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福身为人类被篡改了认知？还是自己受到了某种不可名状的影响？

小柒不知道。

然而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本都只是捧着自己眼中的那份真实踽踽独行。在这个光怪陆离无法解释的世界里，就更加不必事事都求得一个甚解。

小柒定了定心神，彻底回到了她所认定的现实，即踏入地下层前大眼图书馆里ODD特遣队乱跑的现实。

小柒：“现在什么时候了？”

老福：“你是问就你进入地下室过去了多久？”他摆摆手安慰：“那没多久，也就大概三五分钟。”

小柒点头：“好，那我们再看看ODD的情况。”

老福摇了摇头：“那能有什么情况？还不是在图书馆里到处乱窜？”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他还是任劳任怨地操纵起电梯、小心翼翼地穿过停泊的地下层楼梯间、透过透明的舱体往大眼图书馆中庭大厅窥伺起来。

但只一眼，他便瞳孔地震、钉在了原地。

老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怎么回事？”

小柒当然也看到了老福所见到的情景，此时的大眼图书馆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早已一片斑驳，粘稠而冰冷的喷溅状血迹洒的像阿尔泰米西雅以卓著的出血场面闻名的画作《朱迪斯的斩杀》，但让他惊讶的显然不是这个——

因为此时所有的目光所及处——属于入侵者的那些本该活跃着ODD特遣队员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一动不动地矗立在那里，在血泊的中间、悄无声息地，仿若某种无知无觉的游魂或是空壳。

整座图书馆陷入了难捱的寂静，只有黑漆漆的反光头盔倒影着空旷而血腥的世界。

或许，有什么东西正从那些看不清内部的头盔里生长出来。

诡异至极、怪诞至极、惊悚至极。

“艹，什…什么药这么猛？都嗨到没边儿了！”老福双手狠狠摩擦自己的胳膊，试图驱散由超出认知的一切而不断升起的寒意。

但他失败了，上下打战的牙齿让喉管里的声音也不住地颤抖。

更何况借助不知怎的变得清晰了数倍的感官，让小柒甚至能一个毛孔不落地看到老福抽动着的眼皮。

就在老福快要被这寂静折磨疯了之前，小柒终于开了口：“比我想象中情况要好多了。”

和搞不清状况的老福不同，小柒很清楚这一情况的原因。

高烈度的精神污染。

是的，她成功了。

或许是走了狗屎运，又或者是那个漫画家发癫的产物。总之小柒确实做到了，将某种未知却强烈的影响施加到了当时暴露在大眼图书馆中的所有人身上。

而很显然，这些大厅里的倒霉鬼就是这影响下的倒霉产物。

不过……倒也并不是所有ODD特遣队都被这样轻易地解决了。

小柒略有些凝重地对老福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仿佛经过了二次进化的听力让她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十数层之上的声音。

“通讯…彻底瘫……痪；目前「锚」……完整…68%，还在……下降，回归…通道关闭。朗……要启用备用撤离……？”

“还…多少…在线？”

“12……但不排除生命…监测……出故障……”

“回收情况……？”

“最后一次……各小队…已…完毕。”

“很…好……启用…II号模因弹，通知各队幸存者带上……收容箱，立即…集合。”

“是……”

伴随着最后一个单音，某种炫目的黄色信号弹被抛进了中庭，在不断高坠的过程中散发出耀目的黄色光芒。

在小柒的视线触及这光芒的一瞬，神奇的便理解了其中全部的信息。就像是以目光作为鼠标打开了一个压缩包，里面包含有集合指令、地点，乃至附近队员的标识。

小柒再次望向空旷的图书馆大厅，视野范围内一瞬间出现了所有矗立者的名字和状态，而他们各自的背上确实都有一只标黄的金属箱体。

小柒使劲摇了摇头，然而这种标识却并没有在视野中消失，反而随着她眼球的转动在不同人的头顶漂浮，像是某种电子幽灵。

模因弹……模因状态的信息传递？这都能算做是一种污染了吧喂！

小柒吐槽，心中却因此产生了一个大胆的主意。

“走，老福。我知道怎么把那个「锚」毁掉了。”

