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意真挂了和何木青的电话，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枕头。

刚才想查的东西还没弄明白，哥哥设着密码，自己试了几次都不对——总不能再去问哥哥。

她忽然眼睛一亮，摸过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深吸一口气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那边传来一个清亮的男声：“哟，大小姐，今儿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卿意真没心思跟他贫嘴，直截了当地说：“喂，林宇，我需要你帮个忙。”

林宇是她从小玩到大的发小，脑子活泛，尤其对这些电子产品格外精通。

“什么忙啊？”

林宇的声音里带着点好奇，“先说好了，借钱没有，跑腿可以考虑。”

“不是借钱，”

卿意真坐起身，声音压低了些，“我哥的电脑设了密码，我想查点东西……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解开？”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林宇夸张的吸气声：“卿意然的电脑？你疯了吧？那家伙的东西跟焊死了似的。”

卿意真软下语气，带着点恳求，“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要查，你就帮我这一次嘛。”

林宇在那头犹豫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说，“明天放学我跟你回去看看，成不成不一定啊，你哥那人太精了。”

卿意真立刻应下来，心里松了口气，挂了电话后，她看着天花板，忽然有点紧张——希望林宇能靠谱点，千万别被哥哥发现才好。

窗外的阳光斜斜落在课本上，映出一片模糊的光斑。

卿意真支着下巴，笔尖在笔记本上悬了半天，也没落下一个字。

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昨晚和何木青的通话，还有林宇答应帮忙破解密码的事，老师讲的内容像隔着层棉花，怎么也钻不进耳朵里。

“喂，回魂啦。”

一只白皙的手在她眼前轻轻挥了挥，带着点茉莉味的护手霜气息飘过来。卿意真猛地回神，对上安昭容促狭的笑眼。

“想什么呢，魂都飞走了，”

卿意真弯了弯眼，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语气轻快地说：“没什么呀，就是刚才走神了而已。”

她随手拿起笔，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小小的笑脸，阳光落在她的发梢，带着点暖意，仿佛刚才的恍惚只是一阵轻轻飘过的风，转眼就散了。

卿意真顺着安昭容的目光瞥过去时，何木青正靠在操场边的梧桐树上，指尖转着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

四目相对的瞬间，卿意真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她赶紧移开视线，假装整理袖口，耳尖却悄悄热了起来。

放学铃刚落，教室里的喧闹像潮水般涌开。

卿意真手忙脚乱地把课本塞进书包，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快点着，似乎在回复什么消息。

风卷着几片落叶擦过脚踝，她低头看了眼手机，林宇的消息已经回过来。

“收到，十分钟后到你家楼下，记得留门。”

卿意真抿着唇笑了笑，回复一个“OK”的表情。

卿意真蹲在地上研究平板，指尖在密码界面反复试探，眉头拧成个结：“这密码也太复杂了，试了好几次都不对。”

推开门一看，林宇正跪在沙发前，手里捏着根细铁丝，对着卿意然的平板捣鼓不停。

“你干嘛呢？”

平板屏幕暗着，边缘还卡着半截铁丝，林宇抬头冲她挤眼睛：“嘘，试试能不能破解开密码。

卿意然从厨房端着水杯出来，见状皱了眉：“你这铁丝能管用？”

“试试呗，”林宇头也不抬，正说着，铁丝“咔哒”一声卡在了里面，他手忙脚乱往外拔，反倒越陷越深。

“我说你俩，真要想知道密码，直接问你哥不就完了？犯得着费这劲。”

林宇猛地从沙发上蹦起来，手里举着卿意然的平板，屏幕亮得晃眼——锁屏界面正慢悠悠地跳转，最后“咔”一声，彻底解锁了。

“成了！”

他激动得声音都劈了，刚才还卡着的铁丝被随手扔在桌上，沾着点灰的指尖在屏幕上划来划去。

“你看你看，我就说找对法子就行！”

卿意真的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相册里的照片按时间轴排得整整齐齐，翻到一个月前的文件夹时，指尖猛地顿住——屏幕上跳出的第一张，是何木青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看书，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发梢，侧脸的绒毛都看得清。

往下滑，照片一张接一张冒出来：有她在操场边喝汽水的样子，瓶身上的水珠还沾在指尖；有她趴在教室桌上睡觉，胳膊下压着半本摊开的练习册；甚至还有一张，是她蹲在花坛边喂猫，嘴角沾着点面包屑，自己浑然不觉。

