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的疫病？”
离明莫怔愣一会，点了点头。
当年，徐州城忽然爆发一种疫病。
这种疫病只需皮肤接触便可传染，防不胜防。
并且，通常一个月疫病便可取人性命，症状为前十五日皮肤起疹子，后十五日皮肉腐化，最后只留下一副骨架子。
而染病者只能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灭亡。
因为当时，人人对医术都不重视，炼丹的方便快捷取代了医术的繁杂。
除去那些世世代代学医的世家，唯有部分散修因为自身原因选择学医。
正是如此，疫病一开始爆发时，修真界对此束手无措。
无法看出症状,怎么炼制丹药？
可谁又知道这症状是什么呢？
于是乎平民百姓皆人心惶惶，人人都怕疫病会传到自己这。
直到后来，有人声称研制出了管控的药剂，这事才渐渐平息。
并非如此。
离明莫看着腐化的双手，无比苦涩。
“通通都是假话。”
“明面上对外宣称已经有了管控药剂，会对疫病感染者进行隔离，方便治疗，”离明莫哽了哽，自嘲一笑，“实际上，只是将人关在地穴，让我们自生自灭……”
那些日子里，离明莫看着一个又一个人了结自己的生命，遍地哀嚎，鲜血染红了地面。
他麻木地坐在原地，手边脚边不是白骨便是尸体。
洞口设下了重重禁止，无人看管，因为没人跑的出去。
渐渐的，离明莫从一开始的崩溃，到后来死一般的平静。
“感染的大多数都是普通人，手无缚鸡之力，逃都无法逃。”
“加上医术从不被重视，以至于医术世家淡世，散修能力薄弱。”
离明莫顿了顿，感觉脸上湿湿的，伸手一抹，是泪。
他的声音愈发哽咽，临未问张了张口,说不出什么。
“据我所知，还有许多地方都有疫病的感染者。”
“放到现在，怕是依然没得到解决。”
离明莫闭了闭眼，只感受到深深无力。
从那天起，他便下定决心学医。
是自身原因，也是他不愿再看生离死别。
“因为我的体质特殊，即使感染了疫病，症状也不似其他人那般蔓延迅速。”
“我撑了几年，能逃出来……也是踩了人命，我挚友的命。”
“我有三位挚友，如今一位不知所踪，一位生死难料，一位已然离去。”
话落，泪水夺眶而出。
这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心魔，是他无法跨过的坎。
每晚他总是能梦到挚友赴死前的模样。
他恨自己的无能。
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事已至此，离明莫抹了把泪，平复了心情。
临未问站一边，默默无言。
刚刚，他又想起了什么。
貌似和徐州城那件事有关。
可具体是什么，他记不清了。
“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我有股不好的预感。”
隔音法阵撤下，沈云鹤凑了过来。
见离明莫眼眶通红，难免好奇刚才二人的谈话内容。
“师兄，你们在说什么啊？”
“不重要的小事，先寻一处安全的地方。”
“哦。”
……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三人贴着石壁，不时张望四周。
就在这时，一道女声响起，三人神经猛地紧绷。
“又见面了呢……”
兮颜沐持剑，慵懒地倚靠在正前方的石壁上。
她的剑刃滴着血，身后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明显是刚死不久的。
其余六人目光各异，警惕看着他们。
临未问上前一步，却被离明莫拦住。
“我来。”
临未问皱了皱眉，并未多说什么，拉着沈云鹤走到后方。
“几位可否换个地方说话？”离明莫诡异地笑了笑。
“呵。”
兮颜沐轻嗤一声，身姿如燕，挥剑而出。
其余六人各司其职，四人去围捕后方二人，两人在前方和离明莫缠斗。
临未问见此情况，看了看身后的沈云鹤，却见人早已昏倒过去。
……
竟然被吓晕了。
临未问扯了扯嘴角，抓着沈云鹤腾空而起，一改先前的病态，踩着石壁，周身黑白两色的灵力汇聚，化作数道剑刃向下方四人袭去。
趁着其余四人躲避的空隙，他掐诀念咒，迅速用血绘制了一个简易的阵法，朝着兮颜沐打去。
下一秒，四道攻击齐齐向他袭来，封死了他所有撤退位置。
“天真。”临未问面不改色，直接硬抗。
别忘了，他身上的斗篷可是至宝之一。
一阵烟尘散开，碎石掉落，四人迅速靠在一起。
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来，步伐诡异，下手狠戾，一掌打向实力最弱的男子。
那人只觉一阵风刮过，紧接着，猛烈的剧痛席卷全身，他不可置信的低头一看，胸膛一个巨大的口子，鲜血染红了衣衫，一道黑色灵力钻入体内。
那灵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活生生钻入血管中，向着心房、肝脏各个重要部位而去。
在接近时，灵力化作无数小点，散发着难以忍受的温度，灼烧每一个脏器。
灼烧感传遍身体每一处，他顿时发出一声惨叫，跪倒在地上，疯狂地打着滚，渐渐的没了生息。
其余三人惊恐地看着那男子，心底发颤。
这人……太诡异了……
就这么轻易地杀了一个人！？
他们貌似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不等他们反应，临未问身如鬼魅般，借着烟尘的遮掩，一掌接着一掌地去消耗他们。
从前，只有他们虐杀别人的份，如今，身份颠倒——
哪怕人数上占优势，那人手里还提着一个人，他们依然没有任何优势，甚至被压着打。
连防御都开不出来。
短短几刹那的时间，他们却觉得无比漫长。
等到烟尘散去，三人身上早已伤痕累累，跪倒在地上。
好几处伤口被黑色灵力侵蚀，五脏六腑火辣辣的疼。
他们费力抬起头，罪魁祸首把玩着灵力，手中拎着一个人，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
“我猜，你们身上有监视器对吗？那现在——”
临未问歪了歪头，一挥手，三个圆球样的东西飞出。
“画楼主，果真是您。”
“别急，很快就找您赔罪。”
话音落下，临未问笑着捏碎了监视器。
他的目光看向地上的几人，勾唇一笑。
“再见。”
白色灵力钻入三人体内，下一秒……
“砰”
黏腻的血肉和脏器飞溅，临未问抹了把脸，蹲下身，从尸体里捻起一只白色小虫，小虫蹭了蹭他的手指，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