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淑带着沈玉白来到主屋,扑鼻来的香气,不腻人反倒觉着舒心,屋里炭火烧的旺,一进屋沈玉白就立即脱下了大氅,随江婉淑来到小桌旁。
江婉淑抬手,让明珠将食盒拿过来:“玉奴,我让明珠做了些你最爱吃的酥酪,还淋了些秋季存的桂花酱,来,尝尝?”
沈玉白接过,扑鼻的梅花香带着香甜的奶味,尝一口,口感丝滑回味香甜,口齿间留着桂花的香气,吃的沈玉白是又忙着点头又张不开口夸赞,看得江婉淑笑意盈盈的。
“玉奴慢点吃呀,瞧,吃的满嘴都是。”她拿出帕子,轻柔抚过沈玉白的嘴角,“还有一碗红糖姜汤,吃完喝一点,冬日里暖暖身子。”
“嗯!”
江婉淑一主一仆笑着看沈玉白把这些都吃完,才说起正事。
江婉淑拉着沈玉白的手缓缓说道: “玉奴,再过一月,或许一月不到,你兄长就要回来了,这次随三皇子下岭南,你们兄弟二人已经两年未曾相见,你兄长可想你的紧,每次寄来的书信呀,一半儿都心系着你,这次听说你落水失忆,你兄长可是担忧得不行,本该明年春天才启程,这下可是提前了好几月,今年咱们家总算可以过个完整的年了,如此喜事,还是先告诉我们玉奴的好。”
但沈玉白听后,却略显局促,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可是母亲……”
“怎么了玉奴?”江婉淑问道。
他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开口,有些犹豫,又有些担忧:“母亲,我知,既然是我兄长,必然待我是极好,可……孩儿确实记不起之前的事了,也不知该如何与兄长亲近交谈,恐怕兄长会觉得孩儿对他生疏了。”
江婉淑释然一笑,轻拍着他的手,安抚着,“玉奴不必担忧,玉清早已知晓你失忆之症,若玉奴想知道更多关于兄长的事,问娘亲便可,不过更多的,可得等你兄长回京了,让他亲自告诉你。”
她刮了下沈玉白的鼻头,沈玉白也凑到她身前蹭着脑袋,无形间对着母亲像孩童一般撒着娇。
昏黄的烛光照在二人身上,在冬日的飘雪里,散发温暖的气息。
沈玉白抬头,明亮双眼看着江婉淑:“那母亲给我讲讲跟兄长的事可好。”
“好,小调皮鬼。”
江婉淑对着沈玉白娓娓道来,把小时候自己是怎么跟在沈玉清身后当小跟屁虫,非要爬在兄长身上让他带着自己到处走呀,今天看见个兔子要逮到他屋里,明天捉到只小鸟呀要沈玉清养着,弄丢了还要大哭一场闹得他头疼,但却从来不嫌弃沈玉白,不管他怎么闹,都会答应他的要求。
逢年过节,只要在外面看见个什么新奇玩意儿,总要带回来给沈玉白,这种行为持续到现在都没断过。小时候沈玉白要是受个伤呀,又因为贪玩摔倒了呀,看着伤口的沈玉清总是担心的不得了,更别说这次落水失忆了。
江婉淑说着这些陈年往事,沈玉白听得也是津津有味,这原主小时候有够皮的呀,这不纯纯是一个混世大魔王嘛,简直跟他是两摸两样。
想起他小时候,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什么都要自给自足,从小就养成了乖乖性格,才不至于每天挨饿,一天能吃饱,都能让他开心好久。
听着听着,沈玉白的双眼不知怎的,就沁满泪水,但他还是转身,偷偷抹去。
他吸了吸鼻子,闷声开口:“母亲,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啦!父亲也快忙完回来了吧,你们好好歇息,我就先走啦。”
“欸,好,咱们玉奴真是长大了。”她摸着沈玉白的头,让明珠将大氅拿来,给沈玉白披好了,才说:“今日福全不在你身边,就让明珠跟着你一同回去吧,夜晚风寒路暗,可得仔细着走,别摔着了啊。”
沈玉白回答:“您就放心吧,有明珠姐姐在呢,那您早些歇息,孩儿就先告退了。”
江婉淑点头,送沈玉白到门口,又叮嘱了许久才放他离开。
等他回到白玉阁,福全他们都将谢知的物品放置好了,东西并不多,屋内倒没看出有什么大变化。
再看谢知一身白青锦衣,头发被翡翠这些小丫鬟们拉着编了个好看的发型,坐立在窗前翻看着他的话本。
沈玉白看着这幅场景,瞬间活了过来,眼睛睁的溜圆,笑嘻嘻凑了过去,手上也不安分的卷着他的头发:“哎呀,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呀,怎么生的这样好看,让公子我瞧瞧。”
谢知拿起话本拍开他的手,“少动手动脚,约法三章,不可睡同一榻,你我之间不可动手动脚,还有,不准叫我娘子,夫人。”
“哼,”沈玉白翘着嘴,嘟嘟囔囔的说道:“我这就一张床,你让我睡哪?还有,我可没有动手动脚,你头发乱了我就帮你抚平一下嘛,不让叫就不叫嘛,我叫你夫君就是了。”
说完,他又从袖口里掏了半天,拿出了一根材质圆润,通体透亮的白玉簪,站起身,仔细放在谢知头上。
“这样呀,就更加好看了,这是我在紫盈姐姐那一眼相中的,果然适合你。”
谢知抬手本想取下,沈玉白抬手挡住说道:“哎,别取嘛,多好看呀,你不要如此抗拒,既然都让翡翠他们做了发型了,就不要毁了人家的心意。”
谢知停住,但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自己走到床上,取下玉簪,背对着沈玉白躺了下来。
沈玉白摇头,唉,要是让他来穿就好了,这么好看的衣裳,这么好看的簪子,有人不屑一顾,有人想穿都穿不了,原主都如此叛逆了,若再让江婉淑她们知道自己孩子又多了个想穿女装的喜好,不知该气成什么样。
他正想脱衣上床,猛的一抬头。
不对,谢知他就这么大大咧咧躺他床上了?说好分床睡,结果是他自己睡床,他这个白玉阁的主人还被赶下去了!?