她说着左右观察一阵，确认暂时还没有幸存者来回收大厅里的收容箱，便果断蹿出了电梯。

老福在身后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对于独自在电梯里等死的恐惧战胜了外面的未知。

“哎！你等等我啊！”他一咬牙一跺脚，还是跟了出去。

小柒则目标明确——

她刚踏出轿厢便逮了最近的一名ODD特遣队队员，确认两人的身量暂且在合理的范围内，便三下五除二地扒了对方的衣服套在了自己身上。

老福见状也有样学样，找了个身材壮硕些的衣码哆哆嗦嗦地换上了身，顺便终于遮住了他被小柒撕开的半截裤子。

在戴上头盔以前，小柒还是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计划：

“刚刚的那个集合指令你也看到了，现在我很肯定ODD他们暂时自顾不暇、是最混乱的时候，我们暂时伪装成ODD幸存的特遣队员，届时应该能靠近「锚」，并趁机把它毁掉。”

老福沉默两秒，突然问：“所以ODD特遣队他们一定是有办法离开这个游乐场的，对吗？”

“假设我们真能伪装成功的话，为什么不顺便搭他们的顺风车回到现实世界？反而还是要毁了「锚」？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这个问题很是犀利，如果不能给出一个满意的回答，小柒知道无法说服面前这个同样为了活下去的普通人同她并肩作战。

但小柒却依旧没有半点儿动摇。

“你还记得阿虎那家伙的游泳圈理论吗？就那个、怪谈市像是海洋而你们像是海里的……”

“我知道我知道，说我们人类就像海里的游泳圈，只要没有块石头坠着马上就会浮起来……等等，你是说……”

小柒点头：“没错，反过来思考，怪谈市的人、东西所有的一切都太沉了。你以为ODD他们完成任务之后为什么不直接毁了「锚」，把自己踢出游戏了事？当然是因为不借着那个东西，他们就没法子把在游乐场里搜刮到的东西带回去。”

“那「锚」也是个窟窿、一个通道，一台由ODD搭建和控制的起重机、货运履带。”

她摊手：“所以你要是想把自己这个精心打包的礼品送去ODD收货部执行枪决，我当然不会拦着。但要是毁掉「锚」，倒是还有一丝别的可能。”

小柒深吸口气：“而且我能感受到，一旦这台起重机被再次启动，这个游乐场会立马崩溃！”

老福张了张口，最后恨恨地一拍自己的大腿：“该死的ODD，该死的公司！艹TM的这个世界！普通人就没活路了是吧？”

小柒耸肩：“或许吧，警官。”

“嘿！别调侃我了。”老福摇了摇头，直起身来：“走吧，为了这条并不多值钱的小命着想，我别无选择不是吗？”

“谁说不是？我早就想骂了。”

小柒笑了笑，见老福没再犹豫、便扣上了头盔准备出发。

漆黑的半透明玻璃将视野变暗，紧接着，一连串的指令、坐标、收容物列表开始弹出。

小柒大致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发现ODD这次收容的主要目标是各种有关第IIV次世界大战，也是公司战争的各种史料；以及一些同怪谈市建立、乃至怪谈特性相关的内容。

虽然小柒对于这些家伙来怪谈市搜集现实的历史书籍这点有些闹不明白，但她敢肯定，这些调查资料的背后牵扯恐怕非同一般。

脑子里的猜测大致过了一遍，

小柒屏蔽掉一些杂七杂八的操作界面，率先切回到了头盔的通讯频道。

然而现在里面只有滋滋啦啦的杂音，但难保队内通讯不会提前恢复，获知些有用的东西。

接着，她和老福一人扛了些所谓的收容箱，确定好几个简单的手势暗号便上了楼，一路前往集合地点。

路上，不时有三三两两揉着脑袋、或是形状凄惨的特遣队员挥挥手加入他们的行列。

小柒发现这其中有不少人身上还有些被大型动物撕咬的痕迹，最严重的一个直接丢掉了半截小臂，胳膊还在往外淌血。

不过这位队员倒是颇回豪迈，喋喋不休又骂骂咧咧地说回去要换只最新研发的新款仿生手臂，搭载三十六发大口径手枪弹的那种。

撕咬…所以是泡泡干的？

小柒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当然没有开口说话。

她的身体略有些紧绷，一路上都谨慎地模仿着这些特遣队员们的步态习惯。

这时，一个不认识的特遣队队员一把揽住了她的肩膀：

“嘿，小浩。怎么今天这么沉默？看你这好像还挺轻松嘛！”

小柒：完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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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小柒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