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诊疗室内，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正全神贯注地审阅着病历。

突然，诊疗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一股带着寒意的劲风灌了进来。

中年男人惊愕地抬起头，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瞪大了双眼——只见一群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非人类生物站在诊疗室门口，为首的白虎妖身形高大魁梧，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势。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中年男人声音颤抖得厉害，带着浓浓的惊恐。他慌乱地站起身，试图逃离，但是那群古怪的生物却死死的堵在门口，让他完全不敢靠近。

门口白虎妖冷哼一声，迈步走进诊疗室，边走边问道：“你是周建东？”

周建东察觉到了来者不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缩，想要尽可能远离这群不速之客。

但是白虎妖的动作却比他要快得多，它身形一闪就来到了周建东的身后，浑厚的虎爪像铁钳一样摁住周建东的肩膀，将他狠狠地摁回到了椅子上。

白虎妖脸上的虎须动了动，金色的眼眸中写满了不耐烦，它再次开口：“你是不是周建东？！”

周建东只觉自己的肩膀像是被一座大山压住，疼得他龇牙咧嘴，却根本无法动弹分毫。身体的疼痛让他下意识的大叫，声音尖锐得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啊！救命啊！”

白虎妖本就因为之前的种种遭遇而烦躁不已，此刻周建东这刺耳的叫声更是让它的怒火蹭蹭往上冒。

“闭嘴！” 白虎妖怒吼一声，低沉的声音充满了威慑力，“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再敢乱叫，我现在就拧断你的脖子！”

周建东被这一声吼吓得浑身一颤，整个人瞬间僵住，不敢对眼前这个非人类的执行力有任何怀疑。

见眼前的人类听话的安静下来，白虎妖满意的松开了自己的虎爪，再次询问道：“周建东，听说你是秦厌的得意门生？”

周建东睨着白虎妖的脸色，哆哆嗦嗦道：“我是周建东没错，但我并不是秦院长的学生。”

什么？！

白虎妖一听这话顿时拧起了眉头，“你没骗我吧？”

“我没必要说谎啊……”

周建东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他的双眼圆睁，眼中满是深深的恐惧，“我和秦院长就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而且秦院长也不是医学生，我怎么可能是他的得意门生呢。”

白虎妖打量着周建东的表情，见他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立刻想明白了问题的所在。

“你认不认识一个男人，大概这么高，锅盖头，厚嘴唇。”

白虎妖描述了他们在阅览室碰到的那个男生的长相，周建东一听就明白了，“哦！你们碰见方小龙了！他是不是穿着病号服？”

白虎妖点点头：“他告诉我们你是秦厌的得意门生。”

“你们被他骗了！”

周建东松了口气，顿了顿，又斟酌着纠正道，“不，也不能说是骗，他是个精神病人，根本没有办法分得清现实和梦境。”

白虎妖眼中满是疑惑，实在难以理解周建东话中的意思。它忍不住向前跨出一步，语气中多了几分急切：“什么意思？你是说秦厌不会催眠术？”

“秦院长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方小龙的病情我很清楚。”

周建东把桌上的病例递给白虎妖，“你们知道清醒梦吗？也叫清明梦，就是指做梦者可以在梦中拥有清醒时候的思考和记忆能力，部分人甚至可以使自己的梦境中的感觉真实得跟现实世界一样，但却知道自己身处梦中。”

“方小龙就有这个毛病，但是他经常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白虎妖不关心方小龙怎么样，它只关心秦厌的领主技能。

“那也就是说，你没有办法帮我们破解秦厌的催眠术了？”

周建东愕然一瞬，实话实说：“我没办法帮你们，因为我不知道秦院长会催眠术的事情。”

幽灵管家闻言也从诊疗室外走了进来，他目光如炬的盯着周建东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丝破绽，“秦厌写过那么多书，我们在阅览室的电脑里还查到过，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是说秦院长写的小说？”周建东也迷惑了，“我平时不爱看小说，没读过他的书。”

“不是小说，是专业的书籍和论文。”幽灵管家念了几本书的名字，“他的著作不是在你们这个专业领域很有影响力吗？”

周建东沉默了，他开始怀疑眼前这几个人的精神状态，但是他不敢说，只能再一次委婉的重复：“据我所知，秦院长没读过医。”

幽灵管家听明白了周建东话里的涵义，但却不相信。

“我们之前明明被秦厌催眠过，还不受控制的做出许多违背本意的事，如果秦厌不会催眠术，这又如何解释？”

周建东想了想，说出了一个震惊了所有领主的消息——

“你们确定你们是被秦院长催眠的吗？有没有可能催眠你们的不是秦厌，而是方小龙？”

“他？！不会吧！”

白虎妖被这个消息惊的目瞪口呆，“他是学医的吗？”

“他不是医学生，但是他很擅长催眠。”周建东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方小龙一直对清醒梦有着超乎常人的痴迷，为了能够长时间地维持清醒梦，也就是在做梦时保持自我意识清醒，他曾自学过催眠。”

“通过不断地钻研和尝试，他现在已经掌握了独特的催眠技巧。在他的梦境里，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创造场景、操控人物，而你们，很可能不幸地成为了他梦境中的一部分，被他拉入了催眠的名单。”

幽灵管家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他低头沉思道，“可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如此真实，而且我们第一次失去理智的时候都没见过方小龙，这怎么可能只是一场梦？”

周建东看向幽灵管家，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这就是清醒梦的可怕之处。方小龙的控梦造诣已经远超常人的想象，他能够将自己的梦境编织得极为真实，让身处其中的人难以分辨真假。你们所感受到的那些情绪和经历，很可能都是他在梦境中赋予你们的。”

