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感到无力,那种感觉让她顿时想起来小时候。
有一次在外面玩被邻居的孩子咬了一口,她带着胳膊上的红牙印哭着回家,对方孩子的爸爸带着孩子上门,爸爸也是这样的话:“小孩子间玩,大人不干涉的。小孩咬一下又不疼。”很大度的笑着把对方送走,那个小孩的爸爸和那个小孩自始至终没跟她家任何一个人说一句‘对不起’,反倒显得有些高高在上。
送走来人后看她哭的更凶了,冷下脸来和她说:“你别哭了,谁让你胳膊露在外面的,不咬你咬谁,怎么不见他咬别人。”
她突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但是没有话说,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父亲的话,自己不给爸爸添麻烦的时候是千好万好的爸爸,等自己无助到想要爸爸帮她对外出头的时候,用一句“不干涉你们小孩之间的事”,完美隐身。
苏青感觉自己是懦弱的,自己的父亲也是懦弱的;她突然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张总握着她的手抓她鼠标,她也是懦弱的不敢反抗。“不干涉”,好一个“不干涉”,这个通常在电视新闻中听到的词语,从自己老父亲嘴里说出来,甚至带了些滑稽的味道。
或许是听电话那头的苏青没有说话,苏老头也内心有了些许的惭愧,他叹口气说:“唉,我改天看见宏了,就帮你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咱都是一家人,他一个当哥哥的,不会借妹妹的钱不还的。”
苏青说:“好。”“爸,其实我们挣钱也不容易的,尤其是我姐,她天天加班,我睡醒一觉了还看见她坐在电脑前加班,她都瘦的现在一百斤都不到了。”
“我知道,再不容易你们不都是坐在屋里吗,风刮不着雨淋不到的,坐着就是歇着了,还能不容易到哪里去,还能比种地更不容易了?今年旱,河都干了,我和你大哥去北水库拉水才把花生种上,一会吃了饭还得去拉水。你总不能叫我去找你二叔,让你二叔还你们钱吧?你也大了,也懂事了,体谅体谅家里;现在咱村里谁不说你孝顺,都说我养了个好闺女;你姐也是自打给家里买了拖拉机,她村里人都夸她,我看你小姑父现在都抽上硬盒烟了。”
苏青心软了下来:“我知道,你们多主意身体啊。不是有拖拉机嘛,活儿慢慢干呗。”
“嗯,你和你姐姐在北京,你们互相也有个照应,我和你妈也放心,凡事多注意着点,多长个心眼。”
“我知道了爸,挂了吧,我还得去上班,等我回去我也给你买硬盒烟。”苏青不想再聊下去了,父女关系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又最疏离的关系,她现在更觉得和爸爸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话题结束了。
她决定不再去想自己借给苏宏这五千块钱的事了,能还就还,不还就算了,她没觉得能要的回来,那就不要了,说一千道一万那也是自己的堂哥,自己就算不和堂哥处了,父母呢,大哥大嫂呢,他们关系总还得处吧,闹的太僵大家也尴尬。不过下次不会再借钱借给他了,不只不会借给他,以后不管是谁跟她借钱,她都要心肠硬起来了。
说不想又做不到不想,表姐可是借给苏宏一万八啊!工作第一年,不对,工作了才半年,就借给他三千,那还不得是她的全部积蓄啊,苏青心疼起表姐,可是她又觉得很无力,她帮不了表姐。
宏大哥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太气人了!五一不回去参加他的婚礼了,没准他还巴不得姐俩不回去呢,不然怎么面对这两个盯着他要账的妹妹,那多不好受啊。
又想回去,因为借钱的事,就不回去了参加婚礼,会不会显得姐俩很无情,叫别人说闲话:“啊,这是混好了啊,连自己哥哥结婚都不来,架子够大的啊。”
再说了,他也没说不还钱啊,说老板发钱了就还的,宏大哥看上去是多老实的一个人啊,怎么会骗她们姐俩呢,应该确实是困难了,不然堂堂大老爷们儿的哪个好意思的开口向自己的妹妹借钱,要不是真困难,谁能舍得下脸。
唉,话又说回来,他那是个什么老板啊,怎么总不发钱啊,过年都不发钱的吗,不行换个老板跟着干呗。看来真的是别人说的那样:没有什么文化学历,就容易被无良老板坑。
苏青叹口气,唉,还得努力啊,她又想起来五月中旬的监理考试,距离考试还有不到二十天了,她这次真的下定决心把四门的书都看了,四门都争取一下,最次也得保二争四!
