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贴了一下，两人双唇就分开了。

柯泉没有任何反应，仍是淡淡地看着牧行，眸光未起一丝波澜。

牧行再次吻住他的唇。

这次，牧行抬起手，似乎又要抚摸他，却是捏住他的下巴。

比十几分钟前的力度还要大、还要疼。牧行第一次这样用手捏别人的下巴，带着尝试的性质，为了让柯泉张嘴。

柯泉闷闷地“嗯”了一声。

好像在……吸酒精？

他会触到他的嘴里残留的酒精。

柯泉猛地抬起手，要把牧行推开。

好像小狗以为要被夺食，不高兴了。牧行不再捏柯泉的下巴，转而抓住他的双手，将他压到床上。

“不……”

两人的嘴唇分开，柯泉刚发出一个字音，就又被牧行堵住唇。

“哥。”

牧行继续探下头。柯泉扭脸躲，但还是被吻了一次又一次。他被按住的手腕下，白色床单皱褶又深又长。

“牧……牧行……”

柯泉终于找到了吐出字词叫停他的间隙，胸口不断起伏。

牧行止住又要吻下来的动作。

“认出我是谁了？”

牧行的声音轻轻落入柯泉耳内，接着柯泉感觉到他从自己身上起来了。柯泉用手掩住嘴，这时才想起，自己已经刷过牙，嘴里应该没有酒精了……

“你不要过来。”

柯泉从床上起身，直接扭脸丢下这句话，然后跑进卫生间里了。

牧行先是听到关门声，接着，是哗啦啦的水声。

小宾馆的房间似乎隔音不是很好，除了一墙之隔的水声，牧行还听到了不知从哪个房间飘进来的奇怪声音；隔音不好，空气好像也不畅通，牧行胸口发闷，全身燥热，不自觉地抿抿嘴唇，手指触碰……

不知过了几分几秒，卫生间的水声停止了。

牧行感到自己的心脏又开始重重响起，然而柯泉却迟迟没有出来。

惶惑渐渐变为担心。牧行站起来，刚走到床尾，就看到卫生间的门被打开，看到柯泉走出来了。

牧行差点儿跳起来：“柯泉！你干什么？”

柯泉仿佛是去淋了一场雨。他被水浸透得更加乌黑发亮的头发，软塌塌地贴着皮肤，身上的衣服裤子都是湿的也紧贴着他的肌肤，水珠正顺着他的发尾、下颌、衣袖往下滴落。

“你如果洗澡……怎么不脱掉衣服洗？对了，喝完酒可以洗澡吗……”

牧行有些慌乱，结结巴巴地说道。柯泉一声不吭，微微垂着视线，一步一步走向牧行。

他淡淡的眼神，肩膀似乎很沉重地垂着，红润的眼角，浑身湿透的无力模样——牧行耳旁霎时仿佛听到一声惊雷爆响，仿佛又回到了那次暴雨，看到了那时的柯泉。

他仿佛会随时如冰化为水般，在他的眼前消失。

柯泉在牧行面前，停下脚步。

他距离牧行很近，近到牧行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湿气。

是只要抬起手臂，就可以把他揽入怀里的距离。

现在正是深秋，气温转凉，若是下过雨后的晚上可达到冻人程度。牧行咽了咽唾液，道：“柯泉，你这样会感冒，而且湿衣服贴着身体也不舒服……”

“你是个很过分的人。”柯泉开口道。

牧行似乎听到了水珠从他身上滴落的声音，那涟漪扩散至他心中，不断拨动。柯泉低头的幅度好像变大了一些，牧行听到他嗓音有些沙哑地又吐出三个字：“不公平。”

“……？”

牧行不明白柯泉在说什么。他手足无措地看着柯泉，舌头如同打结般说不出话。

柯泉继续道：“你要对我负责。”

他的声音，明明没有平时冷硬，却还是有种在命令人的感觉。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牧行上衣胸口位置。

牧行也盯了他好一会儿，终于发出声音：“……好。”

几分钟后，柯泉穿着牧行的上衣，光着腿坐在一张床上。牧行穿着裤子，**着上身，坐在另一张床上。

房间内安静得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不知哪个房间的奇怪声音也继续穿透墙壁进入他们耳内。

