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情人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酒店的套房里。空调温度已经被调的温暖舒适,江明月躺在床上,环顾了四周一圈。

曲溯不在。

他要去法国参加曲家的家宴,曲老爷子年过八旬,最是重视寿辰。

江明月病得突然,不然该和曲溯一起去才是。

她身上只穿这件真丝的礼服,这会儿起身,昂贵的衣服被压出来一道道廉价的褶皱。

精美的东西总是不耐折腾,江明月犹豫了一瞬就脱下衣服扔到一旁。

正当她拿起挂着的白色睡袍准备上身时,房间门从外边被突然打开。

孔维舟捧着一碗药,手里夹着张房卡愣在原地。

“我不是故意的”。他嘴上这般说着,可人却没往外挪动半分。

江明月也不顾及他,旁若无人地系好了腰带。

“你来干什么?”江明月的头还在闷闷发痛,她低着头找拖鞋穿。

孔维舟说:“来给你送药”。

他把药放在桌子上,又从鞋架上拿下一双纯白棉拖递了过去。

江明月的小腿有些水肿,穿一整天的高跟鞋到底还是不太舒服。

江明月赤脚踩在地上,并不理会孔维舟递过来的拖鞋。

“我问的是,你来御庭做什么”?

江明月的语气算不上好,可孔维舟也不生气,他看着一脸愠色的江明月,颇有些无耐地笑了笑。

腋下被人用手抄起,孔维舟像抱小孩那样把江明月抱了起来放在了床边。

“我来看看你”。

孔维舟说:“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狗仔们都说,你江大明星要嫁入豪门了”。

他单膝跪地,一只手包裹住江明月的脚踝,另一只手轻轻揉着腿部肌肉。

“我来看看,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让你能头也不回地甩了我”。

孔维舟嘴里恨恨地说着,手下却温柔动作着。

江明月被他揉的有些热,她像是这会儿才被发烧的热气影响,面部慢慢有了血色。

从小腿柔到膝盖,孔维舟大手捏着江明月的膝盖,拇指摁着膝盖内测发力。

那里是血海穴位,江明月知道,可她就是被揉出来一身热汗。

反观孔维舟,一本正经的,面上没有一丝旖旎。

江明月差点忘了,这人治病的时候,就是根无欲无求的木头。

两人沉默着,腿部的酸胀随着按摩慢慢缓解。

孔中医看她光着脚,记挂着足部的穴位按摩。江明月看着那人蠢蠢欲动,便收回脚跪坐在床上。

江明月说:“可以了”。

孔维舟也不强求,他站起身来,端起药碗,江明月看着里面黑乎乎的液体有些不可置信。

“中药”?

“是的,加了红枣在里面,不会很苦”。

江明月有些排斥地盯着那碗药,她有些不明白,孔维舟上哪里找的药材和煎药壶。

看着江明月脸皱巴巴一团,不再是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孔维舟才从她身上感觉到久违的熟悉。

“自己喝还是我硬灌”。孔维舟又变成了一位严格的大夫。

“我自己喝”,江明月接过碗一饮而尽。孔维舟看着她,到底还是有些改变,江柳新是没有勇气一次性喝那么多苦药的。

江柳新是个受了伤的小狗,但江明月不是。

两年未见,她的气质更具锋芒了些。

只是依旧不会照顾自己。

喝完药孔维舟让人躺平,自己去浴室里找出来瓶玫瑰精油来。

把精油倒在手掌心,摩擦温热,孔维舟的手掌按上了江明月的小腹。

江明月浴袍半掩着,她想拒绝,可孔维舟治病的时候总是不近人情。

以前他也是这样,看病治病的时候病人在他眼里就是具模型。

孔维舟说:““没有带针灸包过来,今天先这样凑合一下”。

江明月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你最近做什么了体内寒气这么重?这月生理期是想进医院吗?”孔维舟手掌暖烘烘的,可语气却算得上严苛了。

江明月索性扭过头去闭眼不答,她不是孔维舟那样寡欲的柳下惠。

“说话!”孔维舟手下的力度重了些,江明月感觉自己的小腹被用力压了一下。

“曲溯让你照顾我的?”江明月试图转移话题,可是孔维舟也学她避而不谈。

这样的静默里江明月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那些她如今试图构建的,深埋于心底的一切在今天看到孔维舟时就已经分崩离析。

“孔维舟”江明月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喑哑。

“什么?”那人的掌心打着圈儿自顾自按摩着。

江明月抓住他的手,手中滑腻的精油传来隐匿的玫瑰香味,勾得她有些难以思考。

得抓住他。

所以她轻声说:“你抱抱我。”

又是一片沉默,孔维舟没有回应。片刻后把手从江明月手中抽离出去,离开了床边。

被拒绝的难堪后知后觉,江明月鲜少这样失态过。

羞耻让她面色通红,江明月抬手挡住了眼前的光亮,可泪水却一路流进了鬓间。

洗手间传来水声,孔维舟认真洗干净了手上所有的油腻。

这算什么?和一位即将订婚的前任。

可是心底的声音又叫嚣着说,这是难得的机会。

他还喜欢江柳新,今天所有的治疗都是出于心疼。

可是要真踏出世俗约束的那步,对于孔维舟这样前半生都光明磊落的人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再次站到床边,江明月已经用被子包裹住了自己,只露出来几缕柔顺的黑发。

孔维舟想离开,他在酒会上看到曲溯求婚的时候就想离开。

可那个时候他看到江柳新的脸色差得厉害,所以他走上前去,出现在了和自己格格不入的恩爱场景里。

正如他此刻,看到被子在微微颤抖一样。

离开是理性的选择,可是心疼总是来自意料之外。

江明月感觉被子被轻轻掀开,床垫的一侧陷了下去。

一只手从后搂住了她的腰身,然后把她带进了一片温热的怀抱。

孔维舟身上总是带着草药的清苦,明明是他妥协了,让步了。

可是背对着他的江明月眼泪流得更加汹涌,白色的枕头上洇湿出一朵朵暗色的花。

微不可闻的叹息从身后传来,江明月听到那人无奈地说:“你哭什么?”

是啊,哭什么呢?

她江明月是功成名就,嫁入豪门。自从和孔维舟分开,江明月就鲜少流泪了。

可她的泪里却是道不尽的歉意。

她一遍遍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

孔维舟,对不起。

让你进入这样的一片泥泞里。

孔维舟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他想,自己是作出了选择。

人的一生总有些离经叛道的时候,他的叛逆期可能来得稍微晚了十年。

但是没关系,如果江柳新是引诱他食禁果的毒蛇,那么孔维舟甘之如饴。

这个女人的眼泪此刻为他而流,对孔维舟来说就已经足够。

“睡吧。”他亲了亲江明月的发梢。

既然心意不曾改变,孔维舟愿意以难以启齿的,为人唾弃的身份一直陪伴在江柳新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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