这些照片有些是近期的，有些是早期的。

哥哥这是在调查何木青。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点压不住的错愕。

卿意真和林宇猛地回头，就见卿意然站在玄关，手里还拎着没来得及放下的帆布包，目光直直落在林宇手里的平板上。

林宇手一抖，平板“啪”地掉在沙发上，锁屏瞬间暗下去，“没干什么呢，就是帮您清理一下内存。”

这狗听了都摇头的理由，林宇还说了出来。

卿意然没说话，视线扫过桌上那截弯掉的细铁丝，又落在沙发上的平板上，眼神慢慢沉下来。

“清理内存需要用到铁丝？”他走过来，弯腰捡起平板，指尖摩挲着边缘那道被划出来的浅痕，声音冷了几分，“谁让你们动我东西的？”

林宇的脸涨得通红，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憋出一句：“对不起哥哥……我就是想试试能不能解开……”

“试试？”卿意然抬眼看向他，“我的东西，需要你‘试试’破解密码？”

空气一下子僵住。

卿意然的目光从平板上移开，落在卿意真紧绷的脸上，语气听不出情，“林宇，你先回家。”

林宇张了张嘴，看看脸色沉下来的卿意然，又看看低着头的卿意真，手在身侧攥了攥，最终还是没敢多言，只含糊地说了句“那我先走了”，抓起书包就往门口冲，关门时的轻响像根针，刺破了屋里凝滞的空气。

客厅里瞬间只剩下兄妹两人。

卿意然把平板放在茶几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没看卿意真，只是盯着那道被划出来的浅痕，声音低哑，“为什么要动我的东西？”

卿意真的手指抠着书包带，指尖泛白，喉咙像被堵住似的，半天才能挤出一句：“我……我就是想看看……”

“看什么？”卿意然终于抬眼，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我的平板里有什么是你非看不可，非要用这种方式去看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心慌的失望。

卿意真猛地抬起，眼神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执拗，直直撞进卿意然的眼底，“你到底知道了多少？”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咬得很用力，像怕自己下一秒就会退缩。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茶几上的铁丝还歪歪扭扭地躺着，像个沉默的证人。

卿意然的瞳孔微缩，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指尖在平板边缘顿了顿，眉峰蹙起。

“我知道什么？”

“你别装了！”卿意真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许久的委屈，“你昨天晚上吃饭时对我的试探，还有你平板里那些……那些关于何木青家的资料，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

她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声音弱了下去，却依旧死死盯着卿意然，像是要从他细微的表情里找出答案。

卿意然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打破了僵持的寂静。他看着卿意真泛红的眼眶，一字一顿地问：“你是说，你和何木青的事情吗？”

卿意真浑身一僵，像是被戳中了最隐秘的心事，方才那点豁出去的勇气瞬间泄了大半，只剩下无措的慌乱。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卿意然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里有失望，有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我以为你会自己告诉我，”他拿起茶几上的平板，指尖轻轻敲了敲屏幕，“而不是用这种方式，去查那些你以为我藏着的东西。”

“你果然知道了……”她攥紧了衣角，指节泛白。

既然已经被戳破，那点小心翼翼藏着的心思，反倒像被撕开了口子，连带着委屈一起涌了上来。

卿意真声音里的颤抖渐渐平息，只剩一种近乎执拗的平静，“那你要与我交换什么条件？”

她抬眼看向卿意然，眼神里没有了方才的慌乱，反倒像藏着颗定了心的石子。

她太了解自己的哥哥，他从不是会轻易松口的人，既然点破了，总会有他的道理。

卿意然忽然笑了笑，指尖在平板上轻轻点了点，那笑意里带着点过来人的了然：“你觉得，就算我不说，爸爸妈妈会不知道吗？”

他往沙发上靠了靠，看着卿意真瞬间绷紧的脸，“他们迟早会知道的，就像你们迟早会分开一样。”

这句话像冰锥刺进空气里，瞬间冻住了所有声响。

卿意真猛地抬头，眼里的光碎了大半，声音发颤：“哥，你……”

卿意然别开视线，语气硬得像块石头：“事实而已。你们现在觉得新鲜，等过了这股劲，学业、将来……哪样不需要分心？到时候自然会明白，有些事本就长不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卿意真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我们的事，轮不到你来定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