您……”

福全从小伺候沈玉白惯了,进出他的寝屋已是常事,这次也不例外,大大咧咧的,带着几个洗漱的丫鬟就推门而入,但没想到,就看见自家公子被压的场景。

沈玉白:……

谢知:……

福全:……

身后众人:……

完……蛋……

福全嘴角抽了几下,脑子还没转过来,身体就连人带屁股把身后的人连带自己推出房门,再顺手一个关上,动作一气呵成。

他站在门外向里面大喊道:“公子!早起有雅兴是好!但不可贪多!等你好了再唤我便可!”

说完,推着还在窃笑的丫鬟们溜之大吉。

沈玉白歪头,又歪回来,再歪头,看人都走了才说:“夫人你是,想通了,想傍我了吗?”

谢知趁他不注意,伸手将软枕下的弯刀藏好,才起身:“我不是你夫人,别叫我夫人。”

“哦,好吧。”沈玉白鼓起两颊,像一只生气的河豚:“相公就相公吧,我也不介意,那相公你是想通准备和我做一对琴瑟和鸣的神仙眷侣吗?”

谢知皱眉:“你能不能别……”

但看着他有些委屈的面容,谢知竟说不出话来。

“半年,就半年,可以跟你是夫妻,但只是表面上,还有,”他起身整理好后,低头看着沈玉白,“以后,不准再叫我夫人。”

“哦,知道了相公。”沈玉白抱着谢知的手臂摇了摇,露出甜甜的笑容。

用完午膳,沈玉白看着福全一脸八卦,开口道:“别乱想,什么事也没有,不过,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公子您说。”福全回道。

沈玉白说:“就是,我看你审美还不错,那你知道,怎么才能讨人欢心吗?”

福全问:“是谢公子吗?”

沈玉白点了点头,他可不是嚣张跋扈的人,说绑人就绑人,追人的仪式,还是要有的。

“对了公子,您之前在织锦坊给谢公子定了好几件衣裳来着,算算日子,应该也就是这几天了。”

“我不是让你置办了些衣裳给他了吗?怎么还有呀?”沈玉白问道。

福全举起手指摇了摇:“公子,这两个,可不是同一个性质的衣裳,您让我置办的,是要去大宴席参宴的,是带着目的的,而这个就不同了,这可是您千挑万选,叮嘱了掌柜的好久,挑的还是上等的云锦。”

福全昂首,眼中闪着亮光:“这云锦,在织锦坊可就独独五匹,全被您买来给谢公子做衣裳了!这般用心,怎能不讨人欢心呢!”

“好!”看来,原主还是对谢知蛮上心嘛,这倒方便他,不用再绞尽脑汁想办法了。

他起身立马吩咐福全备好马车,让人招呼谢知过来,神神秘秘的也不说什么,带着人就向织锦坊去。

这织锦坊不愧是京城第一坊,还没到门口呢,就叫这些马车围的水泄不通,好容易到了门口,里面乌泱泱的,全是来给自家小姐夫人争抢布匹的丫鬟奴才们。

还是里面的伙计认出侯府的人,才带着他们从小道进到二楼去。

那伙计带着人一脸赔笑:“诶呦真是罪过,还请小侯爷宽恕,今日刚好是咱们店上新布匹的日子,来的顾客自然就多了,招待不周,还请小侯爷见谅啊。”

沈玉白挥手:“无妨。我之前定的衣裳好了吗?”

“诶呦,您定的东西,我们肯定快马加鞭给您赶出来呀,早就准备好了,小侯爷,请。”

说着带着他们来到一个单独的小屋内,一道屏风将屋内隔绝成两处,伙计领着他们坐到椅子上,倒好茶布好点心,才离开。

等他离开推门时,进来一个身影。

头发微卷,扎在一侧,中间还穿插着几根丝带,一身烟紫浮光锦,艳红的唇色和狐狸般的眼睛,像烟尘里的妖精,妖冶美丽,勾人心魄。

“呀,这不是我们沈小侯爷嘛,怎的今日才来,衣裳都做好几日了~”

那人软着嗓子,听着叫人酥了骨头。

福全连连回应:“紫盈姐姐你就别打趣我们公子了,今日还有人在呢。”

紫盈弯着眼,走到沈玉白身边拿起他的茶喝了一口,揉了揉他蓬松的脑袋,才坐了下来。

她翘着腿,手一挥,示意伙计将备好的衣裳拿出来。

“唉,这娶了人,就是不一样,以前我们小玉白,还会跟你紫盈姐姐打趣,如今倒好,眼睛都不知道盯谁身上去了。”

沈玉白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尖,看了一眼谢知:“紫……紫盈姐姐,我知你没其他意思,但我这记忆还没恢复,实在是,忘的干净了。”

见他一本正经的回答,紫盈“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噗,哈哈哈,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来,把衣服都给我们小侯爷呈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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