他气冲冲走到床边,扯住谢知的袖子,但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谢…谢知!这是我的床!你起来!你自己找地方睡去!”
谢知挑眉看着他,眼里全身挑衅和对他小身板的不屑一顾。
沈玉白:“……”
“哼,我不管,今天这床我睡定了。”说完也不管谢知,自顾自脱了鞋上床,还故意往里面挤着。
谢知:“……”
谢知无语,只能贴着墙壁,尽量与他拉开距离,但翻来覆去好一会儿,还是起身拿起一床被子,卷成一条放在二人中间,来了个楚河汉界。
沈玉白才懒得管他这种幼稚行为,起身剪掉烛火,屋内陷入昏暗,人也开始变得困顿。
“哎呀,回来就被夫君美色诱惑,居然忘记跟你说了,”沈玉白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还有事没跟谢知说:“再过不久,我兄长应该就回来了,母亲说他还暂且不知道我们成婚的事,让我自己告诉他,到时接风宴,你就跟我一起去拜见兄长吧。”
谢知轻笑讽刺道:“想不到沈小侯爷对一个玩物还挺上心,居然连我这种小人物都愿意带着亲自拜见,一句话的事又何必如此麻烦。”
沈玉白皱眉,怎么这人老说自己是玩物呀,真是的,说的话好生难听。
沈玉白道:“谢知,你能别这样说吗?我从来没把你当做是玩物,你这句话我听着很不舒服,你要跟我道歉,也要给你自己道歉。”
沈玉白说完,半响都没听见回应。
谢知睁开双眼,翻过身,描摹着他的侧颜,好奇怪的一个人……
算了,不跟他计较,谢知叹气,开口道:“对不……”
“哼嗯……”沈玉白鼻尖哼出已经睡熟的哼唧声,整个人都放松躺着,显然已经沉睡。
谢知:“……”
这人是猪吧。
……
整个宁国府得知大公子要回来时,上上下下都忙得不可开交,连沈玉白都被这种氛围打动,开始装点起白玉阁来。
府里就这么热热闹闹的,迎来了沈玉清归来的日子。
宁国侯还在宫内协助皇帝处理事务,今日在京城门外守着的便只有沈玉白和江婉淑,带着一行仆从期期望着。
不多时,远处出现一群马车身影,长长一列,为首一人驾着马,快速向大门奔来。
江婉淑拉着沈玉白的手,身形微微颤抖:“玉奴,那是清儿吗?娘亲眼神不好,看不见那么远,你瞧瞧,是清儿吗?”
沈玉白踮脚张望,只看见在风中飘扬的黑色大氅。
“夫人,小公子!是长公子!长公子回来了!”福全指着那身影,兴奋的跳起来。
那身影也越来越近,离沈玉白他们到一个安全距离,那人抬脚下马,快速飞奔过来。
直到看清那人样貌,江婉淑滚烫的泪珠连成线般落下,声音颤抖不止:“清儿啊,我的清儿啊,你总算是……总算是回来了,快让娘亲看看,怎的瘦了这么多呀……”
沈玉清将女人环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娘亲,孩儿回来了,回来了……”
沈玉白看在眼里,心里也十分激动,但又不想打扰他们母子二人,只是在一旁观察着。
仔细看看,这沈玉清长的与沈玉白是有些相似,但却比沈玉白的轮廓硬朗许多,也成熟许多,身形高大,比他这个小身板宽阔健壮,一看就很有威信力。
沈玉清放开江婉淑,转身突然将沈玉白抱在怀里,手放在他头上轻抚,尤其是那一道疤痕。
沈玉清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玉奴,兄长回来晚了,记忆受损无妨,只要你好好的,兄长便安心了,两年不见,玉奴倒是长高许多。”
沈玉白抬头看着他,露出笑颜:“兄长回来便好,对了,”他将谢知拉到身前,有些羞涩,“还未告知兄长,这位是谢知,我的……我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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