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时辰还不算太晚,但屋子里的光线很暗,陈晟高挺的身子更是挡住了大半的光线。

云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找他写信……

这是云初从未有过的念头。

帮忙写信这种不大不小地杂事,她同徐清玉能轻易的说出口,却难以张口找他帮忙。

“我是觉得大人平日里太忙,不敢麻烦大人。”云初轻声道。

陈晟听着她话里的疏离之意,眼眸沉了沉,“写信的功夫总是有的。”

说罢他先一步出了屋子,云初忽然想起来自己是来问他吃不吃饭的,见状语速快了几分,问他:“大人是要出去吗?不吃晚饭了?”

陈晟立在门口,不紧不慢道:“不是要做饭?”

云初眼睁睁瞧着他挽了袖子去洗菜了,男人腕骨的青筋微起,动作利落,青翠的绿色衬得他长指如玉。

他身着黑金华服,身姿挺括,站在井口前洗菜,大片的晚霞落在他身上,这一幕瞧着既养眼又怪异。

云初小跑过去,“大人在屋里等着就行,做好饭我去叫大人。”

毕竟菜是他买的。

“左右无事。”陈晟头也不抬道。

见他意志坚决,云初没再说什么,她心里也存了一点私心。

以前她做饭,他也会在一旁洗菜生火。

云初虽然清醒的知道这不是从前,他们也回不到从前,可她却有些舍不得这一刻。

这顿饭做的格外快,用饭的时候,云初发觉圆圆总是盯着陈晟瞧,两个乌溜溜的眼珠子像是黏在他身上一样,甚是还朝着他伸出了小手,云初不动声色的按住她的小手。

用完饭,云初又把圆圆的药熬上,抱着圆圆回了屋子,心里想着圆圆的药钱终于有着落了,也不知道哪家的夫人这么大方。

白日里云初问过孙娘子是哪个府里雇她,她用不用去夫人面前道谢,孙娘子却说她只管做事,别的无需知道,更无需去见夫人。

云初心想这样也好,省的她带着圆圆不方便去见夫人。

日后她一定要好好干,争取多攒些银子傍身!

……

夜幕沉沉,静寂无声。

陈晟的屋子里,程木正直直的立着,同坐在圆凳上喝茶的陈晟道:“查清楚了,白日里在街上闹事的是平昌伯府家的长子李清书。”

“平昌伯府。”陈晟摸着茶碗的边缘,不疾不徐道。

他面色沉静,眼底却添了几分阴鸷。

“平昌伯的女儿前些日子被封了妃,这李清书行事愈发肆无忌惮了。”程木道。

“呵。”陈晟嗤笑一声。

程木知晓这个李清书怕是有的受,不过活该他不长眼。

“大人这些日子连夜审讯查处奸细,还没好好歇过,如今这案已了,大人不妨早日歇息。”程木道:“若无他事,属下就先退下了。”

对面的屋子息了蜡烛,没了光亮,想来她已经睡下了,没再熬夜绣帕子。

陈晟将茶一口喝尽,握着一支梅花簪子看了片刻,挥手熄了蜡烛。

云初确实早早睡下了,睡到半夜却听到圆圆哭闹,云初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想要搂着圆圆哄一哄,手下却是一片烫意。

灼热的温度一下子把云初烫醒了,她急忙慌乱的抹黑点上蜡烛,昏黄的灯光下,圆圆小脸烧的通红,她整个心都揪了起来,慌乱的手都发颤。

下午还好好的,怎么到晚上突然烧的这么高。

圆圆以往也发过烧,可从来没这么烫过,云初慌忙冲出屋子,从井里打了一盆凉水,浸湿了帕子想要搭在圆圆的小额头上。

帕子还没搭上去,圆圆突然咳了一声,吐了一口血出来。

云初望着那口血,整个人都定住了,惊恐从脚底一下子窜到了头顶。

“圆圆!”云初惊慌地丢了帕子,眼底满是无措和惶恐。

找郎中,得赶快找郎中!

圆圆绝对不能有事!