牧行瞟了一眼挂在衣架上的柯泉**的衣服、裤子……还有内裤。

他刚刚回过神来，就已经把上衣脱了下来，然后柯泉就去卫生间换了衣服。毕竟不能让柯泉一直穿着湿衣服，也不能让柯泉全身**……

牧行觉得燥热，喉咙也干燥，眼睛不敢去看柯泉，感到尴尬。

柯泉的两条腿又长又直，在灯光下白得发光，牧行随便往那边瞅一眼，一不留神，视线就……

柯泉却好像不尴尬，眼睛一直盯着牧行……

“你不要一直看着我！”牧行终于忍不住了，抱起被子遮在胸前，往远处躲，“你这样好像变态啊。”

“……”

柯泉目光渐渐落下来。

牧行看到他将手臂抬到脸前，开始闻衣袖上的味道。

牧行：“……”

当着衣服主人的面……

柯泉的眼睛还是朦朦胧胧，如同有一层水雾。联想他这会儿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言行举止，牧行猜测：他不会是还醉着吧？

喜欢的人穿着自己的衣服，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牧行看着柯泉的脸，还有柯泉身上刚刚还穿在自己身上的衣服，觉得自己耳朵都是烫的。他穿着这件T恤都比较宽松，柯泉穿上就更显大了一些，把该遮的都勉强遮住了。

勉强。

毕竟，这只是件普通T恤，不是长款衣物……不知道柯泉是觉得冷，还是也觉得有些难为情，牧行看到他用手拽了拽衣摆，将衣服用力往下拉，像是想遮盖范围更大一些，像是怕露出来……

牧行掀开身上的被子。

太热了。

他下床，快速进入卫生间里。

“泉哥。”

听到声音，柯泉抬起头，从卫生间里出来的牧行已经走到他的面前，并抓住他的手臂。

柯泉肌肉立刻绷紧，尤其他现在视线正对着牧行的裤腰处。以往的记忆涌上，他逃避着要甩开牧行的手，却看到牧行另一只手拿着吹风机。

“哥，你往这边坐一点儿，这边离插座近一些。”

牧行的话语也传入了柯泉耳内。

帮柯泉挪好位置，牧行将吹风机插上电源，起身上床，跪到柯泉身后。

“头发吹干后就睡吧，泉哥。”

牧行说道，紧接着，吹风机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热风似乎穿透湿润的头发，驱散凉意。柯泉感觉牧行的手又在摸自己的头发，轻轻地像在梳头；牧行的手指埋入他的头发里，往外扒了扒，让吹风机把深层，把每一处都吹干。

刘海也被吹起来，胡乱打着额头，不时在视线范围内飘动。他的后颈，也被热风吹得暖呼呼的。

身体好像也暖和起来了。

牧行不时观察着柯泉的状态。柯泉没有再逃跑，也没有抗拒的意思，一动不动地坐在这里让他吹头发。牧行觉得他好像有些放松了，但又看到，他的手，仍紧紧抓着衣摆，在将衣服用力往下拉扯，似乎想把整条大腿都遮住……牧行迅速移开目光，专注帮他吹头发。

还是紧张。两人现在距离太近了。

吹风机的热风好像把整个屋子都吹暖了，似乎变得更加闷热。没有衣服吸汗，牧行后背有种被汗水浸湿黏糊糊的感觉。

等会儿自己也去冲个凉吧……

柯泉的头发逐渐蓬松，已经没有湿润感了。牧行关掉吹风机，用手帮他把吹乱的头发梳理好，拔掉电源，从他身边下床，说道：“哥，我去关灯，你先睡吧，我……”

“不一起睡吗？”柯泉问道。

牧行止声。他低头，看到柯泉垂着眼帘，有点儿快睡着的样子。

柯泉还是不清醒的状态。

“哥……你先睡吧。”

牧行干巴巴说了这么一句，正要转身走，手却被柯泉拉住。

牧行停住，接着感觉到身后，柯泉也从床上下来了。

转回身，牧行看到，柯泉正站在自己面前。柯泉低着头，牧行第一眼先看到那泛红的眼角，注意力都被此夺去，因而当柯泉抱住他时，他才猛地回过神。

“柯泉。”

牧行惊道。他后退一步，柯泉却贴他贴得更紧，似乎稍微降低了身子，脸埋到他的胸膛上。牧行觉得很痒，接着感到自己整张脸都烧起来。他僵着双臂在身体两侧，双手不知放到哪里。

“啪”的一声，吹风机从他手中脱落，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