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村都少不了爱八卦的人,张婆请来天元宝镜除水鬼那一幕,已经被大家伙谈了又谈。
整个村子传的沸沸扬扬。
张诺心里也是美的不行,走在路上的步子都比平常大个半跬。
大虎看着张诺那恨不得将嘴角咧到耳后的模样,即是羡慕又是酸涩嫉妒。
“瞧你那嘚瑟样,又不是你大发神威。”语气酸酸溜溜的,“神气个啥!”
他一早将那地龙汁捧回家给他爹上药去,所以并没有赶上那一幕,只是听了周围大家说的话,想象着那凶险奇异的画面,心潮就已经是澎湃不已。
试问哪个孩子没有做过拜高人为名师,习得一身好本领,成为耍着刀枪剑戟,浮掠过刀光剑影,仗剑走天涯的江湖客梦想?
更何况是那捉妖除魔。
更霸气了有没有!
“那可是我奶奶,亲奶奶。”张诺皮笑肉不笑,“你们是羡慕不来的。”
他是看穿了大虎眼底的羡慕嫉妒,并不将那酸话放在心里,得意的睨了一眼。
其他人的眼神也是又羡又妒,兴奋的围在他周围,连声追问。
“哎哎,好张诺,你回去问问你奶奶,她收不收徒弟啊。”
“就是就是,我们兄弟们这么亲,就跟亲兄弟没差了,你奶奶也是我亲奶奶嘛。”
几人嘻嘻哈哈的闹着张诺。
“让奶奶把我们也收下吧,到时再有哪个水鬼不长眼,不劳烦奶奶她亲自动手,招呼上我们几个小的,也能把它打得落花流水。”
有自来熟的已经一口一个奶奶了,手里刷刷刷的比划着斩妖除魔的动作,听得大家伙儿又是一阵欢呼应和。
张诺没有同意。
“去去去。”
费劲的将身上趴着的人一个个扒拉下来,板着泛红的脸,“吃啥长的,一个个的重的要死了。”
“你们就别想了,我奶奶连我都不教呢。”
说到这,少年意气的脸上也是有了一丝黯淡的失意。
想到早前他奶奶说过他没有慧根,毫不留情面的模样,张诺不由得一阵失落,不过他随即又打其精神来。
他娘宽慰过他。
这慧根不足,却硬是走上这条路的,最后大多数是落得个疯疯癫癫的下场。
瞧他奶奶就知道了,一年里能有个两三个月是清醒的就不错了。
张诺暗地里撇嘴,他才不想要像他奶奶这样,现在一时半会儿的威风有什么用,大半辈子的时光都已经疯癫过去了。
想到这,他方才一直飘着的心才收了那么一两分。
开口劝身边的几个伙伴,“你们也别想了,这一天到晚的和神神鬼鬼打交道有啥好的,你看子文这次,多可怕啊。”
“吓死我了!”
拿着松子糖正往这边走的宋延年听着,心中连连点头,可不是如此,老吓人了。
他只要一想到刚才那双毫无感情,好似冷血蛇类的双眼,就冷不丁的打个寒颤。
他将糖果分给了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又和大家一起玩起了将军冲锋陷阵的游戏,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村子里飘起一缕缕炊烟,为小源村添了一丝烟火,一丝宁静。
但小孩就不是很懂得享受这份烟火人间的宁静,这对他们来说,是游戏结束,回家吃饭的信号。
大虎摸了摸屁股,苦着脸,一脸不舍。
“糟了,我得回去了,迟了又得挨打。”
又接连几个小伙伴也往村中跑去,后面剩下零零散散几人,算了算都不够数玩游戏了,干脆约好明日再战,便也一溜烟的离开了。
张诺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宋延年,站住脚步,双手交握抱拳,斜睨一眼。
“你跟着我干嘛。”
宋延年嘿嘿笑了笑,露出一口的白牙,将今天今天吓到了想要求符的想法说了一遍。
张诺臭脸,“我阿奶今天可是出了大力气,没精力再给你画符。”
宋延年也不在意,说道他主要还是想要感谢下张婆。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阿奶向来不待见我们老宋家,这不是担心我自己上门,给她赶出来么,那我多没面儿啊。”
张诺听后上前将宋延年脖子锢住,一边走一边说,“没事,我带你去,我奶奶向来疼我,看我面上,保准对你客客气气的。”
宋延年很快就和张诺到了张家。
张婆只生养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早些年就嫁到镇上去了,比较少走动。
两个儿子住在村里,但村里的惯例来说,她本应该跟着大儿生活,但张婆脾气古怪,向来是独居。