苏青回到办公室,想想表姐,又看着旁边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杨志涛,“杨哥以后会对表姐好吧,要是对表姐不好,哼,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孙妍没在座位上,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她最近忙订婚的事,整天忙忙碌碌的。孙妍旁边的金铭川也趴在桌子上睡觉,金铭川再左边的江萍也趴在桌子上睡觉,公司里大多数人趴在工位上午休,八组的一个姐姐,甚至弄了张折叠小床,躺在床上,睡的很熟。
苏青喝了口水,也想趴在桌子上睡会儿觉,但是又不觉得困,有些烦躁的睡不着。她想和表姐聊□□,刚要打字,又估计表姐中午也要午休一会儿的,算了,回家再说吧。她看看时间,距离下午上班时间还有大约一个小时,她索性从书包里掏出一套卷子,开始做题,一个小时是能做一套模拟题的。
晚上苏青和表姐说自己和苏老头打电话的事,刘文卿撇撇嘴:“猜到了。就这样吧,反正也没借给别人。”
“我就是替你感到亏的慌。”
“这有什么办法,兴许等秀娟嫂子过门,管着他点,他攒到钱了就还给我们了呢。”
“我看够呛,等过门了,孩子一出生,肯定花钱更多,不找咱借钱就不错了,咱俩还得给他孩子买礼物。”
“那有什么办法,农村里都这样,所以是不是我们还得努力,等你成功到五千快钱在你眼里就像现在你眼里五毛钱一样的分量,你也许就不在乎这五千了。”
五一放了三天假,她们哪都没去,白瑞婕都没有回家,一直在店里帮忙。朱子帅店里的生意很忙,他这个的店生意很好,朱子帅嘴很甜,上门来的男生要么叫哥,要么叫小弟,女孩无论看上去年纪大还是小她都叫小妹,无论是找他组装台电脑还是买个手机壳,他都一样热情,整天像是打了热情针一样,精力充沛。白瑞婕也受他感染,对每个来的人都是笑脸相迎的。
白瑞婕倒也不是因为店里忙没有回家,而是白妈妈和白爸爸两个人都来北京了,一开始在学校周边订了个酒店,苏青姐俩极力邀请他们住到家里,白瑞婕没让:“说好了这里不让男生来,就不能让男生来。”,“叔叔又不是其他男生”,“我怎么就不是男生了”,“这不一样,家人不算的。”白瑞婕最终拗不过她俩,还是让父母来住下了,让出她的床给父母住下,自己和苏青住一个房间。
五一当天她们陪白爸爸、白妈妈去**、前门那里逛了一圈,下午回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早早的关了店面、在她们楼下等着的朱子帅了,他是特意来请大家去吃饭的,拎了不少的礼物,穿的很正式,一副见家长的模样。
这顿饭吃的,朱子帅就像一个小太监,鞍前马后的忙碌着,白爸爸一直说:“小朱,真是麻烦你了,我们来耽误你店里的生意。”
朱子帅很狗腿的说:“叔叔这是哪里的话,我和瑞婕是大学同班同学,她为人善良,还聪明,学习也好,在大学里经常帮我辅导功课,要不是她帮我,我恐怕就得考试不及格,毕业证都拿不到;现在又帮我在店里记账,帮我干会计这一大摊子的事,要不是她帮我理账目,我根本就开不起来这个店,您想,我连挣钱还是赔钱都算不明白,那还怎么开店。叔叔阿姨今天来,无论是从同学情谊上、还是作为小辈,我都应该来感谢叔叔阿姨的,要不是叔叔阿姨把瑞婕培养的这么好,我哪里会这么幸运的走到今天。”
白爸爸说:“你这孩子也真是谦虚,店都开起来了,还能不懂账。”
“叔叔您是不知道,我们这都是一批批的货,基本上是今天到了货第二天就转手出去,有的再放在店里卖,这一进一出的账,我是理不清楚,说了不怕您笑话,我现在连一个月店里能挣多少钱都不如瑞婕清楚,这现在是她给我发工资。”
“哦?哈哈哈,是嘛,你自己多少也上心着点。”
白妈妈也被恭维的一直笑:“小朱多大了,我看你们几个年龄都差不多大吧。”
“阿姨,我生日月份大,二月二出生的,比瑞婕大几个月。”
白爸爸接话:“二月二,龙抬头啊,你这生日好。”
白妈妈:“那你谈朋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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