云初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只有这个念头,她匆匆裹了件外衣,用毯子包着圆圆慌乱的往外跑。

“怎么了?”对面屋子的门忽然开了,陈晟披着外衣,疾步朝云初走了过来。

瞧见他的那一瞬间云初心里像是有了主心骨般稍稍安定了些,但说出的话仍是带了明显的哭腔,声音抖的不成样子,“圆圆、圆圆吐血了。”

云初此刻什么也顾不得了,“大人能不能带我去找郎中?”

“走。”陈晟二话没说,带着云初上了马。

空荡的夜里,马匹在街上疾驰。

杏仁堂已经关门了,陈晟下马匆匆拍门,门里传来不耐烦的声音,“已经睡了,有病明天看!”

陈晟后退一步,长腿猛地一踹,门应声而倒。

守门的药郎被惊的一跳,瞌睡全跑了,“我说你这个人怎么……”

他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男人浑身的寒意和威猛的气势镇住了。

“快去喊郎中!”陈晟斥道。

郎中就睡在里间,已经被惊醒了,揉着眼睛出来,“什么事啊?”

云初忙抱着圆圆上前,慌声道:“她一直发热,还、还吐了血。”

郎中脸色一下子严肃了,伸手给圆圆把脉,前几天他才给圆圆诊了脉,对她还有印象。

医馆里气氛沉重,郎中的面色愈发凝重起来,皱眉道:“不该呀……”

“这是怎么回事啊郎中,您快想个法子救救她!”云初急道。

“除了我给她开的方子,她可还吃了别的药?”郎中道。

“没有,这几日只按着药方吃的。”

“那就奇了怪了,她体内的毒素怎么加重了。”郎中困惑道。

立在一旁的药郎面色一变,当即想趁人不注意往外跑。

陈晟心觉有异,猛地把人按住,“你跑什么?”他阴着脸问。

“我只是尿急,你快放了我!”药郎伸着脖子道辩解道。

郎中的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跑到药柜跟捏了药一闻,立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气的上前打了药郎一巴掌,“你竟然倒卖假药!”

“是我识人不清对不住二位,您这孩子体质特殊,用了这假药,我……我也无法……”郎中面带苦色自责道。

像是被兜头破了一盆凉水,云初哭都哭不出来,惊惶无措道:“您在想想,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郎中无力的摇了摇头。

云初抱着圆圆险些站不稳,一颗心沉到了谷底,陈晟将那药郎绑了,扶着云初坐下,低声安抚道:“先别慌,在这等着,我去找太医。”

说罢,他阔步出了医馆,驾马消失在了一片夜色里。

郎中拿了凉帕子来,给圆圆降温。

圆圆已经不哭闹了,而是直接昏迷了。

云初此刻脑子里乱成了一团,六神无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门外传来了马蹄声,云初急忙探头往外看。

从马上下来的是个白胡子老头,路上陈晟跟他说明了情况,他一进门便问道:“孩子呢,快让我看看。”

见他给圆圆诊脉,云初紧张地看着他的神色,生怕他面上出现一丝异色。

只见太医面色凝重,却也没说什么,匆匆从药箱里拿出银针来,给圆圆施针,半响,圆圆又吐出来一口血,不过好在醒了,难受着哭了起来。

云初听着心里揪得生疼。

“假药伤寒入体,在加上她体内的毒素,导致发热吐血昏迷,眼下把烧退了就无碍了。”太医松了一口气道。

圆圆此刻不适合再喝药,只能敷凉帕子。

陈晟带着人回了院子,从井里打了水 ,守了两三个时辰。

云初不断的换凉帕子,好在天亮之前圆圆的烧退了。

云初的心里终于安定了下来,看着圆圆的睡颜,眼眶里含了满满的泪。

幸好没事,圆圆要是真出了事,那她也没什么盼头了。

云初深吸了一口气,却还是没能忍住泪意,方才的心慌害怕全化作眼泪汹涌地涌上了眼眶。

怕吵醒圆圆,她压着声音低声抽泣,哭也不敢大声。

“没事了。”陈晟犹豫了一下,轻轻拍了拍云初的背,“要是想哭,去我屋里哭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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