而张诺是她的长子家的幼子。
虽然她常年疯疯癫癫不够清醒,对这个伶俐会来事的小孙子却还是有一两分疼爱的。
见到他带着宋延年过来,也没说什么,看了一眼,便将视线收回,重新闭上了眼睛,躺在小床上休息着。
张诺在门口唤了一声奶奶,正要和宋延年一块进去时,这时巷口处传来唤他名字的声音。
张诺探头看了看,回过头来说道,“我娘喊我了,她喊我喊的急,我先过去看看啥事,一会儿就过来陪你。”
又看了他奶奶一眼,拉过宋延年在角落里偷偷摸摸的说着话。
“我奶奶今天看过去还是很清醒的,你不要怕。有什么事情你大声叫我,我就跑过来了。你自己也快一点哦。”
张诺会这么说并不奇怪,张婆在村里的名声一直是毁誉参半的,盖是因为她那古里古怪的脾气,上一刻还和你好言相谈,下一刻就沉下脸骂人。
疯疯癫癫的。
不过,想必今天过后,村里人应该不介意她这个怪脾性了。毕竟她是有真本事的。
而有本事的人,旁人总是会宽容七八分的。
张诺踟躇,“你可以嘛?要不我还是在这里等你,你有什么话快和我奶奶说吧。”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宋延年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要说的事,引起恐慌不说,还打脸了张婆,这不是得罪人么。
“你快去吧,你娘又喊你了。”
将犹犹豫豫的张诺推出了门,确定他走了后,这才转身面向屋内。
“阿婆。”宋延年走进里屋,将门轻掩,语气又轻又快的将看到的那一幕说出,最后疑惑的问,“子文身上的恶鬼真的除掉了吗?”
张婆翻了个身,慢慢的坐直了身子,屋外的光线打在她身上,宋延年这才发现,才这么一个下午的时间,她的头发已经变得灰白。
干枯又胡乱的散落在肩上。
显得她又枯老了几岁。
看着宋延年那澄澈却又满是忧虑的双眼,张婆开口了。
声音嘶哑却坚定:“不可能,没有鬼物能从天元宝镜下逃脱。它了是我遇山一脉的镇派法宝。”
顿了顿,“就算是有,那也是命数,上天如此安排自有它的定数,我无能为力。”
“可是。。。”宋延年焦急。
张婆抬手制止了他继续开口,耷拉的眼皮往上一翻,注视着宋延年很久。
从这孩子一进屋那一刻起,她就感觉到了一股不和谐之处,此时冷哼了一声。
“那林子文是人是鬼,我还没老眼昏花到看不清。倒是你,自个儿的泥都没擦干净,还敢来我面前来挑拨。”
宋延年给说的惊诧莫名,什么意思?他干嘛要挑拨?
张婆见他一脸茫然无辜的模样,声音放沉,“你爹没给你说吗?让你少来我这里,省的我一个不顺眼就将你收了。”
说到这,她单手重重的往桌上一拍,桌上的茶具被震得匡匡响。
而张婆犹带怒气,“他宋四丰本是孤家寡人的无子命格,也不知你是哪来的孤魂野鬼投到他家,你这种孩子,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来讨债的。”
“讨债的鬼,不是体弱让他们操碎了心,就是顽劣不堪有破家之兆,就算是侥幸有了出息,也会在功成名就那一刻丧命,让他们经历丧子心肝具裂之痛,所有辛苦付出如付流水一场空。”
“而且魂没洗干净的厉鬼投生,会是什么样的天生坏胚,我早就和你爹说过。”
“偏偏他不信我,夫妻两都把你当成了宝。”张婆叹息。
“最终有怎么样的恶果,也得他自个儿食。”
说到后面,老人的语气平静下来,好像说的是多么寻常的话,只是语气里藏着一丝高高在上的怜悯。
宋延年听的是又惊又怒。
一张脸憋的通红,也只是憋出一句,“你瞎说!”
“我是不是瞎说,你且看以后,总有一天你身边的人会因你而发生不幸。”老太太一下子就阴沉下脸,“你就不该存在这世上。”
宋延年憋气憋的心痛,红着一双眼看向张婆,倒是有那两分厉鬼的阵势。
半桶水的老太婆,明明子文身上的问题也没解决,还傲气的没边了。
宋延年双手紧紧攥着,废了好大的自制力才克制着自己不开口讥讽。
他哼一声,扭头就跑。
坐在溪陵江河畔丢着石块,河畔长了各式各样的水草,有的枝叶浸在水中,随着水流舒展着自身的枝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 12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