“也就是说，你现在可能认为你们第一次失去理智的时候没有见过方小龙，但实际上，你们可能根本没有失去过理智。”

“你们认为自己现在身处的环境是真实的，但实际上，你们可能正处在方小龙的梦里。”

一众领主被他彻底说懵了，他们面面相觑，眼神中满是迷茫与震惊，现实与虚幻的界限在这一刻变得模糊不清。

稻草人率先反应过来：“不对啊，我眼睛都被打掉了，这能是假的吗？”

没等周建东反驳他，白虎妖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道：“可你眼睛都被打掉了依然能使用领主技能，这会不会就说明，你的眼睛其实没掉？只是在我们看来是掉了。”

稻草人傻了，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白虎妖却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咱们明知道你的技能是寻找方位，那一开始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让你用技能找秦厌？而是选择分头行动？”

它的声音逐渐提高，情绪也变得愈发激动，“说不定，那个时候我们就已经被催眠了！”

众人呆呆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幽灵管家最先反应过来，他对周建东说，“我用一下你的电脑。”

周建东闻言让开位置，幽灵管家便在电脑上再次按照方小龙之前的操作，打开各个网站，搜索了秦厌的名字。

看着页面上显示的书籍名称，幽灵管家指着电脑屏幕对周建东道：“你没看过这些书和论文？”

周建东看了看电脑，又看了看幽灵管家透明的绿色面孔，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与笃定：“你真的被催眠了，因为你打开的这个网页在我看来只显示了404。”

幽灵管家听闻此言，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那原本幽绿色的瞳孔瞬间收缩，像是两个幽深的黑洞，透着无尽的惊愕与难以置信。

他先是直勾勾地看着周建东，试图从对方的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迹象，然而看到的只有那不容置疑的严肃神情。随后，他又缓缓将目光投向眼前的电脑页面，那页面上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见，每一个字、每一行内容都仿佛在向他证明着这一切是真实存在的，根本没有所谓的 404 错误提示。

幽灵管家又指了指稻草人，“你看他脸上有几个纽扣？”

在稻草人期待的目光中，周建东如实道：“两个。”

“天啊，我的眼睛果然没掉！怪不得我能使用领主技能！”稻草人高兴的欢呼起来，成为了这间安静房间里的唯一受益者。

幽灵管家却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彻底宕机了。

他的思维仿佛陷入了一片混沌的泥沼，各种念头在脑海中疯狂涌动，却又杂乱无章，根本无法理出一丝头绪。

幽灵管家分不清自己一直以来所经历的事情真相，难道他们进入战场以后所看到的都只是一场被催眠后的虚幻梦境吗？那战争规则又是真是假呢？

这个念头一旦在脑海中滋生，便如同野草一般疯狂蔓延开来，让幽灵管家原本坚定的认知开始摇摇欲坠。

周围的领主们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搞蒙了，整个诊疗室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那电脑主机运转时发出的轻微嗡嗡声，还在提醒着众人时间仍在流逝。

许久后，幽灵管家终于抛下了一切杂念，转头询问周建东：“我们要怎么摆脱方小龙的清醒梦？”

周建东闻言露出一抹苦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他是会控梦的催眠师，也就是说，你们现在完全在他的操控之中。”说着话，周建东露出了迟疑的神色，不确定道，“或许，不止是你们，可能我也在他的操控之中。毕竟，在我眼里，你们都不是人。”

幽灵管家：“……这个倒是真的，看来你没被催眠。”

周建东：“……”

周建东尴尬的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与幽灵管家对视片刻，无奈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生物，也没有办法为你们提供治疗。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带你们去见一见方小龙，或许能够让他把你们从梦境里放出来。”

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大家只能同意。

周建东带着一众非人类领主出了诊疗室，领主们各个神色凝重，脚步都显得十分沉重。

白虎妖和幽灵管家则默默坠在队伍的最后，仿佛两个被抽去了精气神的提线木偶。

白虎妖低垂着脑袋，往日那威风凛凛的气势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迷茫和沮丧。

它一边走着，一边喃喃自语道：“怎么又出来个方小龙呢，我们不是来杀秦厌的吗？这关卡怎么越来越多了……”

白虎妖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感，那双原本锐利的金色眼眸此刻也黯淡无光，它垂头盯着脚下的地面，看着地砖上自己拉长的影子，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找到真正的方向。

幽灵管家也道出了自己的疑问：“你说，咱们看到的战争规则是真实的吗？战争规则会不会也是秦厌想要我们自相残杀而设下的陷阱？”

这个问题在两人心里激起层层涟漪，可白虎妖却只是闭着嘴巴，无言以对。

到了这个时候，战争规则是什么还重要吗？

想起他们在战争初期的联盟，白虎妖现在只觉可笑。

大敌当前，一群弱者还在狗苟蝇营的互相算计，难怪他们会落到这个地步。现在想想，其实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输了。

白虎妖望向幽灵管家，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那一瞬间，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样的绝望与无力。

他们心里已经有了预感，这场战役虽然才开始不久，但其实，他们早已没有了任何胜算。

白虎妖低声道：“要认输吗？”

如果战争规则是真的，他们现在认输，还能留下一条命，虽然从此以后可能会成彻底失去自由。

幽灵管家没有回复，只是跟着队伍缓缓前行，沉默的氛围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所有人紧紧笼罩其中，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大家不知道前方等待着他们的，究竟是解脱的曙光，还是无尽的黑暗，但是为了自由，他们此刻能做的只有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