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王出宫开府，又只有维嫣一个次妃，想来她的日子比咱们要自在得多罢。不过今日虽是能见到，但能不能和她说上话，也不好说呢。”

两个人说着闲话，便来到了清辉殿。庄蕖上一次来这里，还是端午节的时候。如今三个月过去，自己也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再次来到清辉殿，她也有些感慨。

邢皇后早吩咐了人特别照看庄蕖，因此一进殿，她就被宫人请到偏殿一间小屋歇息。其他的后妃，都在外面闲聊，邢皇后则在前殿，接待进宫的王妃命妇们。

“阿蕖，你看这是谁？”令狐芩的声音从外边传来，庄蕖抬头看时，便见一个穿着喜庆衣裳，略有几分丰腴的女子和令狐芩一道走了进来，仔细一瞧，正是她的好友、现在已是唐王次妃的谢维嫣。

“维嫣！”庄蕖惊喜地站了起来，“芩姐，你是怎么和她走到一处来的？”她转头看向令狐芩。

“我跟着我们王爷进了宫，先去拜见了太后，王爷便去前面找圣上说话了，我见过了皇后，便说出来走走，就瞧见了芩姐。”谢维嫣替令狐芩回答道，圆圆的脸上露出讨喜的笑容，“阿蕖，你近来可好？”

“我挺好的，多谢挂念着。”庄蕖也笑着答道。她打量了一眼谢维嫣，也许是自己有孕的缘故，她敏锐地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对劲：“维嫣，你莫不是也有孕了？”

谢维嫣不意被庄蕖一眼瞧出来，脸一下子就红了：“是。已经满四个月了。”

“四个月？”令狐、庄二人吃了一惊，“那岂不是刚进府便……？”

谢维嫣的脸更红了，点了点头，羞涩不语。

“那太后知道了么？”庄蕖问道。

“刚诊出有孕时，王爷便告诉太后了。太后还赐了我好多东西呢。诶，阿蕖，你刚问我是不是也有孕了，为什么要说‘也’？你……”

这下轮到庄蕖不好意思了。令狐芩笑道：“她呀，入宫以来才被圣上召幸过两次，可已是怀孕三个月了。”

谢维嫣惊喜道：“阿蕖，这是真的？”见庄蕖点头，她亦是激动不已。庄蕖和她的情况还不太一样，她是燕太后亲自指婚的唐王次妃，有没有孩子，也不影响她在王府里仅次于唐王和王妃的地位。但庄蕖是皇帝后妃，能生一个孩子，就能有一层保障。谢维嫣听说庄蕖有孕，也是真心替好友高兴。

三个人难得见一次面，自然有好多的话要讲。不过，毕竟是在宫里，人多眼杂，谢维嫣也是抽空才能和两人碰一面，因此她们只能捡重要的事情说一说。谢维嫣住在宫外，相对比较自由，最近民间发生的一些事儿，她多少还能知道一些，便当新鲜话儿讲了几件给庄蕖二人，听得她们是津津有味。

聊得正高兴，在门外守着的唐王府的嬷嬷却来催促谢维嫣了。虽是不舍，三个人也知道她们聊的时间不短了，再久一会儿便是逾矩，只好止住了话头儿。

“下一次咱们三个能再见面，是不是就是过年了？”庄蕖有些留恋地送谢维嫣和令狐芩出了门，道。

“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按规矩过年时我应该是要进宫庆贺的。不过到了那会儿，我怕是行动不便，故能不能进宫，也不好说。”谢维嫣叹了一口气，“便是阿蕖你，那时候也快八个月了罢？”

“唉，你虑的也是。如此说来，咱们三人要想再聚在一块儿，也委实不易。”令狐芩也叹道。

要论起来，三个人相处的时间并没有多长，不过就是从南岭进京的一个月中聊得比较投缘而已。可在无亲无故的京城，这样的缘分却足够让她们在彼此心中占据很高的位置了。和谢维嫣分开后，庄蕖和令狐芩也要去赴宴了。便有邢皇后的宫女过来，引着二人来到设宴的地方。

和庄宝林一样，这也是柴玉第二次参加宫中举行的宴会。她冷眼瞧着，这中秋的宴会可比三个月前的端午宴要隆重得多了，光是赴宴的人数就比上回多了不少。毕竟，从文化传统来说，除了春节，中秋也算是最重要的节日之一了。

赴宴的人一多，这座次也就要讲究不少。今日来了不少宗室王妃及诰命夫人，虽都是女眷，究竟和皇帝的后妃们内外有别，因此不同身份的女眷，座位也是区别开来的，比如庄蕖和谢维嫣，座位相隔便很远，虽然能望见彼此，想说句话却是不能的。

不多时，永熙帝搀着着燕太后，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进了清辉殿，殿中人纷纷起身行礼，闹了好一阵，方才消停下来。永熙帝看上去精神不错，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吩咐开宴。

柴玉立在庄宝林身后，和香雪一道服侍。因着有孕的缘故，庄宝林的座位也是提前布置过的，比其他人的看上去要舒适很多。不过，难得的能在中秋宴上品尝美食的机会，同样因为她怀孕忌口，很多平日难见的菜品，便无法大快朵颐了。

比如，此时正是吃螃蟹的时节，今日宴上便有一道从南方运来专供皇室的青蟹，肉质白嫩，蟹膏肥美，却是寒性之物，孕妇是不能碰的。柴玉闻着从旁边座位上飘来的蟹的香气，深深地为她们宝林感到可惜。

“呕……咳咳！”正胡思乱想着，不远处却传来一阵不和谐的声音。柴玉循声望去，只见坐在前排的燕昭媛身体微微前倾，低着头，将丝帕捂着嘴，似是在干呕。燕昭媛的宫女忙不迭地围在她身边服侍着，旁边座位的米美人也关切地起身，向她这边走去。其他的后妃也都注意到了燕昭媛的异样，齐刷刷地望着她。

“明秀，这是怎么了？”见燕昭媛突然不适，永熙帝皱了皱眉头，刚要问话，却听见他母亲先开了口。

到底是自己的族侄女，燕太后还是很关心燕昭媛的。燕昭媛呕了一阵，这会儿也缓了过来，立起身子，有些抱歉地向太后和永熙帝解释道：“太后和圣上恕罪，方才是妾失礼了。不知是什么缘故，这蟹一奉上来，妾闻见这个味道，便觉得恶心，忍不住想吐。”

“燕妹妹现在可好些了？若是还难受着，也不用强撑着，不如到偏殿歇一歇，请太医来看看。”邢皇后在旁劝道，心里却有些不满。上一次在这里，米美人就出了状况，这次在同样的地方，燕昭媛也出了意外，这姐妹俩怎么就偏喜欢在宴会的时候出岔子呢！

燕昭媛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顾及自己的身体，选择了到偏殿休息片刻。她离席之后，邢皇后吩咐宫人好生跟去照顾，又派人去请太医过来。

小插曲过后，宴会继续。虽然被燕昭媛打断了片刻，但永熙帝的兴致还是不错的，后妃见状，也继续说说笑笑，互相敬酒致意。只有燕太后担心侄女，兴致缺缺。

宴会过半，去偏殿照顾燕昭媛的邢皇后宫人忽然回来，向帝后禀报道：“回圣上，回皇后娘娘，才太医过来给燕昭媛诊脉，诊出燕娘娘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宫人声音不大，除了太后和帝后二人，只有坐得近的袁贵妃听到了。四个人闻言，俱是一愣。还是燕太后先笑了起来，高兴地道：“好，好！哀家就说么，明秀一向身子康健，怎么会闻见螃蟹味儿便呕吐，这里必定有个缘故的，却原来是有孕了。”

邢皇后和袁贵妃也道：“妾恭喜圣上了，庄宝林才有了孕不久，燕昭媛又有了，照这情形下来，圣上的子嗣很快就会繁盛起来的。”

永熙帝闻说，自然也高兴。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在场的后妃等人，众人都纷纷恭贺起他来，吉祥话儿不要钱地往外说，说得永熙帝也得意起来。作为一个年近三十的皇帝，子嗣不丰也是他的一块心病，今年庄蕖和燕昭媛相继有孕，显然是一个好兆头。

一片祥和的气氛中，柴玉在暗中观察着众人的反应。不管真心假意，每个人的脸上都露着笑容。只有米美人，虽然她也在笑着，笑容里却透着一丝尴尬。

这可真是造化弄人啊。柴玉叹了一口气。同样是在节日宴会上，同样是在这间清辉殿，也同样是因为身体不适而请太医，这对表姐妹得到的，一个是流产的晴天霹雳，一个却是有孕的大喜事。米美人本来已经从落胎的打击中走出来一些了，这下大概又要受到刺激了罢。

庄宝林有孕时，米美人还特意来安慰过她，教她不必多心，因为这件事，柴玉对米美人的观感不错。也不知道等回了兰林宫，这两姐妹会不会交流些什么呢？柴玉猜想着。

出了燕昭媛这档子事，宴会的喜庆气氛更加热烈了。又过了半个时辰，永熙帝发了话，这中秋宴才算彻底结束。散场后，柴玉跟着庄宝林回到延春苑。香雪服侍庄宝林净了手，又端上茶来。庄蕖喝了一口，吩咐道：“没想到燕昭媛有孕了，香雪，你看看库房里有什么合适的东西，拿出来，回头送到兰林宫，给燕昭媛贺喜。”

“是。宝林放心，婢子会安排妥当的。”香雪应下，又笑道，“今日听说燕昭媛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只比宝林晚一个月。到时候宝林和燕昭媛先后生产，孩子的年纪差不多，也好有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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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 6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